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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聞二爺,兩幅面孔

夜幕深沉,半山別墅——

章管家沏了杯茶給坐在沙發裡氣勢沉穩的男人,茶杯在茶几放下的同時,老管家雙手交握站在一側,緩聲對男主人道:“二爺,想必少爺是在同學家裡歇下了。時間不早了,您要不先回去休息?”

聞律著著一襲寶藍色的絲綢睡衣,休閒的衣著隱約勾勒出那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襯得他氣勢愈內斂沉穩。他長腿交疊靠在沙發背裡,聞言,他端起茶几上的茶盞:“你去打個電話。”

章管家一怔,明瞭聞律的意思,見他吹著茶盞裡冒出的熱氣,不再言語,老管家便點頭到一側放著的座機裡撥出聞星河的手機。

電話那頭一直是忙音顯示無人接聽,老管家眉頭緊緊擰著,打了兩遍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想了想,他放下電話起身過來恭敬對聞律說道:“手機關機了,想必是睡下了。”

男人一聲不吭,偌大的客廳空氣都顯得寂靜,襯得男人愈發的深沉。

章管家微微弓著腰垂著面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沈俏一直沒見聞律回房休息,以為他還在書房裡忙,尋思再三就去書房找聞律。沒看人,她又走到圓形的走廊裡一看,才看到一樓大廳裡氣氛微妙的主僕兩人。

思及晚飯沒看到聞星河的人,沈俏心裡便大抵猜測到。她想了想,便轉身下樓。

章管家硬著頭皮正準備勸聞律回去休息的時候,就看到從樓梯裡下來的沈俏,他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喚了聲:“太太,您怎麼下來了。”說話間,朝沈俏投去為難的眼神,意圖懇請沈俏幫忙勸勸聞律。

整個別墅裡,能勸得動聞律的,也就只有沈俏一個人。

聞律聞言側目瞧沈俏的方向看了過去,墨眉微蹙,稍緩的面容不復之前那般冷漠:“怎麼下來了。”

“你一直沒回來休息。”沈俏簡言意駭,佯作沒察覺客廳裡微妙的氣氛,瞧了眼章管家,適才對聞律道:“你們是在聊什麼嗎?是不是我打擾到你們了啊?”

她隻字未提聞星河,俏麗的小臉滿是疑惑。

聞律輕抬的眼眸瞥向章管家,只幾秒就收回了目光,將茶杯在桌上放下:“沒。”

他起身牽住沈俏細白的手腕,在她說話之前緩聲道:“回房休息。”

青蔥如玉的小手被男人牽著,沈俏乖巧頷首。

章管家低著頭,見兩人上樓,才感到鬆口氣。

這個點,客廳裡只剩下兩個值夜的女傭,章管家給兩人使了個眼色,正欲要上樓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動靜。

心想是聞星河回來了,他匆匆出門迎接,只一看到攙扶著一臉醉醺醺聞星河的是聞森,老管家臉色微微一變,旋即才喚了聲:“大爺。”

聞森佯作驚訝,挑起一眉後,輕笑著道:“是章伯啊,這麼晚還沒休息?”

章管家是聞家的老人,自從聞老爺子去世,受老爺子託付,就跟在聞律身邊辦事伺候。自從聞律掌管聞家大權,搬到半山別墅後,章管家也就跟了過來。

章管家皺著眉一聲不吭,眼睛卻是往站都站不穩,步伐踉蹌,滿臉通紅一身酒氣的聞星河身上。

聞森一臉笑吟吟:“星河喝多了,勞煩章伯送他上去休息。”

章管家把聞星河接了過來,無奈又心疼的喚了聲少爺,扶著聞星河準備回裡面的時候,又瞧了眼眉眼含笑的聞森:“大爺,少爺年紀還小,您不該這麼縱著他,讓他喝酒。”

“章伯,你這話就不對了。星星他心情不好,總不能一點發洩的途徑都不給他。他的性格您老也是知道的,他若是想喝,我攔也攔不著不是?”他揚起一眉,唇邊勾起的弧度頗有深意。

