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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番外:算不盡這半生(六)

坐在回去的車上,楊清和開著車,沈士承坐在副駕上沉默不語。來的時候,他滿心歡喜,帶著對愛情的憧憬和未來的渴望,覺得無論遇到什麼事情,他們都可以一起度過。但是才不過短短几個月,一切都變了。

“後悔的話,我現在還可以掉頭!”楊清和看了他一眼說道。

沈士承搖了搖頭說道:“回不去了!”

從他決定離開,選擇沈家開始,他就回不去了。

或許他以後會有很大的成就,但是這些成就,都是建立在一個女人的痛苦上。成就越高,他心越不安。以後的日日夜夜,他都會在這種內疚和思念中輾轉反側。

楊清和見他一副悲傷的模樣,然後淡淡的說道:“沒關係,當你有足夠的能力,就可以去找自己想要找的人了。相思和懷念是暫時的,現在的分別是為了以後更好的相守。”她頓了頓又說道:“是那個人告訴我的!”

沈士承看了楊清和一眼,然後緩緩點點頭。

但願如此吧!

任鈞在飯桌前安靜的坐著,似乎還不敢相信,沈士承就這樣離開了自己。就留下一句“你應該過更好的生活”然後消失不見。沒有一句解釋也沒有一句抱歉,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怎麼分開就變成他一個人的決定了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終於她重新拿起筷子,把桌上那些冷掉的飯菜全都吃了進去。

一口一口,一點也沒剩。雖然她已經吃不下了,但是還是機械的往嘴裡塞著東西。等到她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了,然後坐在那兒,忽然放聲大哭。

“我把所有菜都吃完了,我不會浪費了,你回來好不好?”

任鈞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關了三天,直到任錫的人找到她。

把她帶出來的時候,她身體很虛弱,這幾天她就喝水,也沒吃飯,整個人恍恍惚惚的。當李婷趕到醫院,看到瘦弱的女兒,也忍不住流下了淚。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她真的懷孕了。

看著報告單,任鈞的手輕輕地覆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好點了嗎?”任錫坐著輪椅慢慢的來到她的床前,任鈞低下頭,沒有說話。

“沈士承已經把離婚協議寄過來了,你籤個字,我派律師去幫你處理就是了!”他將一個檔案袋放在了她的膝蓋上,蓋住了那個懷孕報告單。

“他真的那麼狠心?”

“是啊,而且也警告了我們任家,不要把你們結婚的事情說出去!”

“我要見他,離婚不是要雙方當事人到場嗎?這又算什麼?”

“這點特權,沈家的人還是可以辦得到的。”任錫嘆了口氣說道:“小鈞,你不要固執了。我相信沈士承已經努力過了,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放棄你的!”

“我要告訴他,我有他的孩子了!”任鈞站起身說道:“他不能這樣對我!”

“那你要他怎麼樣?”任錫冷冷的說道:“丟掉沈家,繼續跟你在那個小鄉鎮過一輩子嗎?你還不懂嗎,他離開你,是為了你好!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事情,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順順利利的過一輩子。對比別人來說,你已經幸運了!”

任錫看了看自己的腿,人生中有很多東西是可以失去的,愛情也是其中之一,甚至是,最容易的一個。

“真的無法挽回了嗎?”任鈞苦笑著說道:“我願意陪他過苦日子的!”

“你們都不是過苦日子的人,希望你們可以擺正自己的位置。特別是沈士承,他肩上的擔子比你想象的要重得多!能偷得這幾個月的時間跟你共處,已經是他能抗爭的最大限度了。而且你覺得,沈家真的傾覆了,他還能安然無恙的守在你身邊嗎?”

“所以無法挽回了是嗎?”任鈞痴痴地說道。

“是的!”

“二哥,你有愛過一個人嗎?”任鈞轉過頭看著任錫,記憶中,這個二哥存在感一直很低,都是在美國打理自己的生意。如果不是那場車禍,他也不會回來撐著任家。

“有啊,人非草木,誰沒愛過?”

“那你得到她了嗎?”

“如果我想,我可以得到!”任錫輕聲說道:“但是我尊重她的選擇。小鈞,當你有一天跟我一樣,那麼你想要得到什麼,就可以得到什麼。所以現在,你需要的就是健健康康的活著!”

“我知道了!”任鈞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這個孩子,我不要了!”

任錫一愣,這個決定他倒是很意外。

“既然要斷,就斷乾淨吧!這個孩子留著,也是一個私生子。我不想他以後因為這個孩子而被人拿捏。你說得對,沈士承肩上的擔子很重。我不能再給他負擔了!”

