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我就是你的了
蘇韶音出宮門時，看到一個年級略大，花白頭髮的太監，領著一群小太監走了進來。
應該又是窮苦人家為了幾兩銀子，賣進來的孩子。
蘇韶音在心中有些惋惜，可也知道人各有命。
她目不斜視，人要從宮門走出去的時候，忽然被一個小太監撞了一下。
那小太監嚇得雙腿發軟，瞬間跪在了地上。他身子哆嗦著，不敢抬起頭看蘇韶音。
蘇韶音哭笑不得，膽子這麼小，這麼怕宮廷，為什麼又要進宮來？
她儘量要自己的語氣柔和：“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反倒是那個老太監看到了，立刻生氣的走上前，一腳踢在那個太監的身上：“不想活了是不是？眼睛長在屁股上！”
那個小太監本來帶著不合體的大帽子，被踢了這一腳之後，帽子立刻掉在了地上。
那張熟悉的俊秀外貌，立刻出現在蘇韶音的面前。
竟然是那個小乞丐！
蘇韶音有些吃驚，情不自禁的盯著小乞丐多看了兩眼。
老太監不知道蘇韶音是認識小乞丐的，這一刻見蘇韶音一直盯著小乞丐看，神色慌亂著，忙把小乞丐拉到了一旁，神色相當謹慎：“永寧郡主，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他是不小心的。”
蘇韶音抬眸，看了一眼這有些圓滑的老太監。
她好像見過這個人，但是印象不太深刻。不過，最初這個老太監衝上來發火，那一腳踢得卻也不算輕。這一刻，他卻相當維護這個小乞丐。
那就很奇怪了。
蘇韶音站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公公是何時進的宮？”
老太監臉色略白，尷尬道：“永寧郡主，您就不要為難奴才了？這些陳年往事，是奴才心中的痛。若是可能，奴才希望這一輩子都不要記起。”
“哦。”蘇韶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些個太監，因為不能人道，特別愛和宮廷裡的宮女搭夥過日子。說的直白一些，便是和那些無家可歸或者不願意歸家的宮女，當露水夫妻。
但是這些太監因為不行，和那些宮女一起的時候，手段倒是有些極端。在他們潛意識中，還是很介意自己非人道這件事情。
很顯然，蘇韶音面前的這個老太監，是一樣的心思。
蘇韶音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看著那個不知是不是覺得心虛，垂下頭的小乞丐一眼，幽幽開口，道：“這個少年，長得真是俊俏。”
在老太監抬起頭，愕然的看向她時，蘇韶音掩唇，笑的嬌俏：“我也喜歡這些細皮嫩肉的少年郎。若是公公不介意的話，把他讓給我如何？這些幾兩銀子買回來的少年，少一個做賬也是無妨的吧？”
老太監額頭開始流冷汗了。
蘇韶音揚眉，笑的更為春風明媚：“我一個永寧郡主，從你手裡要走一個小太監，不過分吧？”
“這……”老太監顯得十分為難：“永寧郡主，您就不要再逼我了。”
蘇韶音故作不解：“為何說我……”
“你帶我走吧！我後悔了。”那個小乞丐忽然一把抱住了蘇韶音。
蘇韶音不喜歡和別人過於親密接觸，若不是面前只是一個小孩，她保不準直接動手打人了。
老太監慌了，跟著也跪在地上，卻是用力的去拉那個小太監：“你快跟我走，胡說八道什麼呢！”
蘇韶音冷笑一聲：“公公若是現在便離開了，我或許會網開一面。因為這個少年郎瞧著，似乎別有隱情。若是鬧到父皇哪裡去了，會很不愉快的吧。”
不知是不是蘇韶音的錯覺，她說到父皇兩個字的時候，抱著她小腿的小乞丐用力的哆嗦了起來。
是怕這詭譎的深宮嗎？