章管家哼了聲,臉色更沉了分:“您這樣唆使少爺,您遲早會後悔的!”說完,邊看也不看聞森,扶著聞星河就回樓上。

途徑客廳的時候,又吩咐那倆年輕傭人去準備醒酒湯端上來,末了又叮囑讓她們別驚動聞律,在聞律跟前提起。

父子倆的關係難得緩和,若再生矛盾可就麻煩了。

尤其是現在沈俏還住在別墅裡。

……

回到三樓聞星河的臥室,章管家拿了熱毛巾給他擦臉擦身,見醉的不省人事的聞星河忽然捂著胸口作嘔,又忙不迭拿了垃圾簍來跟聞星河吐了一通,那醉酒昏沉的少年深知才有了一絲神識,睜著迷離茫然的雋目:“章、章爺爺……”

章管家輕拍著他的後背:“少爺,你好些了嗎?”

聞星河皺眉重新倒在床裡,又沒了動靜。

章管家無奈,“少爺,酒精害人,你以後還是別喝這麼多了。二爺等了你一晚上,你都不知道他多心急你。”

聞星河意識昏昏沉沉,聽老管家這麼說,他輕嗤了聲,滿是嘲諷道:“他就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好給他的小情兒騰位置。”

“少爺……”

章管家剛喚了一聲,聞星河就抱著被子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赫然是不想聽。

看著少年溼潤的眼角,章管家滿是心疼:“二爺他是疼你的,他只是不善表達……”

聞星河一動不動,絲毫不作反應。

心知聞星河心裡有氣,說什麼都聽不進去,無濟於事,章管家只好先閉嘴。

去催促女傭把醒酒湯端上來。

章管家一走,聞星河翻了身,抬起的手放在額頭的位置,眼神迷濛茫然的看著天花板,失神著不知道正想些什麼……

自從不用上班,懷孕後,沈俏一向起的比較晚。

醒來的時候,聞律多數時間已經不在。

今天亦不例外。

用早餐的時候,沈俏沒看到聞星河,便問章管家:“聞星河還沒回來嗎?”

章管家想了想,如實說:“還沒醒。”

昨晚聞星河醉的太厲害,折騰了挺晚才睡過去,先前章管家上去看了,人還沒醒。

“他還好吧?”

“多謝太太關心,少爺他沒事。”

聽到太太這個稱呼,彼時四下無旁人,沈俏稍顯尷尬的道:“章管家,您叫我沈俏就好了。”

她跟聞律雖然是在交往,但畢竟還沒有結婚。每回被他們喊太太,沈俏都不甚好意思。

尤其是現在聞星河在家裡。

少年本就不喜歡自己,能接受跟她同祝一個屋簷下已經不易。儘管那次之後,聞星河雖然還是對她冷言冷語,也不會像是之前那麼明顯。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聞星河每次聽到傭人稱呼沈俏太太的時候,那小臉都很難看。

“這……”

章管家面露遲疑,沈俏想了想,折中道:“至少當著他的臉,您喊我沈小姐吧。”

見此,章管家也不再推脫,點了點頭。末了,他又和藹的對沈俏笑了笑,緩聲說:“太太如此為少爺著想,他早晚會明白您的苦心,接受您的。”

沈俏莞爾,沒有接茬。

只要不讓聞律為難,聞星河接受不接受自己,倒是其次了。

經歷了種種,沈俏早已經不期望能討得誰的歡心。只要問心無愧,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便可。

……

博梧州會館——

商業講座結束,被邀請過來的幾個集團高層、總裁聚在一起喝茶,聞律跟李俊深正好也在座。

聞律一向對這些商業相互吹捧無甚興趣,沒加入他們的話題,高貴冷豔的坐在高席裡,一言不發的品著茶茗。

李俊深跟這些老狐狸打了會哈哈,餘光一瞥就見聞律低著頭捧著手機不知道正跟誰聊天,眉頭一皺,他止住了話題,側身過來,湊在聞律的身旁見跟他聊天的物件是沈俏,他揚起一眉,措不及防就嘖了一聲。

下一秒,那手機螢幕被關上,李俊深眨了眨眼睛抬首,見聞律微眯起的鳳眸正注視著自己,不滿他的偷窺,李俊深很是無辜,抬手搭在聞律的肩膀上:“就看看嘛,要不要這麼小氣啊?”

