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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他竟然成了香主!?

倒不是謝安飄了什麼的,而是面對此情此景,哪怕謝安心態再沉穩,也情不自禁的生出一股子豪情的味道來。

壯懷激烈,油然自生。

舒服,順暢,豪烈。

洪亮刺耳的“謝香主”一聲聲炸響,在整個偌大的演武場內來回盪漾,久久不絕。

後面唐清雲介紹另外三位香主的時候,弟子們雖然仍舊叫喊著香主,但顯然不如剛開始的時候那麼激烈了。

很顯然,血嶺香主的分量,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自可衡量輕重。

弟子們認過香主拜過禮後,唐清雲又帶著四位新任香主去往藏書樓,配藥房,兵器鋪等等地方,讓各家的掌櫃認過四位香主。

唐清雲每到一處,各大掌櫃自然大禮相迎。而唐清雲每次最為重點介紹的人就是謝安。

掌櫃們自然能品出其中意思,往往對謝安做大禮。而對另外三位香主就那麼重禮了。好在另外三位香主也擺正了位置,並未覺得有什麼不爽的。

畢竟人家謝安是靠硬實力拔得頭籌,他們豈能不心服口服?

就是陳慶多少有些不太愉快,卻也沒太過表現出來。

認完各大掌櫃後,唐清雲帶著四人去往中庭院給方白羽拜禮。

就這套流程的繁雜程度,簡直出乎了謝安的意料。

真搞得跟朝廷一樣啊。

腹誹歸腹誹,流程還是要走的。

謝安跟著唐清雲來到中庭院,見到方白羽筆挺的坐在客廳的首席位置,面色冷峻。

“見過方堂主。”

四位香主站於客廳中央,紛紛衝方白羽拱手。

“哈哈哈。”

方白羽竟然非常朗爽的大笑,“好啊,都是一表人才。比原先的四位香主強多了,精神面貌也非常好。有你們四位輔佐方某。白羽堂定會蒸蒸日上。

子文,拿上來。”

一聲令下,王子文立刻端上來一個紅色的木製托盤,上邊放著四個精棉編織的袋子。隨即王子文便一人分發一個。

“你們剛剛上任,想必手頭並不寬裕,但手下都盼著你們施恩呢。方某便給你們每人二百兩,拿去給手下們發個彩頭,有助於你們迅速站穩腳跟。”

大家都紛紛感謝。

謝安還特別注意另外三位香主的神情:

陳慶還好,沒什麼表情。顯然沒把這二百兩放在眼裡。但是徐斌和王六合卻是真心實意的感恩戴德。

接下來,方白羽表現的更為豪爽,竟然拿出一樣寶貝來。

“徐斌,我看你擅長刀法,但學的雜亂,根基不穩,若能常來此地,我多多指點與你,必能讓你的刀法更進一步。”

“多謝堂主。”

“嗯,這柄青峰刀,乃是方某早年斬殺山匪所得精鐵鑄造的。如今送給你。希望你好好訓練騎兵,為我白羽堂再建新功。”

撲通。

徐斌感動的直接跪伏在地,“感謝方堂主大恩,在下一定為堂口嘔心瀝血。”

方白羽看了十分高興,很熱情的扶起徐斌,“快快請起,方某待人素來寬厚,不必如此。”

徐斌再次起身的時候,眼眶都是紅的。可見是真的被方白羽給感動到了。畢竟寒苦出生的徐斌,還從來沒有被這樣對待過。

一旁的王六合看了竟然露出羨慕嫉妒的神色來,顯然也很期待得到方白羽的賞賜。

然而,方白羽並沒有繼續賞賜,而是鼓勵了大家一番,然後宣告結束。

走出中庭院的時候,徐斌摸著青峰寶刀愛不釋手,嘴角都流露出竊笑。

王六合在一旁看的十分嫉妒,最後沒忍住湊上去,“恭喜徐香主啊。才上任第一天就得到了堂主的賞識器重,可否把這寶刀借我瞧瞧?”

