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時機
翌日，邊關的訊息，在京都內傳的沸沸揚揚。
沈將軍，的確是死了。
死的蹊蹺。
他與北國的大皇子一戰，本佔據上風，可不知為何，忽然從馬上摔下。被北國大皇子，一劍穿了心，腦袋掛在了旗幟上，作為北國耀武揚威的器具。
北國氣勢如虹，邊關的將士奮力抵抗。
邊關請求援助。
蘇韶音聽到這些確切的訊息時，一顆心在瞬間沉入海底。
她再也不能漂浮不定，帶著幾分希冀，希望事情能如自己期待一般。
沈將軍的確死了。
束縛沈雋的繩索，已經徹底的解開了。
蘇韶音不知，沈雋會變成什麼樣的人。她現在只希望，沈雋能活著回來。
京都內人心惶惶，太子慌張請蔣丞相和裴太傅，甚至蘇厝一行人進宮。商議了半日結果，也不過是先派三萬將士，前去邊關助陣。
領軍之人，是蔣府的大公子蔣俊生。
京都百姓目送將士離去，算是暫且鬆了一口氣。
渝州那邊傳來訊息，說鳳朝歌已經找到了治癒疫病的良藥，約莫再等一月，再撥些賑災之物，幫渝州重建家園之後，便能恢復到往日裡的繁榮昌盛。
蘇韶音昨夜裡，收到了渝州來的書信。小廝們看到是蘇韶音的信件時，第一時間竟然打算呈給裴氏，好在被雙兒看到，快速稟告了蘇韶音。
蘇韶音截下小廝時，小廝人還沒有見到裴氏。
小廝的態度還算卑微，只說是自己看錯了信件，以為是大夫人的。
這幾日裡，老夫人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全然是靠鳳太醫的藥續命。蘇韶音偷偷去看了幾次，每次都禁不住心中酸澀，流下些淚。
老夫人看著蘇韶音哭，自己也跟著哭。
蘇韶音怕傷了祖母元氣，再去見老夫人時，已經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她本以為，自姚明珠得勢以後，裴氏的命脈已除。她到底是天真了些，裴氏這麼多年的根基，自然不可能在朝夕就被接除。
蘇文淵官升兩級，被太子做媒賜了婚，對方是蔣玉柔。
蔣丞相頗有微詞，卻還是順了太子的意。
因為蔣丞相的把柄，被太子抓在手中。昨日裡，蔣四公子糾纏蘇韶音時，蘇韶音在他身上灑了梅開二度。
導致蔣殊見到太子妃杜晴嵐時，情緒一時不受控制，竟一把抱住了杜晴嵐，就欲行那男女之事。
杜晴嵐受驚，險些掉了腹中的骨血。若不是身邊婢女眾多，怕是就要被蔣殊得逞。
蔣殊在後宮內捱了一頓板子，人被打清醒了，屁股也被打爛了，苟延殘喘著，只剩下半條命，被送回了丞相府。
蔣丞相有苦說不出。
太子頭頂冒綠光，再加上邊關戰事吃緊，更是惱怒。本來欠下蘇文淵人情的太子，順其自然為尚未娶親的蘇文淵指婚，就指了蔣玉柔。
蔣丞相再然不捨，也要顧全大局。
蘇文淵如今春風得意，大掃往日陰霾。只是盯著蘇韶音時，神色陰沉的緊。
蘇韶音不以為意，帶著蕭顏兒的書信，回了竹林居。
看到蕭顏兒熟悉的字型，蘇韶音心中稍安。信中，蕭顏兒報了喜，說他們安定下來，待瘟疫源頭解除，便會回到京都內，要蘇韶音不要記掛。
下午時分，蘇厝忽然宣佈，為了讓姚明珠安心養胎，主母一事過於累身累心，重新交換到裴氏手中。
姚明珠自然要表現恭順賢良，沒有任何怨言的答應了下來。
兜兜轉轉，蘇韶音才發現，自己對裴氏他們的痛擊，遠遠不夠。如今太子得勢，蘇婉容順其自然的再次送給太子。她的完璧之身本來就是給了太子，如今回到太子身邊，自然天衣無縫。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蘇婉容重新得寵，為蘇府帶來了無限榮光。蘇厝愛屋及烏，自然要給裴氏一些甜頭。