矯揉造作的語氣出現在一個大老爺們的嘴巴里,怪讓人嫌棄的。

聞律白了他一眼:“這麼喜歡看,自己找一個。”

“……”李俊深嘖了一聲,偉岸的身形往後一靠,他抬起的手放在椅子背裡:“那還是饒了我吧,我可不想這麼早被套牢。”

聞律懶得拆穿他,眼神都沒賞李俊深一個,瞧了眼手腕裡佩戴著的名貴腕錶的指標,見已經是下午三點多,收起手機便跟其他幾個老總告辭。

博梧州的館長見此忙不迭起身挽留:“聞總這麼快就走了啊?晚上不一起吃個飯?”

“有事,你們請。”男人簡言意駭罔顧挽留,就率先起身離場。

李俊深見此也跟著告辭,跟上聞律,混不吝的開口:“你說你,整天板著張死人臉,沈俏怎麼受得了你的?”

跟在一邊的秘書張弛忍笑道:“李總,聞總跟沈小姐不這樣。”

“喲,還有兩幅面孔的啊。”李俊深陰陽怪氣地酸道:“聞二,你這就不厚道了。怎麼說,我也給你們出了不少力氣了,你這樣對我,你良心就不會痛的啊?”

聞律面不改色:“她沒你欠。”

李俊深才不吃他這套,直接戳穿聞律:“雙標。”

“你們兩談個戀愛,兄弟們沒少為你們忙前忙後,可出了不少力。你們現在好不容易也複合了,什麼時候,帶你的小丫頭出來跟兄弟們正式認識認識?”

頓了頓,李俊深又意味深長道:“我聽說,你前些天讓人聯絡了凱倫定製婚戒?嘖,這是準備求婚,好事將近了?”

聞律一怔,餘光似是不經意般落在張弛身上。

張弛忙不迭的做了個封口的姿勢,示意不是他洩密的。

李俊深悶笑,當作沒察覺,繼續說道:“現在的小女生可注重名分,希望男朋友光明正大的公開自己,宣告自己正宮的地位。現在你那小丫頭肚子裡可懷著你的小寶貝,聽說都快四五個月了,要不了多久肚子徹底大起來,你不給人家一個身份,就不怕她難過啊?”

“你怎麼知道我沒給名分?”聞律白了他一眼,不上他的當。

李俊深覺得有些無趣,但又不甘心就這麼算了,想說什麼的時候,聞律道:“我問問她。”

“不是吧?就吃個飯,你還得問她啊?沈俏那丫頭跟明哲連哥都喊上了,不用問,她肯定答應的。”

“有空關心我跟沈俏,還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聞律步伐一頓,眯起的鳳眸上下打量了李俊深一眼,晦暗不明的道:“你年紀也不小了。”

“……”李俊深心口活像是被紮了一刀子,痛!

他手捂著胸口,嘶了口涼氣:“夠狠!”

不就多問了幾句嘛?竟然這麼刺激他!

回到車上,張弛在前頭充當司機開車,詢問道:“聞總,要回九鈺嗎?”

聞律長指輕敲著真皮座椅,還沒開口,後排左側車門再度被開啟,李俊深坐了上來,順手就把門關上,末了,還不忘跟張弛道:“到皇庭。”

措不及防的行為,車內兩人皆是朝李俊深看了過來。

李俊深眨了眨眼睛,俊美的臉龐神情滿是無辜:“看著我幹嘛啊?開車啊。”

張弛沒急著開車,而是看向聞律,見他閉目假寐著沒吭聲,適才啟動車子。

……

華九州國際商場——

韓琳左右看了一圈,都沒有選到合心意的禮物,臉上的期待也漸落。

又進了一家頗有名氣的奢侈品首飾專櫃,沈俏打量著櫃檯,指了指一個長命鎖的手鐲對韓琳道:“舒舒的皮膚白,這個挺襯她的。”