老太監聽了蘇韶音的話，身子顫抖著，最終還是狠心，不捨的看了一眼小乞丐，引著其他小太監離去的時候，還不忘記留下一句：“希望永寧郡主，記得自己今日所言。”
蘇韶音微笑：“人我已經得到了，和公公之間，自然也就沒有任何交涉了。”
送走了老太監，蘇韶音看了一眼這一刻蜷縮在自己腳邊，仍舊控制不住自己，在不斷哆嗦著的小乞丐，微微蹙眉：“你還能走嗎？”
小乞丐拼命的點了點頭。
蘇韶音淡淡一笑，人就走在了前面。
坐在馬車上，看到小乞丐穿著寬大不合身的太監服，縮在角落裡的時候，蘇韶音哭笑不得：“把衣服脫了吧。”
小乞丐聽了蘇韶音的話，愕然的瞪大眼睛時，竟然下意識的抱緊了自己。看著蘇韶音的神色裡，滿是戒備。
蘇韶音無語的掃了小乞丐一眼：“在你眼裡，我看著像是佔你便宜的壞女人？”
小乞丐愣了一下，本來打算點頭的他，快速的搖了搖頭。
蘇韶音忍俊不禁，倒是還挺識時務。
“再說了。”蘇韶音快速的打量了一眼小乞丐：“我又沒有特殊癖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小乞丐也不知道是不是聯想起在春滿樓發生的事情，臉色一僵，立刻默然的垂下頭去。
蘇韶音發覺自己失言，有些無奈的扶額。她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剛才說的話，也是無心之失。不過，小乞丐能明白她的意思麼？
“你不要太傷心了。”蘇韶音輕輕拍了他的肩膀：“人總是要做錯幾件事情，才懂……”蘇韶音想起小乞丐變成小太監入宮，應該已經錯失了自己人生裡最重要的東西。
現在她這麼若無其事的說話，不免會在無形中，戳中了小乞丐的痛處。
這樣不好，非常的不妥當。
蘇韶音有些歉疚的戛然而止的神色，落入小乞丐眼中，卻變成了其他的味道。
他忽然漲紅了一張臉，侷促的為自己辯解：“我……我是，還是那……”
蘇韶音微微嘆氣：“我知道，你身不由已！”
“不是這個意思！”小乞丐氣急，有很多話想說，可到最後，因為窘迫，卻還是嚥了回去。
蘇韶音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小乞丐別過頭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氣，腮幫子鼓鼓的，瞧著十分悶悶不樂。
蘇韶音實在沒忍住，噗嗤笑了起來。她伸出手指，想要戳一戳小乞丐圓滾滾的臉頰。現在的乞兒，為什麼皮膚也這樣好？
可就在蘇韶音即將得逞的一瞬間，小乞丐眼眶紅著，忽然轉身開始求她：“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蘇韶音聞言挑眉：“那要看，你讓我幫什麼忙了。”
“我要你幫我救一個人。”小乞丐看向蘇韶音的時候，眼眸裡的堅定和張狂，忽然讓蘇韶音頓了一下。
這個孩子給她的感覺，倒是不一般了。
只是，第一次見面，他是小乞丐。第二次見面，他是青樓小倌。第三次見面，他是即將進宮的小太監。這種少年郎的身上，有的只是顛沛流離的人生罷了。
他還能有這樣的眼神，真的有些奇怪。
蘇韶音略頓了一下：“我幫你救了這個人，你能報答我什麼？”明知道對方是什麼都沒有的小乞丐，蘇韶音卻禁不住，想要逗一下面前表情堅韌的少年。
“如果你幫我救了這個人，那我就是你的了。”小乞丐定睛看向蘇韶音，臉上的神色無比認真。
蘇韶音略一揚眉。
小乞丐立刻漲紅了臉色，氣急敗壞的指著她道：“你的思想怎麼能那麼齷齪！我的意思，不是成為你的男寵，是成為你的奴僕！”
看著小乞丐認真解釋的樣子，蘇韶音再也忍不住，爽朗笑了起來。
這個少年，真可愛。
就是少了點東西，人生不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