任錫眼神微動,最後點點頭。

就這樣,任鈞成為了沈士承無法提及的前妻,任何資料都查不到的存在。

一年後,沈士承和楊清和結婚了。這兩人的婚禮並不是什麼大新聞,甚至都沒有出現在報紙上。儀式也是十分的簡單,就請了沈、楊兩家的人,以及一些叫得上名的政要。沒想到的是,任錫也來了。

沈家的人看到任錫過來,立馬拿出了十二分的警惕。

“任總!”只見楊清和走上前,結果了他手中的禮物笑著說道:“謝謝你能來!”

“應該的!”任錫笑了笑,然後看了一眼沈士承。

原來他是楊清和請來的朋友。

“這是我在實習時候遇到的老闆,對我幫助很大,今天結婚說什麼也要請他過來的。”楊清和笑著對沈家的人解釋了一番,然後又看了一眼沈士承。

沈士承走上前,稍微彎了彎腰說道:“任總!”

任錫看了一眼沈士承,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呢!

的確是個英武的男子,怪不得任鈞會傾心於他。

“沈先生,你好!”任錫笑著說道:“我行動不方便,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無妨!”

楊清和轉過頭,小聲的跟沈士承說道:“我以為,她也會來!”

沈士承有些訝異的轉過頭看著楊清和,她抬起頭說道:“我知道你想見她!”

“謝謝,不過她是不會過來了!”沈士承苦笑,他了解任鈞,她不是一個會重蹈覆轍的人。

但是他錯了,若干年後,任鈞還是義無反顧的和他重蹈覆轍,就如當年那個不顧一切跟他私奔的小女孩一樣。

當他們再次相見的時候,沈士承隔著車窗看到她在護送一群孩子過馬路。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早就沒了當年的自信和高傲。

其實任鈞一直有在關注沈士承的訊息,知道他畢業後就和楊清和結婚,很快的就步入仕途,挽救了沈家的頹勢。還知道他升遷到哪個位置了,知道他處理了什麼案子,知道他受到了什麼表彰。每一次他出現在新聞裡,任鈞都會反覆看清楚。

時間流逝,他也老了,雖然依舊是挺拔帥氣的模樣,但是眼神裡多了一絲滄桑和世故,頭髮也過早的摻雜了幾根白髮。笑容也疲憊了許多。

官場沉浮多年,有得到也有失去。

任鈞又何嘗不是?

離婚後,她在家整整一年的時間不出門,也不愛笑了,甚至也不喜歡做數學題了。每天就行屍走肉一般的在家裡遊蕩。李婷本想再為她物色一些好的物件,但是都被她拒絕了。那個眾人誇讚的任家小女兒,就這樣消失在了大家的視線裡。

她把自己關在家裡一年之後,就開始瘋狂的讀書,考試,不管是什麼學科,什麼證件,她都去學去考,時間一年年過去,她房裡的書也越堆越多,而她最珍惜的一本證書,就是當年在那個小鎮,考來的教師資格證。

最後她也拒絕了在任氏工作,反而去一個小小的民辦小學當起了一個數學老師。

任襄易和李婷雖然生氣,但是想著女兒總算是能走出來了,也就隨她去了。

任鈞和沈士承,就像兩條單行道一樣,在自己的世界裡,一天一天的熬著。

直到那一天,任鈞知道了,沈士承來Y市調查這裡的案子,她那顆沉寂已久的心,又忽然開始猛烈跳動起來。

沈士承又何嘗不是呢?

他一回到Y市,就來了秦客來,想嘗一嘗,任鈞一直唸叨許久的蟹粉獅子頭。

但是走過了許多店,都表示已經沒有這道菜了。

還好,最後他遇到了秦氏的老闆。

當他吃第一口的時候,忽然有些感慨。

原來是這樣的美味,讓你念念不忘那麼多年。

不知道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然而更讓他感到驚訝的是,秦一落居然是任柏煦的妻子。

當她試探的說出任鈞這個名字的時候,沈士承表面波瀾不驚,但是心裡思緒卻翻湧成海。

他本想問,這些年她過得如何,但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了。

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問她過得好不好?

