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抵達港城
思及這些,沈俏發緊的心臟有一絲後怕,不由自主的咬住唇皮。
看著厲晏辰的眼睛,更多了幾分警惕和不安,被她剋制著,並未全面表露。
只不過,她這些心思,又怎麼會躲得過厲晏辰的眼睛?
厲晏辰拉開會客椅子,在沈俏對面坐下,唇邊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心有靈犀,你信麼?”
心有靈犀?沈俏漂亮的臉蛋更冷了幾分。
厲晏辰翹著二郎腿,一副氣定神閒的姿態,並不在意沈俏對自己的冷淡:“真的,正好路過,就上來看看你。”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嗎?”沈俏冷笑,那疏離不減反增:“不管你怎麼知道的都好,厲晏辰,請你有點自知之明,要點臉!”
別再對她糾纏不清!
但這些話他要是聽得進去,也就不是厲晏辰了。
“俏俏,你為什麼就不相信我不會傷害你,要對我抱有這麼大的敵意?”厲晏辰眼裡閃過受傷的情緒,頗有自嘲。
她的一次次警惕和對他拒之之外,都如同刀子一樣捅在厲晏辰的心上,讓他喘不過氣。
“你別再在我眼前賣慘,說什麼愛我的話了,真的很廉價。”沈俏粉唇輕勾起:“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再相信。”
從他欺騙她,抱走小慕深的不是他之後,她對他僅存的一點希翼也早已經消失殆盡。
“你知道嗎?我一想到,我曾經愛過你,甚至對你心軟,我都特別後悔。像是你這種人,就該受到制裁!”
“你就這麼恨我?”
沈俏笑了,是被他逗笑的:“你折磨我的時候,你不就該想到著一天了嗎?”
四目相對,厲晏辰深邃的眼眸烏雲密佈,猶如被暴風雨席捲。
僵持中,厲晏辰忽然道:“舒妙被關在局子裡,我有辦法救她。”
“用不著。”
沈俏想也沒想就拒絕:“你跟舒妙都是一丘之貉,她既然不想我管她,我也不想多管閒事。她是生是死,那都是她的命,與我無關。”
沈俏一向心軟善良,舒妙又是她的長姐,姐妹倆曾經的感情有多深厚,厲晏辰比誰都清楚。
本以為勝券在握,厲晏辰倒是沒想到,沈俏會拒絕的那麼幹脆。
她真的不在乎舒妙的死活,還是隻是不想接受他的幫忙?
厲晏辰狐疑不定,沈俏已經不想再跟他浪費時間。
“厲晏辰,請你離開。”
“俏俏。”
沈俏不語,只冷冷的看著他,冷漠強硬的姿態,好像厲晏辰在她眼裡只是個比陌生人還要陌生令她討厭的人。
“曾經你說過,與其讓我不愛你,那你也要讓我恨你,在我心裡佔據一寸之地。不過厲晏辰,你錯了,我不恨你,就像是沒有會去記恨一條咬過自己的毒蛇一樣。只不過以後見到了,會避開躲著罷了。”
毒蛇?
沈俏不等他反應,給江玥彤發了訊息,讓她過來,將厲晏辰請出去。
不想再看到他礙眼。
……
會議上,聞律頻頻走神,目光還時不時看向旁邊的手機,讓一眾高層都有些一頭霧水,不過礙於男人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在座的高層也不敢多說什麼。
硬著頭皮將會議進行下去。
但會議才剛開到一半,聞律忽然道:“今天的會議先到這。”
男人拿起手機邁著長腿就離開了會議室。
徒留在原地裡的高層,皆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張弛跟在男人身後一併回到他的辦公室,門剛關上,就見聞律忽然頓住步伐,轉身朝他看了過來。
張弛有些莫名其妙:“聞總?”
男人擰著墨眉,彷彿在思考著什麼,讓張弛的疑惑更深。
“聞總,出什麼事了嗎?”突然間終止會議,又露出這副沉思的表情,難免不讓張弛感到緊張。
聞律嚥下道口的話,單手抄著袋說道:“下午的安排全推了。”
說完,成熟俊美的男人在張弛疑惑的目光裡離開了辦公室。
張弛一臉疑惑。
這是發生了什麼?
……
好不容易把厲晏辰趕走,沈俏鬆了口氣坐在辦公椅裡,想到了什麼,她忙開啟電腦,看到聞律給她發了幾條訊息,尤其是最後發的問號,沈俏手掌拍了拍腦門。
不會真的誤會,以為她找小鮮肉了吧?
