第24章 還真是諷刺

眼前火光沖天，刺鼻的燒焦味讓人更加不安，連皮膚都被烤的生疼，桑若絕望看著鋪天蓋地的大火一動不動。

不知是誰從身後推了她一把，她踉蹌兩步錯愕回頭，一個看不清容貌的婦人瞬間被大火吞噬，只留下一句溫柔卻顯得焦急的聲音。

“若若，快走，別回頭……”

“媽媽，爸爸！”

她明明沒來過這裡，不認識這個女人，潛意識裡卻脫口而出，整顆心像被擰在一起似的絞痛，不管不顧就要衝進大火。

她不是沒有父母的野孩子，那就是她的家人。

眼前視線被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擋住，同時攔住她的去路。

依舊看不清臉，但熟悉的感覺卻讓她下意識遍體生寒，彷彿在面對著什麼鬼魅惡魔似的。

是他！他是誰？

自己應該認識，自己明明認識！

眼前人的容貌逐漸清晰，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遞到她眼前，聲音漠然卻讓人覺得寒意突襲，“你，跟我走。”

陸徵！

她猛然從睡夢中驚醒，睡衣已經被冷汗浸透，粘膩膩的貼在身上，鼻腔中的焦糊味更加明顯，四周盡是滾滾濃煙，讓她一時分不清到底還是不是夢。

“桑若！快走啊！”姜顏失聲尖叫，拖著她的胳膊就往外面跑。

她還沒回過神，渾渾噩噩跟著跑出樓道，眼睜睜看著火舌將眼前破舊的筒子樓包裹住，又被水槍熄滅成滾滾煙塵。

腦海中最敏感的一根神經猛然繃緊，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掙扎著從腦袋裡拼命擠出來，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衝破阻礙。

“啊……”

她死命抱著自己的頭，猶如一個受刺激的瘋子一般失聲尖叫。

姜顏從沒見過她這樣，嚇的站在原地根本挪不動步子。

眼睜睜看著不可一世的男人小心翼翼將桑若緊緊護在懷中，才忙不迭湊上去，“陸先生。”

“她沒事。”他言簡意賅，像是已經見慣了桑若這樣的一面。

火勢很快平穩下來，筒子樓重新恢復平靜，好在只是樓道燒的比較嚴重，屋裡沒什麼損失，就是焦糊味十分難聞。

桑若被安置在床上，就像受傷的小獸一樣緊緊依偎在陸徵懷中，纖瘦的身子不住顫抖著，小手也緊緊抓著他的衣袖，就像抓著救命稻草似的。

他腦海中突然閃過第一次見到桑若的畫面，動作又緊三分，聲音卻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別怕，已經沒事了。”

磁性聲音在房間中響起。

桑若果然安穩下來，捲翹睫毛微微煽動，迷茫望著他，聲音虛弱無力，顯得輕飄飄的，“你到底是誰。”

“陸徵。”

“陸徵……”

她低低呢喃一聲，眸底倏然閃過恐慌，像是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抓著他衣袖的指尖鬆開，像是捨不得似的，又緊了緊。

陸徵不知道想起什麼事情，陷入沉思。

再回神的時候，枕邊人已經進入夢鄉，但睡得並不安穩，柳葉細眉緊緊鎖在一起，雙唇也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在他的懷裡不斷掙扎著。

軟玉溫香在懷中扭來扭去，鼻腔中全是讓人安心的小蒼蘭味道，陸徵眼底漸漸浮現出一抹最原始的慾望。

再看看懷中略顯不安的女人，他無奈舒了一口氣，輕輕拍著桑若緊繃的脊背，哄著她入睡。

方法很奏效。

桑若細微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緊皺的眉心也隨著粗糲指腹輕撫漸漸舒展開，換個了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懷中。

黑暗中，溫軟的唇瓣上覆上一層沁涼，溫柔輾轉片刻後又悄然褪去。

……

第二天清晨，桑若困懨懨睜開雙眼，回憶印象中的場景，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昨天晚上自己又夢到那場火災，結果竟然是真的失火了。

後來發生了什麼，她就記不住了。

這麼多年她一直都是這樣，重複的夢境，同一場大火，醒來以後總混渾渾噩噩一會兒才能繼續睡。

剛開始還會糾結，時間久了就習慣了。

她兀自從身邊人懷中騰出被擠麻的手臂，翻身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動作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等等！

桑若僵硬的脖子緩緩轉動，側眸，陸徵深邃的瞳孔映入眼簾。

四目相對，她忍不住狠狠吞嚥口水，生硬開口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失火了，過來善後。”

他一如既往的漠然平靜，動作自然起身去洗漱，獨留桑若愣了好久，才後知後覺跟著走出房間。

正準備拐進廚房，手臂被人攥住，下一秒撞進堅實的懷抱中。

“去哪兒？”

耳邊響起漠然聲音，呼吸之間捲起熱氣，搔的她耳根發癢，忙不迭掙扎兩下拉開安全距離。

臉頰發燙，說話也不如之前利落，“做飯，你想餓著肚子工作？”

她不想跟陸徵同時在狹小的衛生間裡面相處，乾脆在廚房草草解決洗漱問題。然後拿出冰箱裡剩下的食材開火。

兩碗熱騰騰的陽春麵很快做好，被端出廚房。

目光所及處，男人被晨間熹光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光圈。

她心中溢位一股苦澀感覺，不禁失笑自嘲。

以前住在別墅的時候，陸徵總是早早就離開了，偶爾休息一天也是在書房裡辦公，她從沒見過陸徵起床時的模樣。

那時候她總盼著能給陸徵親手做一頓早餐。

沒想到願望竟是在這種情況下實現的。

還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