不過上天眷顧,在兩人正式見面之前,他還是看到了任鈞。

看樣子,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如意。

之後便是任柏煦出事,兩人在檢察院第一次見面。任鈞穿上了職業裝,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任鈞這個打扮。

以前的任鈞,都是可可愛愛,一團粉紅的樣子。忽然間紮起了長髮,換上了黑色的職業裝,就像是忽然長大了一般。果然這些年過去,他們早就不再熟悉彼此了。

任鈞看見穿著西裝,衣冠楚楚的沈士承,也是覺得陌生的很。

記憶中的沈士承,總是一身軍裝,乾乾淨淨,還有些黑。

現在的他,看過去翩翩有禮,也圓滑了不少。沒有了當年剛剛認識的時候,一副剛正不阿的模樣。

之後每次見面,他們都剋制著自己,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但是每一次見面,回去後面對的都是一晚又一晚的失眠夜。

睡不著的時候,任鈞就起身繼續算著數學題。整晚整晚的算著,直到有一天,被任柏煦發現了。

“小姑姑,你還沒睡?”他站在了任鈞房間門口,手裡拿著一個資料夾。

“你回來做什麼?”任鈞沒想到這個時候任柏煦會回到任宅。

“拿點東西!”任柏煦推門而入,看著這一地的草稿紙,然後說道:“既然忘不了,為什麼不說清楚?”

“怎麼說清楚?說我還忘不了他?說你能不能離婚回到我身邊?你不懂,你根本不懂啊!”

任鈞嘆口氣,她可以算出世界上最難的數學題,卻算不出自己半生的蹉跎。

任柏煦看了她一眼,想了會兒,還是沉默的起身離開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感同身受,他能做的,不過是走出房門,就像從沒出現過一樣。不去打擾她。

最終,任鈞還是說出了自己積鬱多年的心結。

那個被她剝奪生命的孩子。

當她對著沈士承淡然的說出一切的時候,忽然覺得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是放下了。她終於不用揹著這份內疚,在未來的日子裡,寸步難行。

沈士承沒想到,他帶給任鈞的傷害,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

“如果你知道,你會選擇留下來嗎?”任鈞輕笑著說道。

沈士承一愣。

他不會,因為如果他不回去,現在他們就沒法坐在這裡心平氣和的說著話。他不回去,他們會過得更慘。

“所以啊,最後我也沒有怪你了。我們只能說是在錯的時間相遇了,誰都怪不了誰,要怪就怪造化弄人吧!”

沈士承啞然失笑,造化弄人,這四個字,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概括了他們這十年來的痛苦?

任鈞過得艱難,他又何嘗不是?

外人看他都是風光無限,但是各種心酸,誰又知道?

他跟楊清和平時在家完全沒有交流。兩人都曾經嘗試過,但是還是沒法愛上彼此。

當心裡已經住著一個不可取代的人,後繼者再怎麼努力,也沒法擠進一步。

他們就這樣,相敬如賓的過了十年。

雙方父母都期盼著他們生一個孩子,但是兩個分房睡的人,又如何會有孩子?

“你變了很多啊!”在分開的時候,任鈞忽然說道。

“你眼裡沒有光了!”她喃喃自語道。

沈士承勉強一笑,她就是自己的光,從她離開的那一刻,他眼裡就沒有光亮了。

“是啊,你也變得溫柔了!”

任鈞微笑,所以他們再也回不去了是不是?

這場交心,沒有歇斯底里,沒有哭哭啼啼。兩人就像是多年老友,跟對方娓娓道來自己的故事,最後喝乾杯中酒,互道珍重。

或許從此以後,他們就可以過自己的生活了。

任鈞也試著去接受餘智榕的追求,沈士承知道的時候,只是慶幸,她還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還有人願意好好的呵護她。

但是隻有任鈞自己知道,就算她把整間屋子的草稿紙燒成灰,卻仍舊只需要一點火星,就可以重新點燃。

她想著,後半生或許就這樣了吧,騙自己過得很好,就可以過得很好!

之後的她,也沒有刻意去了解沈士承的新聞了,後來任家發生了許多變故,任銘去世了,任柏煦失蹤了。現實讓她不能分心去想別的人。她幫助秦一落挑起了這個擔子,有時候忙到趴在辦公桌前睡著。那個時候她終於理解了,換做自己,也會選擇任家,而拋棄愛情吧。

也明白了任錫的話。

愛情真的是所有東西里,最容易放棄的一個了。

直到任柏煦回來,所有的一切重新回到正軌。她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樣,有時候也想,自己是不是也該找一個伴了?

找誰?餘智榕嗎?

但是她還是沒法讓自己接受他。

如果當初那個孩子沒打掉,或許現在,她也不會那麼孤單了吧?