就算不誤會,被他捏住話茬子,晚上也有她受得了。
懷孕分娩坐月子這幾個月裡,基本沒肯讓聞律碰,男人關心她跟寶寶,也在極力的剋制著。
現在身體恢復過來,聞律也撕碎了那禁慾系的表象。
如今一到晚上,沈俏就開始提心吊膽的。但即便如此,也禁不住聞律的軟磨硬泡,甜言蜜語的溫柔攻勢。
沈俏緊咬著嘴唇。
苦惱不已。
盯著電腦螢幕,她猶豫著說什麼的時候,忽然間,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沈俏愣了愣,看到從外面進來的聞律時,她更是嚇得直接站了起身:“聞、聞叔叔,你怎麼來了?”
小女人驚慌失措又有些尷尬的表情落在聞律的眼裡,他鳳眸輕輕眯起。
“你不回訊息,擔心你,過來看看。”
聞律順手將辦公室的門關上,邁著大長腿走到沈俏跟前,大手放在她的發頂裡,薄唇微有的弧度性感迷人:“不歡迎我?嗯?”
刻意拖長的字音性感迷人,卻讓沈俏感到一絲不安。
別真生氣了吧?
聞律雖然寵她疼她。
但該小氣的地方,可一丁點都不大度。
尤其是在吃醋這件事情上,更是理直氣壯。
短短十幾秒沈俏思緒千百迴轉,她佯作若無其事的笑了下,揚眉說:“難得聞總您過來,我開心都來不及了,怎麼會不歡迎啊?”
沈俏雙手勾住男人的脖子,望著他的盈盈眉眼靈動俏皮。相比於未婚未孕之前的少女靈動,婚後的沈俏身上更多了一種女人特有的的風情嫵媚,相當的誘人。
“是麼?”
聞律性感的喉結滾動,挑起一眉,情緒莫測。沈俏剛一點頭,就被聞律扣在了懷中,突如其來的舉動,沈俏心臟輕顫,小聲驚呼了一下,抬首就對上男人深邃如墨的鳳眸。
男人握在她腰側的大手收緊,隔著淺薄的衣料,男人掌心的溫度灼燙著她的細腰,她不住小口吞嚥了一下唾沫,扯著唇角訕笑:“聞叔叔,你這是幹嘛啊?”
“有人皮癢了欠收拾。”
男人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小臉裡,沈俏耳根子發燙,正要解釋,聞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磁性的聲線危險:“男秘書?小鮮肉?還不回訊息?膽子野了是麼?”
“不是。”沈俏腦袋懵了下,暗道不好,這男人是真的吃醋生氣了:“聞叔叔,我剛剛是有事,才忘了回你訊息,我也……”
聞律板著臉:“什麼事這麼重要?連老公都顧不上了?”
“……”
“我看你就是膽子野了,一天不收拾就皮癢!”磁性的聲音落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男人便咬上了她的唇……
沈俏吃痛,整個身體就被逼著坐在了辦公桌裡……
“別……”
意識到他想做什麼,沈俏驚了也慌了,想阻止,根本就沒有機會……
一個小時後,沈俏看著那笑的春風得意的男人,氣的想捶他:“混蛋,你還有臉笑!”
聞律修長如玉的手指攫住她的下巴,抬起她似如梨花春帶雨的臉蛋,板起俊臉:“自找的。”
沈俏氣鼓鼓的一張臉,不服氣,沈俏一口咬住男人的手指,直到男人疼的眉頭緊皺,她才鬆口牙齒。
聞律瞧著食指裡深深泛紅的牙印,輕抬起的鳳眸含著一分邪肆的笑意,磁性的聲線暗啞:“解氣了?”
又痞又帥,但絲毫不影響沈俏在心裡對他的評價。
活脫脫一個老流氓!
眼見著都五點多了,沈俏到現在午餐都還來得及吃,又被聞律折騰了許久,餓了。
“我餓了。”
聞律修長如玉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磁性的聲線性感魅惑:“這麼快又餓了?”
男人俊美無儔的臉龐閃過一抹痞笑,活脫脫一個老流氓,氣的沈俏想錘死他。
“說我膽子野,我看你才是膽子野了!”沈俏捏他的臉:“聞律,你再耍流氓,今晚你就去睡書房吧你!”