徐斌有所猶豫,最後還是把寶刀給了王六合,“小心些啊,可別磕壞了。”

“都說是寶刀了,哪那麼容易磕壞……”王六合笑著拔出寶刀,隨手揮舞兩把,發現果然是寶刀,遠超過自己的佩刀數倍不止。

然後他眼神裡就越發的羨慕嫉妒了。

揮舞了好一陣子,王六合才戀戀不捨的把寶刀歸還給徐斌,“果然是寶刀。徐香主前途無量。”

徐斌收回寶刀,愛惜捏著,還不忘鼓勵王六合:“王香主以後也會有的。只要好好幹,方堂主待人寬厚,必不會虧待你。”

不遠處的陳慶看了王六合兩人一眼,輕輕哼了一聲,並不搭話,直接走了。

而謝安自然也察覺到了王六合和徐斌的表情,也聽見了他們的交談。心頭暗暗乍舌:

方白羽會玩啊。

若同時重賞四人,效果有限,大家和和睦睦。

而揪住寒苦出生的徐斌獨賞,立刻就親疏有別,分裂了四大香主。還會讓王六合嫉妒羨慕,便會更加巴結方白羽。

只怕過不了多久,王六合也會落入方白羽的手掌心內。

至於方白羽為何選中徐斌,肯定是做過背景調查的,認定徐冰最容易攻破心理防線。而陳慶……背靠陳青狼,方白羽自然不會想著去操控。而謝安……屢次壞他好事,估計方白羽已經在小本本上記上了謝安的姓名。

一路出了堂口。

各大香主紛紛告別,準備前往自己的管轄之地。

陳慶走的時候,不忘衝謝安道:“謝香主,得空來碼頭做客啊。”

謝安一口答應下來,“好。陳香主若是得空,也歡迎來血嶺做客。我掃榻相迎。”

陳慶拱手離開。

王六合和徐斌也都紛紛山來和謝安打招呼,邀請謝安去做客。一番寒暄後才各自離開。

送別幾位香主,謝安才鄭重其事的衝唐清雲開口,“唐長老若是不忙……”

不等謝安把話說完,唐清雲就揮手道:“年關將近,虎狼門和唐家堡事務繁多。我還得去虎狼山覆命。”

隨即,唐清雲接過馬伕牽過來的一匹青鬃馬,一踩馬鐙翻身上馬,正要走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麼,衝謝安道:“謝兄,我去過烏橋鎮,知曉謝兄半生做朝奉,並無家室。再有半個月就過年了。到時候,帶著雨荷姑娘,來我唐家堡過年啊。”

謝安聽了心頭大為驚喜。

看來氣感的事情,唐家堡終於做出反應了。

邀請自己去唐家堡過年,這可是非同一般的待遇啊。遠遠好過尋常的見面會談。

謝安趕緊拱手道:“在下一介莽夫,豈能去驚擾唐家堡。”

唐清雲心情極好,大笑道:“哈哈哈,謝兄若是莽夫,這世道便沒有聰明人了。謝兄無需推辭,這並非我的意思,而是老爺子的意思。過幾日,我唐家堡的請帖就會送來。

老爺子說了,新年新氣象,萬物復甦時才是見面的好時節。謝兄,歲旦再見。”

駕!

言罷,唐清雲揚起韁繩,抽在馬背上。隨著馬蹄聲響起,濺起一片雪花,絕塵而去。

謝安望著那遠去的背影,良久愣神。

直到張林和林雲雨荷三人湊過來,叫喚著謝安的名字,謝安才緩過神來。

林雲說:“謝香主,咱們也回血嶺去吧。手下的弟兄們都知道今兒你來堂口履職,無不盼望著你早點回去和大家共慶呢。”

張林道:“是極是極,周興他們已經擺下慶功宴,就等謝香主回去呢。”

謝安頷首:“好,咱們回去。不過,私下裡兩位賢兄就別叫我香主了,直接叫我老謝即可。”

雖然謝安感覺做個香主不錯,但的確不太講究虛名那一套。

“這怎麼可以啊,該有的禮數不能少。”

“就是。高低也得叫一句大哥。”

眼看兩人態度執拗,謝安也知道勉強不得,便道:“我比你們虛長几歲。那就叫謝大哥,如此也顯得咱們親近。”

“謝大哥。”

“謝大哥!”

雖然有些扭捏,但林雲和張林還是硬著頭皮叫了出來。

而雨荷則來了句,“謝老爺。”

這三個字讓謝安聽了彆扭,容易讓人誤解成“感謝老爺……”

“謝字免了,直接叫老爺便可。”

“老爺。”

果然聽著舒泰很多,謝安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其餘三人也都受到感染,紛紛大笑。

由於此地沒有外人,大家便不再拘謹,笑得格外放鬆。

笑聲這玩意兒,是真的會互相感染。

謝安本來只是稍許欣喜,此刻也免不得豪放了不少。

雨荷牽來馬兒,四人上馬,朝血嶺趕去。

架!

