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誰才是籠中之鳥
“現在宮女都去尋蔣小姐了，我這裡沒有人手可用。正巧我這裡有一幅山水圖還未收尾，想麻煩一下蘇小姐。”羅嬤嬤滿臉誠懇，態度都卑微了些。
蘇韶音奇怪道：“我能幫得上什麼忙？”
羅嬤嬤又開口：“上次在年節宴席上，您畫的山水大氣磅礴，讓人敬佩。”說到這兒，羅嬤嬤壓低了聲音，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這是送給皇后娘娘的禮物。我是個粗人，本想學些文人雅興，沒成想終還是畫蛇添足。您若是不嫌棄，能幫我去添兩筆麼？我不會耽誤您太多的時間的。”
蘇韶音微微頓了一下，跟著點了點頭：“好。”
她笑了起來，臉頰染了幾分紅暈，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興奮。
就像是為攀上蔣皇后這棵大樹，而覺得興奮難耐。
蕭顏兒有些不解，正要開口，羅嬤嬤就客客氣氣道：“九公主，您就先回去吧。”
態度雖然客氣，但是羅嬤嬤開口說的話，卻十分的強硬。
蕭顏兒下意識蹙起眉頭，神色裡帶著幾分不解，她覺得自己好似是被羅嬤嬤給趕走的。
蘇韶音捏了一下蕭顏兒的手，要她回過神來盯著自己的時候，溫柔的笑了起來：“你先回去，我過會兒去你宮裡找你，跟你說說，那話本子是怎麼來的。”
不能讓蕭顏兒跟著，會毀了她的。
蕭顏兒果真被轉移了注意力，跟著點點頭。
只是離去轉過頭時，神色瞬間落寞了下來。她知道，韶音姐姐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可她也相信，韶音姐姐絕對不會故意欺騙自己。
蕭顏兒情不自禁陷入自我否定的過程中，她忍不住問自己，韶音姐姐不讓她跟著，是不是覺得她太天真，很容易被人利用了。
想起這些，蕭顏兒神色越發頹喪。
她在別人眼中，是否都是添麻煩的那個人？
可她也是真心實意，想要去幫助別人的。
“公主。”喜夏迎上來，見蕭顏兒滿臉傷心：“您怎麼了？”她微微一頓，又跟著開口：“鳳大夫來了。”
“什麼？”蕭顏兒猛然抬頭，精緻的小臉上滿是震驚。目光所及，正是一身青衣的鳳朝歌。
晚霞立刻將蕭顏兒的面頰染上了一層胭脂色。
蘇韶音跟著羅嬤嬤到了一間房子前，停了下來。
羅嬤嬤開啟門，笑著請蘇韶音走了進去。
裡面燒著香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通風的緣故，屋子裡的煙氣繚繞，味道有些嗆鼻。
羅嬤嬤連忙去開啟窗子，歉意的看了蘇韶音一眼：“是奴婢們伺候的不周全。”
蘇韶音只是淡淡一笑。
她不去問，為什麼無人的房間裡，會燒著香爐。或許，羅嬤嬤會找出藉口來搪塞她，給出的理由千奇百怪，總是不可避免的。
蘇韶音這樣想著，也就更不想問了。
“我去把那幅畫帶過來，您先等等。”羅嬤嬤說著，態度和善的離去了。
羅嬤嬤走的時候，沒有帶上門。
蘇韶音站起來，看向四周。
這香氣有些嗆鼻，可她身上沒有多餘的感覺，應該不是迷香。
那會是什麼？
羅嬤嬤帶她來這裡，事先還準備了一番，不會沒有任何目的。
送一幅丹青給蔣皇后？
她才沒有那麼天真。
這麼拙劣的藉口，隨便就可以揭穿。
可蘇韶音還是來了。
因為她想確定，蔣皇后是否真的要對付自己。
她不覺得，自己什麼時候招惹了蔣皇后。如果是為了蔣玉柔，就更加沒有必要，把蘇韶音，甚至是九公主也牽扯進來。
蘇韶音不懂，那般聰明的蔣皇后，會犯下這樣一個愚蠢的錯誤。
或許，在蔣皇后眼中，她和徐貴嬪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蘇韶音這樣想著時，羅嬤嬤很快回來了。她懷裡抱著一副卷軸，在蘇韶音面前的長桌上攤開。
蘇韶音發現，有一部分的墨跡未乾。
這說明，是趕工得出。
那，這一切就是謊言了。
羅嬤嬤今日一直伺候著蔣皇后，不可能有時間去重畫一副丹青。或許，在羅嬤嬤告退的那段時間，便開始籌備這一切了。
想明白是蔣皇后的意思，蘇韶音臉上的神色，跟著淡了一些。
她不生氣。
被算計了，才應該生氣。
“蘇小姐，那就麻煩您了。”
這一次，羅嬤嬤出去的時候，關上了門。
蘇韶音在羅嬤嬤離去後，確定沒有人在外面偷看，俯身在未乾的墨跡前，輕輕嗅了嗅。這墨香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若有似無的，衝入蘇韶音的靈堂。