沈俏氣呼呼的推開聞律,撂下話就從男人的懷中起來,整理了下衣服。
身上幹練的小西褲襯衫都被弄得有些皺,髮型妝容也不太好。這個樣子出去吃飯,也不像話。
沈俏邊想邊皺眉,拿了包就打算到洗手間整理一下。
聞律見小女人一聲不吭的就走:“真生氣了?”
見沈俏沒搭理自己,聞律又喊了聲:“聞太太。”
“聞太太被你氣死了!”沈俏頭也不回,聞律急了,忙不迭起身追上去,一把握住正要開門出去的沈俏:“太太,真生氣老公氣了?”
沈俏瞪他:“剛剛調戲我,欺負我的時候,不是挺能的嗎?”
現在倒是知道錯了?!
兔子急了還會跳牆呢,何況沈俏也沒真那麼好的脾氣。
“……”
看著男人啞言的模樣,沈俏冷笑,一把甩開他:“我去補妝!”
“……”徒留在原地裡的聞律,深刻的體驗到了什麼叫自討苦吃,不作不死。
兩人的動作不小,江玥彤剛倒完水路過沈俏的辦公室,正好瞧見了這一幕。
她怔了怔,瞧了眼沈俏氣鼓鼓的背影,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聞律,扯著唇角尷尬的打招呼:“聞總。”
聞律斂了情緒,恢復以往不苟言笑的神態:“進來。”
說完,那俊美無儔的長腿男人就往裡面走。
江玥彤不明所以,仲怔過後,還是手裡捧著剛泡好的枸杞茶就進去。
襯衣長褲的成熟俊美男人長腿交疊坐在沙發裡,舉手抬足間流露出的氣場矜貴從容,微微敞開的襯衫領口,紅痕若隱若現,如同行走的荷爾蒙。
饒是江玥彤這種久經沙場,跟不少形形色色男人打過交道的女公關,耳根子也飛速的掠過一絲緋紅,只一瞬這抹異樣的情緒就被江玥彤調整,恭敬詢問:“聞總,您有什麼事吩咐嗎?”
雖說江玥彤已經不是盛天的員工,但聞律仍舊是自己老闆的丈夫,理論上也還是她老闆。
剛剛那一幕,讓她不得不小心警惕。
聞律大手搭在沙發裡,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著沙發,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氣場,極具壓迫力。
偌大安靜的辦公室裡,壓迫感席捲而來,江玥彤變得忐忑不已,有種被拖來當炮灰的既視感。
雖然清楚聞律的雷厲風行,但在盛天多年,她職位不高,僅僅是一個小副總監,並未跟聞律有這樣的近距離接觸過,還是頭一次感到這種威壓。
江玥彤也不由愈發的感到拘束忐忑不已,緊緊地捧著手裡的枸杞茶,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更懊惱,她倒什麼水啊。
安安靜靜在辦公室裡看資料不香麼?
江玥彤的情緒盡數被聞律收入眼簾,男人面不改色,見差不多了,才挑起薄唇不緊不慢的開口:“你到如意有半年了。”
見這位高權重的大佬總算開了尊口,江玥彤雖然不知道他怎麼問起這個,還是忙不迭點頭,戰戰兢兢道:“是的聞總,承蒙沈總跟張秘書看重,我跟謝澤星他們跟隨沈總到如意已經有半年多了。”
“上次的營銷策略,我聽張弛說,是你提的。”
江玥彤一怔,聞律便道:“眼光獨到,在盛天這幾年,倒是屈才了。”
“聞總讚譽了,還是多得張秘書啟發,我才能想到策劃案。”
張弛是聞律的心腹,誇他則是誇聞律。
“張秘書……”聞律墨眉輕挑起:“你到如意已經半年多,俏俏身邊只有你一個秘書。她剛坐完月子不久,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是該多招幾個秘書替她分擔。”
“已經招到了兩個,履歷都還不錯,張秘書幫忙把關過,想必能夠新勝任職位,幫沈總分擔。”頓了頓,江玥彤又問:“聞總,您要看看他們的簡歷嗎?我拿過來給你。”
她佯作鎮定,微笑的看著聞律,見那不苟言笑的男人點點頭,江玥彤連忙回自己辦公室,將之前沈俏挑選過後的兩個秘書簡歷遞給了聞律。
兩份列印好,履歷優秀的簡歷擺在跟前,聞律簡單的掃了眼,視線都僅是落在姓名性別以及照片上。
男人薄唇若有似無地挑起一抹弧度。
“就這兩位?”