蘇韶音從雙兒口中得知這些，只是冷笑一聲。
她也沒想過，藉著早先那些不痛不癢的打擊，真的能滅了裴氏。
可現在，真正的危機，終於來臨了。
蘇韶音要做些什麼，幫助蕭燁儘快扳倒太子才好。她遲疑片刻，忽然想起憐兒。蕭燁志在必得，就是因為抓住了太子的把柄。
那憐兒……
蘇韶音停頓幾秒，心神不寧的要出府去。
迎面，卻正巧碰到了，被裴氏親熱挽著手，走進來的蔣玉柔。
蔣玉柔面色含笑，臉若桃花，嬌羞無比的回答些什麼，看到蘇韶音時，只略頓了片刻。
蘇韶音猶豫片刻，還是笑著上前，對裴氏行了禮。
蔣玉柔笑吟吟道：“四小姐這是打算出門麼？”
蘇韶音應了一句。
“那正好。”蔣玉柔態度很是和善：“我正巧要去鋪子裡取東西，我們一起吧？”
主動邀約，目的不純。
蘇韶音下意識便要拒絕：“蔣小姐人才來府上，還沒有和母親說幾句話，這就離去麼？”
裴氏目光在蔣玉柔和蘇韶音間逡巡片刻，微笑道：“我年紀大了，和你們這些小姑娘也說不到一塊去。說的多了，你們還嫌我囉嗦呢。”
“您說哪兒的話。”蔣玉柔滿臉恭順：“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和您學呢。”
“小嘴真甜。”裴氏滿意的握了握蔣玉柔的手，態度尤為客套：“我正愁怎麼招呼你呢，現在有韶音，你們陪著到處走走轉轉也好。”
蘇韶音沒有別的選擇，和蔣玉柔一起出了門。
蔣玉柔漫無目的閒庭信步，一點都不像是要取什麼東西。
蘇韶音心下多了幾分不耐，正要開口時，蔣玉柔嗓音幽幽道：“沈雋如今出事，可我瞧你的樣子，似乎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一般。沈雋對你來說，算是可有可無之人麼？”
果然來者不善。
蘇韶音含笑，默不作聲。
她還沒有和蔣玉柔熟稔到，要交心的地步。
何況從蔣玉柔對賜婚一事毫無反應這一點，蘇韶音就不得不防著蔣玉柔。
蔣玉柔見蘇韶音謹慎，忍不住嗤笑一聲：“你也沒必要在我面前端著揣著。沈雋去了邊關，一著不慎就要死了。如今京都大亂，局勢未定，誰也不知道明日會如何。”
蘇韶音還是不言。
蔣玉柔平添幾分怒意：“你這種狼心狗肺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沈雋的喜愛！”
“蔣小姐。”蘇韶音柔聲道：“您莫要忘記了，再過不了幾日，您便要成為我的嫂子。當著我的面，提起別的男子，怕是有些不太合適的。”
蔣玉柔陰冷的掃了蘇韶音一眼，貝齒咬住紅唇，一張臉幽怨了下去。
蘇韶音等了片刻，邀請蔣玉柔回府時，碰到了來接蔣玉柔的蘇文淵。
蘇文淵手瘦削不少，俊朗的帥氣也削減了幾分。他右袖管空蕩蕩的，平添幾分落寞頹喪。
蔣玉柔看到蘇文淵迎面而來時，臉色又黑了幾分。
連強顏歡笑都做不出了。
蘇文淵上前來時，態度卻尤為客氣：“我剛回到府上，聽母親說，你來了。”
蔣玉柔擠出一抹乾笑：“我見你不在，就出來逛逛。”
兩個人曾經也不是沒有見過面，客套起來，還算是熟悉的。就是都蒙著一層虛偽的表象，無法交心。
蘇韶音如釋重負，立刻拱手道：“既然哥哥來了，那韶音也算是功成身退了。”說完，蘇韶音不等蘇文淵客套，人就快速離去。
不過她心想，事已至此，蘇文淵怕是竭盡全力討好蔣玉柔才是。成為丞相府的乘龍快婿，已然超乎蘇文淵的預期。
他失了右臂，更要把握機會。
蔣玉柔，便是那萬中無一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