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不願意變成死人
沒想到蘇子佩這般蠢笨，蘇韶音無奈扶額，這才繼續說道：“二姐如今毀了容，大可以先提出和那許公子見上一面。這般，二姐也不算忤逆父親命令。不過男子大多愛女子絕美容顏。那許公子瞧見二姐如今容貌，只怕避之不及，是不會願意求娶於二姐的。”
蘇子佩聞言，頓覺有理。
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蘇韶音這般說話，那一抹被隱藏起來的意思，像是嫌棄自己生的醜陋一般，這神色又有些不太情願。
蘇韶音看出這人心中顧慮，跟著又安撫道：“二姐花容月貌之姿，早晚都會恢復如初。可現如今，二姐還需忍忍，想著怎麼躲過一劫才好。”
蘇子佩聽到這兒，不得不點頭贊同：“若是嫁去了許府，我怕是都不得活。”
“四妹妹。”蘇子佩忽然抬起頭，神色懇切：“我這容貌，是能恢復的，對嗎？”
蘇子佩幾次三番來找蘇韶音的麻煩，蘇韶音早早不快。這會兒竟然還迫不及待追問於她，容貌是否能恢復如初。
她的容貌是否能恢復，和蘇韶音又何關係？
雖然蘇韶音心裡清楚，蘇婉容和翠珠暗下是有勾結。她們在等，她也在等。
可等的結果，卻是蘇子佩倒了黴。
可這難道是蘇韶音本意？
更何況蘇韶音為蘇子佩做的已然夠多，沒想到這人貪得無厭，予取予求。
“當然。”蘇韶音微微一笑，虛與委蛇道：“我一直覺得二姐容貌不在大姐之下，二姐若是恢復如初，自然也是謫仙一樣的人物。”
蘇子佩對蘇韶音此刻所言，覺得十分滿意。只是滿意點頭之後，蘇子佩卻不免長吁短嘆：“你覺得我生的貌美又如何？這蘇府內，只有一個光彩奪目的蘇婉容。只因為她是嫡女……”
說到這兒，蘇子佩神色尷尬，看了蘇韶音一眼。
蘇韶音不以為意的擺擺手，笑著安撫蘇子佩：“二姐這般說便不太對了。不信二姐瞧一眼韶音如今處境。我雖然晉升嫡女，可和以前卻也不無不同。”
蘇子佩一聽，心中得到寬慰，態度裡立刻又多了幾分趾高氣揚：“四妹妹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那二姐需要的療傷聖藥，就又要麻煩四妹妹了。”
丟下這句話，蘇子佩掃了一眼地上有氣無力的翠珠，立刻抬起頭，目不斜視的從蘇韶音院子裡走了出去。
看著蘇子佩的背影消失，蘇韶音忍不住嗤笑一聲。
這個蘇子佩，還真的是不知禮義廉恥。
雖說是蘇韶音借刀殺人，可翠珠被蘇子佩弄的半死不活，蘇子佩這便撒手不管了。
這樣看來，其實蘇子佩這個女兒家，才是把九姨娘那小肚雞腸、嫌貧愛富、毫無羞恥之心，學了一個徹底。
這個蘇子佩，也要儘快撇清關係才好。
蘇韶音看了一眼院子裡那幾個婢女，見她們都面色慘白，擺擺手，道：“你們都先回自己的房間去吧。”
這幾個婢女巴不得離開這血腥場面，聞言之後，猛然點頭，是一刻都不停留。
蘇韶音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嗤笑：“翠珠啊翠珠，你說你活著，有什麼意義呢？”
桃枝驚魂未定：“小姐，真的鬧出人命了。該怎麼辦？”那個二小姐出手那麼狠毒，完全沒有往日裡禮儀賢淑的模樣。可現在丟下這麼一個爛攤子給他們家小姐，不是要他們家小姐負荊請罪麼？
“死了便死了，還能怎麼辦？”蘇韶音見翠珠後背一大灘鮮血，知道這會兒就算是送翠珠去看大夫，只怕是也會命不久矣。
“翠珠偷了聖上賞賜我的寶器，打算拿出府變賣。被我發現之後，羞憤之下，選擇自盡身亡。”蘇韶音一字一句：“等到翠珠嚥氣，就把她埋了吧。”
一味的認不清楚自己的立場，落得這麼一個慘死境地，能怪得了誰？
桃枝聞言，立刻愣在當場。
小姐，變了。
“桃枝，你這是怕了嗎？”蘇韶音見桃枝不動，微微一笑。
桃枝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小姐不如以前快樂。”
人的慾望，就像是無止境的黑洞，不管丟進去什麼東西，付出多大的代價，卻永遠都是填不滿的溝壑。以前，她們只是得到了一個饅頭，便能快樂幾日。
可現在，哪怕是放在小姐面前的是數不盡的金銀財寶，小姐都不會露出一抹真心笑容。
不止是小姐，桃枝在潛移默化中，也在被什麼影響著，只能不斷前行，不斷的發生變化。