“是的。”江玥彤忙不得頷首,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男人已經把簡歷遞還給了她。
江玥彤不明所以,聞律就讓她先下去忙。
這讓本就心存疑惑的江玥彤更加莫名其妙:“聞總,您……”
聞律挑起眉:“還有事?”
被男人深邃的鳳眸看著,江玥彤連忙搖頭,將道口的話嚥下,就匆匆忙忙出了辦公室。
門一關上,江玥彤站在辦公室的門口裡,竟然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沈俏補完妝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你在這做什麼?”
江玥彤啊了一聲,見是沈俏,她忙說沒什麼,“聞總剛剛問起招秘書的事,我就把簡歷拿來給聞總看了。”末了,她又嘀咕了句:“不過聞總只是看了眼,就讓我出來了。”
聲音不大,足以讓沈俏聽清。
“……”
沈俏嘴角輕抽了下,掃了眼她手裡的簡歷,讓江玥彤先去忙。
瞧著還關著的辦公室門扉,她心裡有些無奈,又覺得好笑。
這小心眼的男人。
至於麼?
明明滿心滿眼都是他,竟然連這點醋都要吃?
他也不是沒有女秘書,她吃醋了嗎?!
沈俏在心裡腹誹著,卻並沒有因為聞律這小心眼兒感到生氣,反而還有點小甜蜜。
只推開辦公室門扉的剎那,沈俏又斂了笑意,恢復剛才冷冰冰的樣子。
在辦公室裡就欺負她,絲毫不顧她的形象和被人發現。
輕易原諒他,這混賬男人保證下次還敢!
聞律一聽到動靜,登時從沙發裡站了起身,瞧見沈俏冷冰冰的一張臉,還堵著氣,聞律低緩了聲音:“太太。”
邁著長腿走過來牽著沈俏的手,另一隻手則搭在她纖瘦的肩膀裡:“別生氣了,好麼?”
“不好!”沈俏甩開他,轉過身。
聞律輕笑,從後面抱住沈俏,拉低優雅的脖子,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那要怎麼樣才肯消氣?”
極近的距離,呼吸纏繞,沈俏臉蛋泛紅,感到口乾舌燥。
整個人被聞律抱在懷裡,沈俏被他磨得有些沒轍。
沈俏咬磨著嘴唇,硬邦邦的說:“我餓了,先去吃飯。”
“嗯,先吃飯。”聞律握著她的肩膀,環抱著沈俏大大方方的離開如意,絲毫不避諱在公共場所裡跟沈俏的親密。
如意的員工切切實實的被塞了把狗糧,惹人羨煞。
雖說聞律寵沈俏,為她傾倒著迷的事,早已經沸沸揚揚,甚至三番幾次登上熱搜,被戲稱為妲己在世。
但傳聞哪有親眼所見來的震撼?
沈俏故意拿捏著腔調,不肯輕易‘原諒’聞律這樣小氣又流氓的舉動。不過,也經不住這男人的甜言蜜語,連冷戰都沒有,就直接過度到和好如初的甜蜜期。
哄小太太的同時,聞律事情也沒閒著。
這天上午,聞律剛到公司,張弛就匆匆忙忙進來,將港城霍家的事,跟聞律說了。
末了,張弛又皺眉說:“收到訊息,厲晏辰最近跟霍雲崢走得很近。就在昨天,厲晏辰獨自前往港城跟霍雲崢見面,目前他人還在港城。”
李俊深聞言眉頭皺起,不禁說道:“怎麼哪裡都有他?”末了,他又饒有興致道:“厲晏辰這小子,早前不是跟舒妙和霍天御走的挺近的麼?怎麼又跟霍雲崢湊到一起了?”
張弛簡言意駭提醒:“霍天御與聞總交好。”
霍天御這人心狠手辣歸心狠手辣,但卻守誠信。
尤其早前在景城裡,他還受了沈俏一聲姐夫,跟聞律達成協議,自然不會再跟厲晏辰勾搭。
厲晏辰卻是個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沒了霍天御這個合作伙伴,他自然的另謀出路。
同樣是霍家人,跟霍天御對立的霍雲崢自然就成了他拉攏的物件。
李俊深若有所思:“舒妙的處境如何了?”