簡約的造型並不繁複,只掛了一個小巧的長命鎖,倒是別樣的精緻。厲舒性格淡漠,簡約的風格,比起其他的,會更容易稱心。

原本已經快沒興致的韓琳,聞言便讓櫃員把手鐲拿出來打量了眼,臉上總算有了分笑意:“我就說嘛,還是你的眼光好,這個手鐲確實挺襯舒舒的。”

她手指戳了戳那長命鎖,遞給旁邊的櫃員:“就要這個了。”

“好的。”櫃員應了聲,就去打單包裝。

韓琳剛鬆了一口氣,見沈俏瞧著一旁的男款表看,思及最近聽聞的事,韓琳打趣道:“這幾款表都挺不錯的,合適氣質沉穩的男士。”

沈俏一怔,抬首見韓琳眉眼含笑的看著自己,張了張口,還未反應,韓琳便勾唇輕笑道:“看中哪款啦?我瞧著款款都挺合適的聞總的。”

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但這話放在聞律身上卻是反著來的。聞律外表出眾,整一個衣架子,根本不需要其他的襯托,就足以吸睛。其他的裝飾,也都僅僅是錦上添花。

但被韓琳這麼打趣,沈俏耳根子還是不由輕輕發燙。也沒有驚訝,韓琳知道她跟聞律的事。

她抬手將鬢邊的髮絲撩至耳後,掩蓋那股微妙,淡道:“不了,他表挺多的。”

沈俏雖然想送個禮物給聞律,但手錶這類的裝飾,他確實不缺。

住在一起,沈俏自然也見過了他收藏的各個品牌的經典名錶。

韓琳眯了眯眼睛,見沈俏低著臉,赫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彎著唇角也沒繼續。

結了賬,兩人從專櫃店裡出來,韓琳感激地對沈俏道:“麻煩你了俏俏,大老遠的,還讓你過來一趟,陪我挑選禮物。”

上午的時候,沈俏突然就接到了韓琳打來的電話。厲舒的生日快到了,她想給厲舒挑個禮物,也不知道選什麼合適,就懇請幫這個忙。

沈俏最近都沒怎麼出過門,在別墅裡待久了難免感到悶,尤其是跟聞星河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偶爾的碰面,也難免感到不太自在。

架不住韓琳的懇請,她也想出來走走,便有了現在這一出。

沈俏道:“三嬸客氣了。”

恬靜的氣質淺淡溫柔,很容易便能博取好感。不過就見了幾次,韓琳還是蠻喜歡沈俏的性格的

想到最近厲家發生的事,韓琳想了想,緩聲道:“你最近還有回去看過你厲爺爺嗎?”

措不及防聽到厲老爺子,沈俏搖搖頭,想解釋,又無從說起。

上次在醫院裡,厲老爺子讓她沒事就別去看他。原因沒有細說,但沈俏清楚知道老爺子是關心自己,擔心顧華媛跟厲晏辰他們會為難自己。也就沒有違揹他的話,這段時間都沒去過厲家。不想再讓老爺子病痛沉痾中,還要分心為自己擔心。

韓琳大致能夠猜測到,若有所思的說:“我前幾天去了一趟,老爺子身體精神了些,你也別擔心他。”頓了頓,韓琳又說道:“俏俏,三嬸跟你說說我的想法,你別怪我話多。”

沈俏不解,看著韓琳。

韓琳道:“你雖然是在厲家長大,跟你厲爺爺感情深厚。但厲家的水太深,你還是別牽涉進去。你厲大伯母,是個面善心狠的。其他的,也都不是一個好對付的。”

韓琳當過幾年厲家的媳婦,對那個大宅子深有感觸。

沈俏有些驚訝韓琳會對她說這些,不過還是感激道:“我知道的。”

韓琳看著沈俏精緻的眉眼,唇角動了動,本想說什麼,又什麼都沒說。看了眼時間,她道:“一起吃個飯,再回去吧?”

