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欲讓其亡先令其狂
看到衿玉出來的一剎那，皇上眼底掠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
“衿玉，有一段日子沒見著你了，模樣又俊了不少，怪不得朕那丫頭雲安一直惦記著你，什麼時候進宮陪陪她？”
衿玉朝著皇上一禮，平淡的面上多了分敬意：“課業繁忙，恐怕暫時無法入宮，還望皇上恕罪。”
皇上臉上舒展開一絲笑意，“這等小事，朕恕什麼罪啊，只是免不了被雲安丫頭一陣唸叨，好了，你方才說你是證人，怎麼回事？”
衿玉又是一禮，站直了身子，“趙峻椼給祝姚下藥，單獨在後院約祝姚，十分不巧，被我碰到了。”
他看了趙峻椼一眼，一本正經道：“託他的福，我被中藥的郡主強吻，不適了好幾天才緩過來，以後再也不想有類似的經歷了。”
什麼！
滿座譁然！私語聲不斷，就連皇上也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那個白衣翩翩如廣玉蘭花的男子衿玉，竟然被豬妖給玷汙了！
在眾人眼中，祝姚就像是腦滿肥腸的暴發戶，凌辱了冰清玉潔的鄰家姑娘，火辣辣的視線逼得祝姚無地自容，恨不能現在一掌拍暈自己，醒來之後發覺一切都是夢該有多好？
這衿玉，真不知是來幫她還是害她來了，連這種事都往外說……
她也不想有這種經歷好嗎？
洛英姿瞪大了雙眼，“我去，祝姚路子居然這麼野？”
雨霖霖則紅著一張臉，嬌羞低下頭，腦子裡想的全都是那日街頭遇到的男子，想著想著，臉上的紅蔓延到了耳尖。
那太監一手握拳，重重清了清嗓子，“咳嗯……肅靜！萬歲爺還沒發話呢，還請各位管好自個兒的嘴。”
公公一開口，周圍立馬安靜下來，只是一個一個還在用眼神交流，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謝依兒跟趙峻椼並沒有感到震驚，更準確的來說，是沒時間震驚。
衿玉作證，直接推翻了二人的說辭，接下來會如何，他們心裡實在沒個底，兩顆心七上八下的跳著，在眾人安靜下來之後，這種感覺尤其強烈。
“依兒……”趙峻椼飛快瞥了皇帝一眼，壓低嗓音小心翼翼的喚了她一聲，“現在怎麼辦？”
謝依兒眉心緊皺，被他這麼一搞，也是心亂如麻，腦海中飛速旋轉著，但仍然想不到一個可破解的方法，眉心擰的更緊，兩手絞在身前，眼中溢位一絲戾氣。
皇上一手在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兩眼不辨喜怒，倒印著趙峻椼跟謝依兒的身影。
感受著那視線的壓迫，二人幾乎窒息。
趙峻椼頭上冷汗涔涔下落，神經緊繃。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跪地求饒時，謝依兒忽然站了出來，恭敬跪地。
“皇上，衿玉與祝姚近日交好，有包庇之嫌，他的話，不能作數啊皇上！”
衿玉站的筆直，“我未曾說謊，句句屬實。”
謝依兒急道，“皇上……”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皇上抬手攔下。
他緩緩起身，雙手負在身後。
雖有白髮，卻不見身形佝僂，兩眼閃著矍鑠的光，朝那二人走近。
“你說，衿玉與祝姚走的近，有包庇之嫌？”
謝依兒身形微抖，強行鎮定下來，抿了抿唇，“正是。”
“那……如何確定，你有沒有用手段，收買這個人呢？”
方才跪著的那人，立馬嚇得面色刷白，接連叩頭，只把腦袋磕破。
“絕對沒有的事，皇上饒命啊……”
謝依兒喉頭一干，連忙伏低身子，“還請皇上明察！”
“好了，”皇上扭頭問隨行太監，“時間過了多久了？”
“回皇上的話，還有一盞茶，就到約定時辰了，屆時平陽郡主，可要皇上任憑處置呢。”
“祝姚，你還有一盞茶的時辰作畫。”
祝姚張了張嘴，想問什麼，最終還是忍住了。
“是。”
抽出自己的畫，大致掃了一眼。
她留白甚多，一個大大的腳印正在留白處左上角。
只一盞茶的時間，要重畫已經來不及。
祝姚稍作沉吟，取來筆墨，直接在腳印處豪邁揮灑幾筆。
濃濃的墨跡將腳印遮蓋，逐漸顯出山的形狀，再配上先前畫的柳樹、泛舟，整幅畫才像是終於健全了一般。
眾人看她當場作畫，一開始還覺平平無奇，直到最後一筆收起，才恍然大悟，暗吸一口氣。
“時辰到！”
剛將筆落在筆枕，那公公鴨子般的嗓音適時響起。
衿玉提著的心默默放下。
“皇上，臣女畫作已完成，請皇上過目。”
公公拾了畫，呈到皇上面前。
皇上看了一眼，對著祝姚輕輕鼓起掌來。
“不愧是定國王之女，叫朕都刮目相看。”
“皇上謬讚了。”
“不過朕怎麼覺得，你這留白……倒像是先前故意留出來的？”他抬眸定在祝姚面上，“莫非，你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
聞言，謝依兒抬頭朝祝姚望來。
祝姚淺笑道，“我非國師，有未卜先知之能，只不過是技藝尚淺，作畫時間不夠，沒有畫完而已，這一腳，倒是給了我補全殘畫的機會。”
皇上將畫收起，緊接著抽出謝依兒的畫作。
看了看畫，又看向謝依兒。
“這畫，倒是不錯，只是精細之處太過細微，搶了眼，反倒成了敗筆。”
謝依兒低頭，“皇上教訓的是。”
“至於你二人之事，說辭不一，證人也皆不可信，也念你們年幼，朕決定，不追查此事……”
謝依兒跟趙峻椼面上一喜，連忙叩謝。
祝姚則皺了眉頭，眼中有些不甘。
“但是……你們之間，務必友好相處，日後齊心協力為我東耀國出力，朕不希望，看到你們這些未來國之棟樑自相殘殺，聽清楚了？”
“是！”
“是……”
“祝姚，你可心有不甘？”
祝姚連忙道，“皇上，祝姚未有不甘，但是，祝姚有一事相求。”
“說罷。”
“祝姚懇請皇上，為趙峻椼謝依兒二人牽線，讓相愛之人白頭偕老。”
皇上眉梢一挑，“哦？難為你如此有心，也罷，既是兩情相悅，朕今日就做主，賜你二人一段姻緣。”
說罷，他揮袖便走。
眾人散去，謝依兒跟趙峻椼死裡逃生，又有意外之喜，自是十分得意，衝著祝姚輕蔑的哼了一聲便走了。
雨霖霖跟洛英姿連忙趕來。
“祝姚，你幹什麼？還幫那對賤人？”
祝姚望著二人的背影，眼底冷光明明滅滅。
“若要讓其亡，必先令其狂，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