張弛正要跟聞律說這個,彼時李俊深主動問起,他順勢說了。末了,他目光看向從始至終都沒說過幾句話的聞律:“港城的王老想要親自見您一面。”
霍天御生死未卜,能不能醒來過來都是個問題。想要舒妙命的又是霍雲崢,霍家風頭正盛,最受霍老爺子寵愛的兒子。
霍家在港城的地位非凡,若沒有足夠的誠意和籌碼,很難讓人肯冒著得罪霍家未來繼承人的風險,放舒妙一馬。
屆時就得看聞律的誠意了。
只不過強龍不壓地頭蛇,港城畢竟是霍家的地盤。聞律本事再大,勢力也沒有滲透港城。
貿然過去,容易出問題。
李俊深有些不贊同,望著聞律的眼眸有些複雜:“你該不會真的想去吧?舒妙那種人,真要被判了也是她活該,犯不著。”
對於舒妙這個女人,李俊深確實提不起好感。
要不是顧及舒妙是沈俏親姐姐的事,李俊深都想直接勸聞律別管,別摻和霍家這趟渾水了。
聞律沒急著開口,點了根菸,讓張弛先出去後,若有所思的對李俊深道:“杜家跟卓家那邊有什麼動作?”
提及這兩家,李俊深輕嗤了聲:“厲晏辰那小子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本事,竟然讓杜思明不惜賭上杜家的根基,也有幫他。我昨天收到風聲,杜思明變賣了不少不動產,全砸在厲晏辰的身上了。再放任下去,說不定厲晏辰那小子,還真有可能起來。”
上次卓先云為了厲晏辰來找聞律調節,老臉都快丟盡了。
卓先雲一向注重顏面,年紀大了退居幕後,更嫌少再參與這些事。上次是為了不辜負厲老爺子的囑託,才站出來還能讓人理解。
本以為有了上次的事,卓先雲應當不會再插手活著管厲晏辰的事。
萬萬沒想到,事情完全跟他們預料的背道而馳。
這讓李俊深都不得不好奇,這厲晏辰究竟是哪裡來的本事,明明早已經劣跡斑斑,卻還能讓這些向來不參與商業競爭,貫來保持中立的人,一次次幫他護著他。
該不是有什麼把柄被抓住了吧?
……
沈俏從聞律口中得知他要親自去港城一趟的事,沉思了一會,沈俏果斷道:“我跟你一起去。”
小女人態度堅決,倒是讓聞律感到意外,斂了情緒的俊臉嚴肅。
沈俏道:“我想見舒妙一面。”
她雙手握著聞律的大手,漂亮的眼眸眼巴巴的望著聞律,輕柔的嗓音夾帶著撒嬌的意味:“阿律,你就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不會添亂給你添麻煩的。”
見聞律不語,皺起的眉,赫然是不同意。知道男人是擔心自己,沈俏便搖了搖他的手臂,撒嬌;“老公。”
“太太。”
“有些話不說清楚,我心裡總會惦記著的。”沈俏垂著的眉眼露出惆悵失落,“我想做個了斷。”
心疼的情緒閃過,聞律摟著沈俏,大手摸了摸她的發:“想去那就一起吧。”
聞言,沈俏適才笑著點了點頭,一把抱住聞律的勁腰,在他懷裡蹭了蹭:“謝謝你老公。”
訂了上午的機票,預計在港城待三天。
雖然不放心兩個寶寶,但好在兩個寶寶都很怪,秀姐跟劉姐又是帶慣了兩個孩子的,照顧起來也的得心應手,不至於讓沈俏太掛心。
安排好一切,沈俏簡單收拾了夫妻兩的行李,就出發前往港城。
兩人一到,霍家的車就來接機。
一路奔波勞累,飛機落地的時候,沈俏有些受不了,聞律讓她先回酒店休息,自己則去見霍老爺子。
車安排了兩輛,讓沈俏意外的是,霍老爺子安排的司機裡,其中之一居然是阿俊。
跟沈俏的驚訝相比,阿俊倒是顯得平靜許多。
看到沈俏,就下車做了個請的動作。
沈俏坐的是後排,奢華的車廂裡氣氛寂靜。
沈俏揉了揉眉心,緩解那疲憊不適應,稍緩了聲音說:“舒妙她怎麼樣了?”沈俏沒再稱呼舒妙為長姐。
淡漠平靜的聲音,讓人猜不出心中情緒起伏。
阿俊臉上情緒稍有變化,說:“暫時安全。”
沈俏若有所思:“你沒見到她嗎?”
