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吉凶難料
祝姚的住處被安排在了別院，有些清幽，也是怕人來人往，打擾到祝姚養傷。
才踏入拱月門，就聽到幾個丫鬟驚慌失措的呼喊她。
衿玉眉梢一挑，朝祝姚看來，眼中滿是審視。
“呃……就是忽然，想一個人走走，所以才沒告訴她們……”
被他看的心虛，祝姚連忙低下頭往裡走。
眼尖的丫鬟瞧見她，連忙趕上前。
“郡主，郡主你去哪兒了？讓奴婢們一通好找！郡主身上傷勢可有大礙？”
看那丫鬟急的兩眼通紅，泫然欲泣，祝姚心中升起負罪感。
“沒什麼事，這不，國師大弟子親自送我回來的，對了，你們可有把我不在的事告訴爹他們？”
那丫鬟捏著袖口沾了沾眼角，“奴婢們急瘋了，想著再找不到郡主就去告訴王爺呢。”
那就是還沒告訴，太好了……
祝姚長長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衿玉，“進來吧。”
丫鬟視線在二人身上來回遊移一圈，語氣弱弱的道，“郡主，這麼晚了，讓衿公子進門……不太好吧？”
祝姚抬手在她肩頭一拍，“要擔心，也合該擔心擔心衿公子。”
“啊？”
“沒其他問題了吧？去倒茶吧。”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門，祝姚小心翼翼的坐在圓桌前，坐下之後還得憋著點氣，以免氣息過重，扯到傷口。
衿玉瞧著她的動作，眼眸一眨，“郡主還是躺著吧。”
祝姚尷尬的笑了一聲，“這回我就不逞強了，恭敬不如從命。”
起身扶著床欄緩緩躺下，衿玉跟在她身後，好幾次想伸手幫她，但是手指快捱到她衣衫的時候又停了下來，眼底掠過一絲糾結以及受傷。
祝姚並沒有注意到，躺好之後，長鬆了口氣，抬眼看向衿玉。
“先前答應幫我卜卦一事可還記得？”
“嗯，不知郡主要為誰算這一卦。”
“我孃親與我姐姐祝歡。”祝姚眼神懇切。
“好。”他又是一口答應。
“那……可需要什麼工具？”
“我明日給郡主答案，郡主今日就好好休息。”
“不要！”祝姚猛地坐起身，扯到傷口，痛的眉眼直皺。
“郡主！”衿玉一急，轉身就坐到了床頭。
“我……沒事，”祝姚深吸了口氣，終於將方才那股痛的要死的感覺壓了下去。
回過神來，才發現這個男人竟然坐在了自己床邊。
“呃……會不會引起你的不適啊？”
祝姚指了指身下床鋪。
衿玉一看，倏地起身。
“抱歉，衿玉逾越了。”他重新抬頭，面上雲淡風輕，只是半掩在闊袖下的手，掌心沁出了些微汗漬，“郡主方才想說什麼？”
祝姚跳過這個話題，緊接著道，“我甚是擔心家母與家姐，所以明日還請你不要明說，若是吉，便做一的手勢，若為兇……”
她緊攥了身下床褥，“那便豎二……”
若明日衿玉衝她豎了二，這路上還得行進數十日，她該如何煎熬？
衿玉將她面上情緒盡收眼底，應了一聲。
“卦象並不意味著一切，人與萬物的命運瞬息萬變，有時可能一個小動作就可能改變一個人的氣運，所以即便是下下籤，郡主也不必擔心，還有迴轉餘地。”
“希望如此……”
衿玉又看了一眼她小腹，抿了抿唇，還是開了口，“郡主記得讓丫鬟換藥，已經過了五個時辰了，衿玉先告辭了。”
“嗯，多謝……”
祝姚此刻心神恍惚，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話語中的“五個時辰”是何深意。
房間裡的燈燭被風吹得上下跳躍，沒一會兒便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風攜裹著些許雨絲闖入門窗，打溼了地面，也打溼了圓桌。
外面丫鬟見衿玉走了，連忙進門將門窗關好，踱到窗前給祝姚掖了掖被角。
“郡主，該換藥了。”
祝姚無意識的應著，腦海中想的全是雲安會怎麼對付祝歡。
若真是謝依兒，那倒也不必太過擔心。
祝歡很精明，比她大兩歲，定國王便讓她掌管王府門下所有商鋪。
這些年來，一直處理的井井有條，從未出過什麼岔子。
只是雲安那般篤定，讓她有些發慌。
就怕有什麼變數啊……
忽然，小腹傳來一陣蟄痛，她痛的“嘶”了一聲，嚇得那丫鬟連忙停手。
“對不起郡主，奴婢弄疼你了……”
“無妨，繼續吧。”
窗外雨越下越大，空氣也愈來愈冷。
祝姚在床上睡著，眉心深鎖，額頭上鋪了一層細密汗珠，像是陷入了夢魘，痛苦不堪。
過了一會兒，睡夢中出現了一道清越磁軟的嗓音，誦讀著詩詞。
她緊擰的眉心逐漸舒展，急促的呼吸也變得悠長深沉。
第二日，雨還沒停。
祝姚一睜眼，翻身坐起。
隱約感覺房中好像有淡淡的廣玉蘭香，又嗅了嗅，好像又沒有。
穿衣洗漱，走出門去。
丫鬟在門口候著，見著她便欠身行禮。
“郡主，王爺方才讓人帶話過來，說今日大雨，走不了了，要在這兒歇一日，等明日再看。”
“嘖……”祝姚不耐的看了一眼陰鬱的天，不知道會下到什麼時候。
晚一日回去，孃親她們就會多一分危險。
真是天不遂我願……
不是個好兆頭。
她抬腳，朝著衿玉院落快步走去。
丫鬟見狀，連忙取了油紙傘跟上。
“郡主，等等我啊！”
衿玉的院落與她一樣，都在清幽之地，院內還種了幾株花草，只不過被雨水遮掩了味道，嗅不到平日裡的香氣。
祝姚沒時間駐足觀看美景，正要再上前一步，前面衿玉撐著一把白色的油紙傘，立在屋簷下。
屋簷雨滴連成珠簾，不斷滾落，打在傘面上發出啪啪脆響。
那男人一身白衣，在這凌亂的雨中，絲毫不顯凌亂。
他望向她，右手抬起，緩緩豎了個一。
祝姚梗在喉頭的刺，瞬間被拔了去，長吁出口氣。
但很快，衿玉又伸出一根手指。
二……
下下籤！
祝姚兩眼睜的渾圓，隔著雨簾仔細確認。
衿玉確實伸出了兩根手指。
沒有搞錯。
整個人如遭雷擊，這雨中的寒意趁她虛弱，拼命的往她骨縫裡鑽。
腳下踉蹌幾步，險些摔倒，身旁的丫鬟連忙將之扶住。
“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