“桃枝。”蘇韶音伸手，輕輕撫摸桃枝頭髮：“這個世上有許多的事情，是三言兩語內，根本無法講清的。可你要知道，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講道理。死人，死便死了。而你們家小姐，不願意成為死人。”
桃枝神色裡還有幾分困惑，可聽到這裡，也只是快速點頭：“奴婢會一直追隨小姐的。”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裡，小姐能真的快樂起來。
翠珠死了的訊息，很快傳入了芙蓉閣內。
後宅的地方說大卻也不大，一點訊息，瞬間能傳遍全府。何況，蘇婉容一直都在盯著竹林居的動作。
“蘇韶音的容貌沒有毀掉？”蘇婉容聽到玉芙彙報的內容，神色一變，不滿的一巴掌打在玉芙臉上：“我怎麼就養了你這個廢物！”
這才半月時日，玉芙被折磨的瘦削了一大半，肌膚都不復往日光澤。
甚至連這一刻被蘇婉容打罵，神色木然，像是習以為常。
蘇婉容臉頰上的紅斑淡淡褪去，只剩下那些被抓破的傷口變化的痂。若是被厚厚的粉遮蓋著，倒是也不會輕易瞧出。
可蘇婉容愛極了自己這張臉，每一日裡都有半日在照鏡子。看到那些結痂的傷口，蘇婉容怒火中燒，便會拿玉芙撒氣。
這會兒，也不例外。
蘇婉容想到蘇韶音並未中招，想起那丫頭得意的神情，心中羞惱，抓起銅鏡，朝著門口就要砸去。
“容兒。”蘇文淵在這個時候走了出來。他順手接住銅鏡，帶著一抹淡淡笑容，寵溺的看著自己妹妹：“好端端的，怎麼發那麼大的火氣？”
蘇婉容憤恨開口：“還不是蘇韶音那個賤丫頭！”
蘇文淵聞言，眸色一緊，掃了玉芙一眼。
玉芙打了一個激靈，趕緊走了出去。
蘇文淵瞧玉芙關上門，這才將手中銅鏡放回原位，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妹妹：“只是一個賤婢生的女兒，你何必動這麼大的怒意？你貴為蘇府嫡女……”
“哥哥！”蘇婉容聽到這裡，神色越發憤恨：“如今你就不要拿這句話搪塞我了。你也不是不知，蘇韶音如今也是嫡女，按照身份，早就不是下賤庶女了！”
“可她就算是嫡女，又如何？”蘇文淵聞言，神色不屑：“在這蘇府內，我想要了她的命，不還是易如反掌。”
“真的嗎？”蘇婉容聞言，眼前一亮，立刻抓住自己哥哥衣袖，神色懇切：“那哥哥你就殺了她！我只要看到她那一張臉，心裡就不舒服的厲害！”
見自己妹妹這般心急，甚至口無遮攔。蘇文淵忍不住搖頭，點了一下自己妹妹額頭：“你這麼心急，怎麼能成大事？婦人之仁，是成功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蘇婉容聞言，神色委屈：“我不管什麼婦人之仁，我只要蘇韶音死！”
“再等等。”蘇文淵見自己妹妹神色焦躁，微微眯起眼睛，眼神裡是一抹兇狠：“要不了幾日，那丫頭必然要死。”
“真的嗎？”蘇婉容面帶喜色：“哥哥，你告訴我，你有什麼主意？”
蘇文淵本打算立刻開口告知自己妹妹，可轉念一想，覺得妹妹空有美貌，可性格天真，根本不是那等骯髒之人的對手。若是這一刻洩露天機，被蘇韶音那賤丫頭打聽了去，不就功敗垂成了麼？
思及此，蘇文淵只是搖頭：“到了適當的時機，哥哥自然會告訴你。”
見到自己親哥守口如瓶，蘇婉容神色中不由流露出幾分懨懨來。
好吧，他們這些男人最愛賣關子，真是太無趣了。但是，只要能懲治了蘇韶音那丫頭，若是再等等，也不算什麼。
蘇婉容這般想著，興致卻還是有些提不上來。
就在這刻，蘇文淵忽然湊在自己妹妹身邊，輕輕開口：“容兒可想念太子了？”
蘇婉容聞言一頓，臉頰上顯出一抹嬌羞：“都什麼時候了，哥哥就不要打趣容兒了！”
蘇文淵嘴角噙著一抹神秘莫測的笑：“容兒這麼想哥哥，可是真的冤枉哥哥了。哥哥知道，容兒和太子心心相印，正巧今夜裡要去赴太子宴會。哥哥只是想，若是容兒思念太子，哥哥樂於為你們牽線搭橋。若是容兒不願意……”
“哥哥！”蘇婉容神色嬌嗔，輕哼一聲：“哥哥今夜裡，打算在何處和太子見面？容兒跟著，可否方便？”
蘇文淵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太子想見你，自然什麼時候都是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