阿俊如實道:“見不到。”
舒妙被栽贓的罪名太重,涉嫌的也多,被嚴密看守著,在沒有開庭判決之前,怕是很難看到她。
生意場上,講究的是利益關係。
要霍天御沒事,一切都好辦。
偏偏霍天御到現在都還躺在ICU裡。
人走茶涼。
這就很難辦了。
阿俊道:“聞太太,舒小姐是被陷害的。”
沈俏沒接茬,只反問:“霍老爺子也沒辦法嗎?”
霍天御現在倒下,可霍老爺子還活著清醒著。現在霍家還是霍老爺子做主,只要他肯出手,舒妙應該就沒有危險吧?
阿俊眉頭皺起,聲音有些沉:“老爺子被軟禁了。”
這個訊息,如同驚雷砸在沈俏的身上。
她只知道舒妙被陷害進局子,霍天御躺在ICU的事,沒聽說過霍老爺子被軟禁的事。
思及這些,沈俏秀眉緊緊皺起,想到聞律去見霍老爺子的事,她又不禁咬緊了粉唇。
聞律知道這事嗎?
沈俏情緒不定,不安的情緒瞬間席捲了她。
接下來,沈俏跟阿俊沒有再交談。猶豫了幾秒,沈俏還是給聞律發了訊息:【霍老爺子被軟禁了,你知道嗎?】
許是沒有看手機,聞律沒有回覆。
沈俏心裡很不安。
怕聞律會出事。
阿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還是說道:“聞總是聞家家主,霍雲崢不會想跟他結仇。”
聞律這個名字,在華國就是絕對的權威。更別說,他身後的那些勢力關係網。
尤其是周家現在對霍家虎視眈眈。
周厲揚又跟聞律是鐵桿子的兄弟。
霍雲崢還沒上位呢,要是敢對聞律出手,怕是活不到坐上霍家家主的位置。
他沒那麼蠢。
沈俏不是不知道這點,可仍舊不放心丈夫。
直到聞律回覆了資訊,讓她別擔心,沈俏緊繃著的心臟才稍微有點得以喘息。
到了酒店後,阿俊替沈俏把行李提上去,想了想,他遞了張名片給沈俏說道:“這是我的名片,我會一直在樓下等候。聞太太,有什麼事,你可以隨時打我電話。”
沈俏倒也沒拒絕,接過了名片後,阿俊又叮囑了一句說道:“聞太太,你願意來這一趟,我替舒小姐謝謝你。”
謝她?
沈俏眼裡飛快的閃過自嘲,目光從名片裡移開:“當日把我孩子掉包的人,是你對吧?”
不輕不重的話音落下,阿俊瞳孔陡然一緊,臉色也不禁微微一變。
沈俏瞧著這一幕,無需阿俊回答,心裡就有了答案。
果然是他!
阿俊筆挺的身形站在沈俏的跟前,歉意道:“對不起聞太太。”
對不起?對不起有用,要巡捕幹什麼?
沈俏心裡情緒湧動,攥緊的粉拳指甲抵著掌心,問出積攢已久的疑惑:“為什麼孩子會到厲晏辰手裡?”
是舒妙吩咐的?還是別有緣故。
阿俊沉默,沈俏臉色更冷幾分,拔高的聲音警告:“你最好實話實說。”
舒妙在局子裡還等著聞律救,阿俊是她的助理也是心腹。要舒妙出事,阿俊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裡。
阿俊很快就想清楚了利害關係,跟沈俏坦白。
導致沈俏早產,掉包的事,確實是舒妙一手安排。舒妙百密一疏,千算萬算,算漏了厲晏辰這個不可控因素。
當日一切順利,萬萬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厲晏辰這個程咬金,伺機已久,直接截胡黑吃黑。
簡單地交代完,阿俊道:“舒小姐跟厲晏辰來往不深,當日厲晏辰出現是個意外。我們也沒想到,厲晏辰會突然出現。不過聞太太,我雖然不知道舒小姐為什麼要安排這一出,但請你相信,她本意並沒有想傷害你以及你的孩子。”
頓了頓,阿俊道:“舒小姐縱然有錯,但她從未真的傷害過你。”
見沈俏沉沉的盯著自己,像是在審視他話中的真假。
阿俊也不避諱:“舒小姐很少會跟人吐露心事。”
言下之意便是,他知道的也僅是這些。
“這筆賬,我稍後再跟你算。”沈俏冷聲說了句,就讓阿俊出去。
阿俊眼神有些複雜,一副任勞任怨任沈俏處置的態度,點了點頭,就離開了酒店房間。
門一關上,臥室裡只剩下自己的時候,沈俏緊繃著的情緒才稍微得以鬆懈,虛脫了般坐在沙發裡。
雖然早已經知道了跟舒妙脫不了關係,是她主張。但這遠不如,親耳聽到證實來的兇猛。
舒妙……
她就那麼討厭她,那麼恨她嗎?