商場的三樓是美食城。

最近在半山別墅,營養餐吃多了,雖然對身體狀態跟寶寶確實都好,但沈俏的嘴巴也都快淡出鳥了,聞言,她想了想也沒拒絕,就跟韓琳到三樓的美食城用餐。

出來跟韓琳逛街的事,早前在微信裡就跟聞律說過,晚回去一些也無妨。

兩人剛往電梯的方向過去,卻不曾想,這麼巧會碰到杜若薇跟蘇琪兩人。

沈俏眸色輕閃,輕抿著粉唇,本想當做沒看見離開,杜若薇似乎有所察覺,先一步過來:“俏俏。”

突兀一聲響起,沈俏一頓,身側的韓琳也看到了向她們走過來的杜若薇跟蘇琪。韓琳揚起一眉,驚訝之餘,還是向朝杜若薇打了個招呼:“若薇,你們也來逛街啊。”

兩人的手裡都提著幾個購物袋,顯然也逛了好一會了。

“三嬸。”杜若薇笑笑,舉止行為皆是得體,看向沈俏時,她仍舊笑得明豔:“真巧啊俏俏,都挺久沒見了,最近在忙些什麼啊?也不回家裡坐坐。”

尋常的談話,沈俏不難聽出,杜若薇話鋒裡的凌厲。

自從上次在醫院裡後,沈俏沒跟杜若薇碰過面。但那日在醫院裡的情形,沈俏仍舊曆歷在目。忘不了,這個她曾經視為最好的朋友,顛倒黑白冤枉她,意圖給她扣上‘心狠手辣’的罪名。

大庭廣眾之下,沈俏不想跟她發生衝突。她臉上情緒不顯,淡道:“厲爺爺身體不好,需要靜養,我也不好多去打擾。”

“原來是這樣啊。”杜若薇還在笑,只是那笑遠不達眼底,蘊藏在深處的恨意,若不是百般剋制,杜若薇很不上前直接撕了沈俏這個賤人。她攥著的手指指甲掐著掌心,彎唇道:“爺爺最是心疼你,你也最是孝順,害我還奇怪,你這麼這麼久都沒有回來看爺爺。”

說話間,杜若薇眼神卻不由自主的落向沈俏的肚子。

冬日裡,穿著外套看不出來沈俏已經懷孕,但杜若薇知道,她肚子裡懷著孩子,還是厲晏辰的!

想到自己已經八月大,已經成型的寶寶,杜若薇心如刀割。

要不是因為沈俏,她的孩子馬上就已經出生了。

可她殺了她的孩子,不單止毫無愧疚,甚至還恬不知恥的懷上了厲晏辰的孩子。

“照我看,是心虛吧。”

蘇琪冷不丁冒出的話,空氣彷彿都在這一剎那漸漸凝固。除了沈俏,其他兩人的視線都聚焦在蘇琪的身上。

不同於韓琳的愕然,杜若薇卻是責備道:“蘇琪,胡說什麼呢。”

“你不敢說,怕得罪她,我可不怕。”蘇琪冷哼,看向沈俏的眼神不乏怒意和厭惡:“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都難以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兩面三刀,人前人後兩三副面孔的人。”

“琪琪。”

韓琳皺眉,不悅:“蘇小姐,你這什麼意思?”

“安太太,你剛回國不久,可能對你身邊的人不甚瞭解,那我不妨好心給你說一說,你身邊這個人畜無害的女人,到底有多厲害!兩面三刀勾引自己好閨蜜的丈夫,還能裝作一副無辜受害者的面孔,真讓人佩服。安太太,我勸你最好小心一點她,否則啊,說不定你老公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成了她的入幕之賓,她的石榴裙下客了!”

蘇琪拔高的音調口吻犀利,面色陰鬱的直面沈俏,咄咄逼人的質問:“沈俏,薇薇對你那麼好,她的孩子都八個月大了,成型了,你怎麼下得了……”

“你說夠了嗎?”沈俏面無表情冷冷的看向蘇琪,蘇琪聲音一頓。

沈俏忍不住發笑,喉頭有些發緊,諷刺的看著眼前的蘇琪和杜若薇:“顛倒黑白的本事,可真厲害啊。”她轉身看先旁邊面無表情沉默的杜若薇,粉唇輕掀:“你說的是你身邊的這個女人吧?”