只是沒有那麼多的如果,你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有相應的結果讓你承擔。

沈士承也終於走到了他父親希望他坐到的位置,也終於不會有人對他餘下的人生指手畫腳,諸多阻撓了。

他離開的時候,什麼都沒帶走,唯獨帶走了任鈞的那個筆記本。

上面有他們一起算的那道數學題。

現在看來,這道數學題再簡單不過,難算的是他們的人生。

“士承!”就在他看著那個筆記本出神的時候,楊清和慢慢的走了進來。

沈士承抬頭,看見楊清和的眼神,就像多年前在那個麵館找到他的時候一樣。

他有種預感,那一天,終於來了。

“我們離婚吧!”她輕聲說道。

“現在也沒有人可以阻撓你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我也一樣!”

楊清和的笑容依舊淡淡的,但是卻多了一份希望。

是那個能讓她天天笑的男人,回來了吧!

“好!”沈士承點點頭,很爽快的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結束了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

“這些年,辛苦你了!”沈士承對著楊清和由衷的說道。

他們沒有孩子,楊清和要承受的壓力,比自己大得多。

“你也是,為了我們兩家,你辛苦了!”她站起來,就像擁抱一個老朋友一樣擁抱了他。

“我也要為自己勇敢一次了。雖然不知道結果會如何,但是我不想給自己留遺憾!”楊清和笑了笑,看得出,她是真的開心。

“你也一樣,回去吧,你們已經浪費了十幾年的時間!”

沈士承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或許任鈞已經和別的男人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了吧,他也就不必再去打擾他們了。

但是他想錯了,在他們離婚後一個星期,任鈞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小鈞······”沈士承站起身,看著風塵僕僕的任鈞,手中還拿著行李。他彷彿看到了當年那個拿著戶口本,跟自己說結婚去吧的任鈞。

任鈞看著沈士承,有許多話要說,但是最好還是搖搖頭說道:“算了,我還是輸了。聽到你離婚的訊息,我還是傻乎乎的,義無反顧的提著行李從Y市來到了你身邊。任氏馬上要開股東大會,我都沒有管我的爸媽,沒有管那一攤子的破事,就這樣過來了。甚至我站在你面前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我還是來了!”

但是我還是來了!

這一句話,讓沈士承明白,原來勇敢的,一直是任鈞一個人。

他大步上前,一把將任鈞摟在懷裡。他們之間錯過了太多太多,不是一個擁抱可以解決的!

“小鈞,我愛你!”沈士承一邊吻著她臉上的淚水,一邊不停的喃喃自語。除了對她說愛你,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來表達自己這麼多年的思念和愛意。

任鈞哭的大聲,這些年的委屈,她要盡數還給沈士承。要讓他知道,自己為了他,流了多少眼淚!

兩人呆在家裡整整兩天不出門,就像是年輕的新婚夫妻一般,看不夠彼此,吻不夠彼此,要把這失去的十幾年時光,全都彌補回來一樣。

沈士承的家有一整套齊全的咖啡機和上好的咖啡豆。都是任鈞愛喝的。

當她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問道了濃郁的咖啡香氣。

“過來吧!”沈士承招了招手,任鈞蹦蹦跳跳的來到他身邊,就如多年前一樣。

“香不香?”他把泡好的咖啡遞給任鈞,任鈞聞了聞,然後喝了一口。

“嗯!很不錯啊!”她點點頭說道:“比當年好多了!當年你可是一個連速溶咖啡都喝不出來的人!”

沈士承笑了笑,看著穿著自己襯衫,笑得甜美的任鈞。忽然有種錯覺。時間一直沒有走,任鈞還是當年那個二十幾歲的小女孩。

“小鈞,我們復婚吧!”

沈士承拿出了戶口本,重來一次,他要做先說出這句話的人!

任鈞一愣,想了半天,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走到自己行李面前,拿出了自己帶過來的戶口本。

“這麼多年了,偷戶口本的本事,我還是記得住!”

沈士承笑著,一把抱住了她。

“你還記得,你說我變了嗎?”沈士承抱著她說道。

“是啊,你眼裡沒有光了!不過現在我回來了!”任鈞雙手環抱著他的腰,輕聲說道。

“你不怕重蹈覆轍嗎?”沈士承又問道。

“不會了,這一次,我不會再把剩菜倒掉了!”

沈士承一陣心疼,將她抱得更緊了。

“這一次,下一次,以後每一次選擇,你都是我的首選項!”沈士承輕聲說道:“我們不是重蹈覆轍,是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計算,剩下的時間,可以擁有多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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