……
獨自待在酒店裡,沈俏心裡不安,但目前的情況,她也幫不上什麼忙。
沈俏幾次沒忍住想給聞律發訊息,又都被自己剋制住了。
她乾脆抱著電腦在酒店的房間裡處理起了如意的公務,紊亂的心境才逐漸被平復了下來。
江宇卻是給她發來了訊息,問她跟聞律來港城的事。
兩人的關係至今,若是對聞律之外的誰還有多幾分信任,那無疑就是江宇。面對他的關心,沈俏沒否認,承認了在港城的事。
江宇提醒她,厲晏辰現在也在港城裡,讓她小心點。
厲晏辰在港城的事,顯然是在沈俏意料之中的。
想了想,她問:【他在港城幹什麼?】
江宇:【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厲晏辰一直想要扳倒聞律,報復他所謂的奪妻之恨。無奈聞律的勢力太大,根本就不是厲晏辰能夠輕易撼動。這個時候,他需要盟友。
但敢跟聞律作對的人並不多。
選擇性少,厲晏辰又是個偉達目的不折手段的,這個時候,他只能鋌而走險。
沈俏沉默,江宇又發來訊息:【你自己在酒店裡?】
沈俏:【嗯,阿律去見霍老爺子了。我幫不上什麼忙,就不給他添亂了。】
江宇:【那你豈不是很無聊?要不要我來陪你啊?港城那邊玩的還不少,難得過來一趟,不玩玩豈不是白來了?】
沈俏看到這條訊息的時候,秀眉輕蹙,還是說:【剛剛不是還讓我小心點厲晏辰嗎?多事之秋,還在外面到處亂跑,我是嫌命太長嗎?】
江宇這才意識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江宇:【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謝謝你江宇,不過我聽說,隆升最近事也不少,你還是先忙你自己的吧,我的事,你就別操心了,我心裡有數。】
話到了這個份上,江宇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結束跟江宇的聊天,沈俏抱著電腦背靠著沙發背裡,正沉思著事,一道門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沈俏本以為是聞律,放下電腦就急匆匆過去開門。
但手握上門把的時候,她又抿唇頓住了動作,警惕的從貓眼裡觀看外面的人,看到站在門口裡的霍天驕,她秀眉擰起。
遲疑再三,直到門鈴再次響起,沈俏才平復著氣息開門。
“你怎麼來了?”
霍天驕像是一眼就看出了沈俏的警惕顧慮,她輕勾起粉唇:“不用擔心,我沒惡意。”
四目相對,沈俏讓她進來才把門關上。
在沈俏跟前,霍天驕一向沒什麼客氣拘謹可言,徑直走到沙發裡坐下:“我還以為你真不救了呢。”
當日在半山別墅裡,沈俏態度冷淡,一副任由舒妙死生不管的態度。鑑於舒妙的前科,霍天驕還真的有些拿不準。
倒是沒想到,沈俏不但還是跟聞律開了口,甚至還親自過來了一趟。
沈俏沒接腔,從桌上拿了瓶水擰開,喝了口才說:“你不是特意來說風涼話,找不痛快的吧。”
“我有辦法讓你見舒妙。”
沈俏一頓,沙發裡翹著二郎腿,一副吊兒郎當的疏霍天驕勾著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沈俏:“你想見她嗎?我可以替你安排。”
沈俏仲怔過後,沒急著接茬,不答反問:“她讓你過來的?”
無需回答,光看霍天驕的反應,沈俏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知道我來港城?”才到港城不過幾個小時,舒妙不是被關著嗎?她怎麼那麼快就知道了?
霍天驕沒有過多解釋,只說:“你不用擔心,我哥的事,還需要聞律幫忙。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儘管我看不慣你,也不會讓你出事。”
言下之意,她會保護沈俏的人身安全。
四目相對,霍天驕淡定平靜的模樣,大有一副去不去在於沈俏。不過,那神態,卻已經篤定了沈俏會去見舒妙。
畢竟她親自來這一趟,不就是為了舒妙嗎?