她話鋒直指躲在後面,把蘇琪當槍使的杜若薇。

偏蘇琪蠢而不自知,聞言眼睛瞪大,怒聲喊道:“沈俏!”

“閉嘴!”沈俏喝斷她,攥緊的粉拳微微有些發抖:“我跟厲晏辰談了七年,蘇琪,你別說你一點都不知道。他們倆我沒記錯的話,他們才結婚半年吧?到底是誰搶誰的男朋友!”

杜若薇緊緊繃著的情緒,那張漂亮的臉蛋肌肉都在顫抖,沈俏諷刺道:“杜若薇,別欺人太甚了。管好你的人,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要非要把話都挑破,撕破臉,我不介意奉陪。但少往我身上潑髒水,這讓我噁心!”

說完,沈俏轉身就走。

看也沒看兩人難看到了極致的臉龐。

不想再與她們為了這事爭執不休。

“俏俏。”韓琳對著他的背影喊了聲,又看了眼神色隱隱陰沉的杜若薇,便直接朝沈俏追上去。

“沈俏,你胡說什麼,你少汙衊薇薇,你給我站……”蘇琪憤怒的要追上去拽住沈俏,手腕卻被杜若薇拉住:“琪琪,別追了。”

蘇琪不悅杜若薇的阻攔,回頭頗有些遷怒道:“薇薇,你沒聽到她剛說的什麼話嗎?你……”

“她不肯承認,要倒打一耙,你追上去又怎麼樣?難不成你還能把她打一頓嗎?”杜若薇自嘲了一句後,神情較為平靜的扭頭看向蘇琪,緩聲大度道:“算了。”

蘇琪心裡不忿,但清楚杜若薇說的是實話,吵贏了爭贏了又怎麼樣?

沈俏有聞律跟厲晏辰他們護著,真動起來手,她們討不了好。

但讓她捱了一頓罵,眼睜睜的就讓沈俏這麼走了,蘇琪又有些不甘心。

她攥緊著拳頭,憤恨的低罵了一句:“綠茶婊!”

杜若薇垂著的眼簾睫毛投出一片陰影,壓著恨意輕聲道:“興許男人就喜歡這樣的吧。”

沉溺在自己憤怒中的蘇琪,並未注意到杜若薇細微的情緒。

韓琳追上沈俏,見她繃著的俏臉蒼白,眼角還有著淺淺的淚痕,她一言不發的拿了張紙巾遞給沈俏。

沈俏一怔,也這才察覺到眼角不知道怎麼時候溼濡了。

相對無言,沈俏接過紙巾攥在掌心裡,好一會才輕聲說了聲謝謝。

氣氛稍顯微妙,韓琳想了想,問她:“還要吃飯嗎?”

片刻沒聽到沈俏吭聲,韓琳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沈俏淡道:“抱歉三嬸,剛讓你看笑話了。”

韓琳有些尷尬,笑笑道:“若薇那丫頭,小時候就愛粘著阿辰。”末了,她抬起眼眸意味深長地看著沈俏:“說來也是讓人唏噓,自從你來了之後,阿辰倒是少理她,兩人也不怎麼玩到一塊了。”

聞言,沈俏瞳孔迅速擴張,俏臉浮現出的驚訝,不似作假。

韓琳見此蹙眉,不可置信的揣測道:“你不知道嗎?”

沈俏喉頭髮哽,還是搖了搖頭,她知道厲晏辰跟杜若薇小時候就認識,但也僅知道是認識。

並不知道還有這出。

厲晏辰跟杜若薇都沒跟她提過。

如果真如同韓琳所言的這樣。

僅是相熟,不可能不說……

除非杜若薇從小就喜歡厲晏辰。

可要是杜若薇從小就喜歡厲晏辰,厲晏辰還是因為自己才疏遠了杜若薇。

那麼她跟杜若薇那十年的交情……

沈俏攥著的粉拳幾乎嵌進了掌心裡,身形都不禁輕輕發顫,被自己的猜測給震撼到。

韓琳將她的情緒盡數收入眼簾,驚訝之餘,還是抬手放在沈俏的肩膀上,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韓琳眼神複雜的輕嘆道:“你啊,就是心思太單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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