她忽然覺得有些暈。
蘇韶音拔出髮髻上的簪子，立刻在手腕上狠刺一下。
出血的瞬間，蘇韶音清醒了許多。
只是那疼痛感，也不是多麼分明。
可見，這迷香藥力多強。
真正的迷香，是香爐燒出來的煙和畫作上的墨跡混在一起散發出來的。
藥效霸道，瞬間就迷失了蘇韶音的神志。
對方恰好是利用她警惕的這一點，才用了這個法子來對付她。她神色警惕，看到未乾的墨跡，一定會仔細檢查。卻不防備，忽然湊上前的一瞬間，就已經中了招。
沒想到，這竟然是蔣皇后想出來對付她的招數。
蘇韶音心下倒是真的多了幾分緊張，覺得蔣皇后對自己的瞭解，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多了太多。
沈雋說的對，這是一個很棘手的對手。
蘇韶音頓了一下，拿起水壺，把香爐滅掉了。
現在那一抹暈眩褪去，她開始感受到手腕上的疼痛。她完全不想再次體驗一次。
可蘇韶音剛熄滅了香爐，門忽然被人用力踢開了。
蘇韶音凝眸看去，果真看到了八皇子蕭裕。
“哪裡來的醜八怪！”誰知道蕭裕見蘇韶音的第一句，便是難聽的話。
蘇韶音立刻不悅的看向蕭裕。
她雖然不覺得自己是絕世美人，可這男人闖進去，張口便辱罵她的容貌，蘇韶音為什麼要忍？
蕭裕一邊嫌蘇韶音醜，一邊趔趄著走了進來。
這人神志都不清了，還不忘記關門，蘇韶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為八皇子的警覺讚許一番。
蕭裕走近一些，蘇韶音才聞到，他遍身的酒氣。
看來，這屋子裡薰香的味道太濃，都擾亂了她的嗅覺。
蘇韶音知道，蔣皇后是刻意將這薰香的味道做的濃了一些。因為問題並不在薰香上，若是蘇韶音不夠機警，到時候出事一口咬死是迷香的問題，只會又會鑽入蔣皇后編織好的密網之中。
蔣皇后做事情，近乎天衣無縫。她故意露出破綻，就等對方上鉤。對付徐貴人的時候，用的恰好也是這一招。
若是蘇韶音沒有那麼多心眼，就真的中招了。
到時在德陽帝面前哭訴，又成為了自己的錯處。這個蔣皇后，可真的是不染一點葷腥。
“近前來這麼一看，你也不是很醜。”蘇韶音分神時，蕭裕已經抬起了她的下巴。他張嘴說話，更是酒氣熏天。
蘇韶音掙扎了一下，可沒想到喝醉了的蕭裕，力氣還是那麼大。
“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打算輕薄的人是誰？”蘇韶音看著蕭裕迷離的神色，忍不住冷笑一聲。
蕭裕渾身酒氣，若是對她用了強，只怕她貞潔不保之後，蕭裕也是酒後誤事。
她是新封的永寧郡主，蕭裕這般不知好歹強要了她的身子……不管她是否自願，都是無形中打了德陽帝的臉面。
德陽帝怕是就更加容不下自己這個兒子了。
不管是蘇韶音的名節，還是蕭裕的身份，都會在瞬間一落千丈。
蔣玉柔見蕭裕色心包天，興許會對蕭裕失望。就算不會失望，也會傷心欲絕。蘇韶音是永寧郡主，自然不會給蕭裕做妾。
蔣玉柔就願意麼？
做一個不得寵王爺的妾室？
那蔣玉柔這一抹還未暴露在外的愛意，就要被徹底澆滅了。
那這樣說來，帶走蔣玉柔，聲勢鬧大這般浩大，難道也是蔣皇后做的麼？
蘇韶音心中仍有許多的疑問。但是這一刻，她最該做的，是應該防備眼前的蕭裕。
蕭裕神智迷離，力氣又大。硬碰硬的話，蘇韶音必輸。
“對不起了八皇子。”蘇韶音迎著蕭裕這一刻佈滿慾望的雙眼，抓起簪子，朝蕭裕後頸就要紮上去。
只能強行喚醒蕭裕了。
一個大男人，流點血不算什麼的。
可蘇韶音還未出手，蕭裕忽然繃直了身子，直直朝蘇韶音砸了下來。
蘇韶音心下狐疑，卻還是快速轉身，避開了蕭裕。
蕭裕撲通一聲，這就倒在了地上。
蘇韶音眉心緊擰，抬起頭看到蕭顏兒和一個垂下頭，身型略微壯碩的宮女時，愣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她發現，在蕭裕的後頸上，有一根閃著寒光的銀針。這針如牛毛，若不是蘇韶音角度得當，怕是根本就看不到。
蘇韶音愣了一下，就看到那一名壯碩的宮女蹲下去，把蕭裕脖頸上的銀針拔出，小心的放在了自己隨身帶來的針灸包內。
“鳳朝歌？”蘇韶音知道蕭裕是被人刺中穴道，暫時昏了過去。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宮女打扮之人，是風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