四十分鐘後,重犯監護拘留所,會面室——
狹仄光線暗沉的小房間裡,沈俏握著的手機,給聞律發了條訊息,等待中,她見到了闊別一個月的舒妙。
相比於早前,舒妙清瘦了不少,向來光鮮亮麗的她,此時素面朝天,顯得有些滄桑,不復之前。
關於舒妙在港城的事,沈俏只是有些隻字片語零碎的瞭解,但拼湊在一起,也能想象到,她這段時間遭遇的事情並不少。
沈俏粉唇微微抿起,坐在位置裡沒動。
狹仄的空間裡,空氣都顯得狹促,瀰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
舒妙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即便身在看守所裡,等待她的興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她身上仍舊沒有那種面臨窘境的惶恐不安,仍舊是一如既往地冷豔高傲。
“想不到有遭一日,你我竟然是在這種情況見面。”舒妙翹著二郎腿,紅唇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看到我這麼落魄,高興嗎?”
“高興?”
沈俏略微歪著腦袋,情緒不解:“你會在這裡,又不是我導致的,我為什麼要高興?長姐,我真想不明白,你為什麼總要這種惡毒的心思揣測我?是因為,假使位置調轉,今天處在你這個位置裡的人是我,你會高興,對嗎?”
這種扭曲的恨,是沈俏怎麼都想不明白,做夢也想不到,會發生在她跟舒妙之間的。
沈俏不輕不重的聲音落在舒妙的耳畔裡,她眯起的眼眸危險冷冽,沉沉的盯著沈俏,恨不能看穿她的靈魂深骨,竭力搜尋著,想從她身上找到骯髒歹毒。
可惜,註定只能是徒勞。
沈俏冷靜開口,打破這微妙的境地:“你要見我,為什麼?”
儘管沈俏過來的目的,就是想要見舒妙一面,弄清楚心底裡的那些疑惑。
但舒妙主動開口要見她,卻是沈俏意外的。她本以為,冷傲自負如同舒妙,她是不會願意,讓自己看到她這樣狼狽的一面。
四目相對,兩人誰也沒吭聲,無聲的較量著,一直僵持了快兩分鐘,舒妙才稍微鬆開緊攥著的拳頭,沉聲吐字:“我要見霍天御。”
沈俏聞言一怔,頗有意外。
舒妙緊盯著沈俏:“只要你開口,聞律他自然會有辦法。”
沈俏不解,狐疑問道:“霍天御現在還在ICU裡昏迷不醒,你要見他幹什麼?”
難不成,其中有詐?
這個念頭一出,沈俏漂亮的眼瞳微微擴張。
舒妙將她的情緒盡數收入眼簾,沒跟她解釋,只說:“我知道你來港城見我,是為了什麼。我可以跟你說實話,解開你的困惑,但前提,你讓我見到霍天御。”
舒妙泛白的紅唇勾勒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見不到霍天御,我什麼都不會說。”
末了,她又提醒:“當年的事,除了我,沒有人能告訴你。我若不說,你永遠都不會知道。”
畢竟,知道的人都死光了。
就剩下她跟厲均。
而厲均是不可能會告訴沈俏的。
沈俏想要了解當年的事,只能從她口中得知。
沈俏如同被抓住了命脈,粉拳緊緊攥著。沉默了繼續後,她才望著舒妙,沉聲質問:“媽媽她真的死了嗎?”
當年那張震驚全國的郵輪爆炸案裡,沒找到的屍體不少。除了‘沈婧’她們的母親溫意如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舒妙還活著,那媽媽呢?她是不是可能,也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沈俏心情稍顯複雜,沒來得及掩飾的心思,盡數被舒妙看在眼裡。
舒妙雲淡風輕略顯嘲弄的話,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和期待:“她死了。”
篤定的口吻,像是她親眼見到的一般。
沈俏擰著秀眉,正欲說什麼的時候,舒妙已經不耐煩再跟沈俏說這些,沉聲道:“在沒有見到霍天御之前,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舒妙嘲弄一笑,沒等沈俏開口,她便站了起身就直接離開會面室,只走到門口的位置時,舒妙又驟然停下。
手指有意無意的撫摸著無名指上那枚戒指,她喉頭微微發緊,冷沉的聲音夾帶著一分嘶啞:“聞律那麼寵你,只要你開口,他命都可以給你吧。”
何況,只是安排她見霍天御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