四匹烈馬在雪地上疾馳,踐踏起漫天的雪花……

……

血嶺。

午時初。

整個黑市已經熱火朝廷的忙碌起來。

三十多個子弟們在黑市的露天場地上,搭建起來涼棚,堆砌了灶臺,生起灶火。烹羊宰牛,豬鴨雞鵝都備上了。還請來了掌勺的師傅,捯飭一頓豐盛的午餐。

簡直比過年還熱鬧。

梁志領頭,王祥和周興在旁邊幫襯。他們買來了紅毯子等等喜慶的物件兒,還借來二十張大圓桌,圓桌紛紛鋪上紅布,地面鋪著紅毯。喜氣洋洋的很。

不少黑市的掌櫃們都十分詫異,紛紛上來問詢。

“梁老,今兒也不是什麼大日子,可是有什麼大喜事?”

“可不是麼,自二執事掌管此地以來,每逢節日,也只是小聚了事,從不大擺宴席。這是?”

“肯定是有什麼大喜事兒,梁老說說唄,給大家也沾點喜氣。”

“……”

不等梁志開口,王祥就興奮的說明緣由,“今天一大早,咱們頭兒就去堂口了。一會兒回來,頭兒就是血嶺黑市的新任香主了。這不得大辦一場?”

這話一出,不少掌櫃的都暗暗乍舌。

“我早就聽聞謝執事前幾日在水燈鎮大放異彩,拔得頭籌。不想這麼快就上任香主了。那是得大辦。”

“謝執事來此地一年,對咱們做掌櫃的多有優待,有他做香主,咱們以後也有好日子過了。”

“梁老,可邀請咱們吃酒的?”

梁志笑道:“當然,今天在黑市的,有一個算一個。”

“好好好,我這就去準備隨禮。”

“那我也去。”

掌櫃們,還有附近過來圍觀的夥計們聽到自己可以參加新任香主的慶功宴,個個都興奮不已,紛紛回去準備禮錢。

王祥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笑道:“梁哥,看來大家都很喜歡咱們頭兒啊。”

梁志一邊鋪著紅地毯,一邊笑道:“那是當然,頭兒過去一年的所做所為,大家都得利了。生意好了,大家賺了錢,還沒那麼多髒東西陰手段,大家自然認頭兒的。

對了,你去黑市吆喝一下,讓每個夥計都來。還有那些犯錯的,受傷的子弟都叫出來。一起樂呵樂呵。”

“好嘞,周興,你去吆喝黑市的夥計來吃飯,我去叫喚那些犯錯受傷的子弟。”王祥做出進一步的安排。

“好的。”周興立刻照辦。其實最初的時候,周興和王祥的地位差不多,甚至比王祥還要高上一些。但沒辦法,周興的頭兒……不如王祥的頭兒給力。如今也只能認了。

更何況,謝安對周興還算不錯,他心裡非但沒什麼不悅,反而很是感念。

……

一處陰暗的柴房裡。

地面潮溼,鋪在地上的秸稈草也發黴了,散發出刺鼻的黴味。大門緊閉,只留下一小塊窗戶有光線傾灑下來。

李少雲呆呆的坐在秸稈上,抬頭看著那僅有光的窗戶。渾濁的目光變得十分消沉。

經過將近半年的關禁閉,李少雲早沒有當初的那般意氣風發了。

殘酷的現實,給了他當頭一棒。

什麼副執事?

什麼三年後的武舉?

他都感覺自己想多了。

如今只想著趕緊離開這個陰冷潮溼的地方。然後回到李府好好做個公子,再不去想什麼志向了。

當初新人執事只說關禁閉數月,具體多少個月也沒說……

忽然,李少雲聽到一陣腳步聲靠近。

李少雲立刻湊過去門口。

他太飢餓了。

以為是送飯的來了。

咔嚓。

隨著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響起,很快門被推開。明亮刺眼的光線傾灑進來,讓李少雲本能眯起眼,好一陣子才適應下來,看見來的是王祥,手裡也沒拎著午飯。

李少雲頓時慌了神。

當初就因為心急偷學了王祥的武功,然後被罰關禁閉的。如今看到正主找上門來,李少雲本能以為王祥要找自己算賬。

以王祥的“兇惡”手段,暴打自己一頓都是輕的,便是打斷雙腿也不是個事兒。

想到這裡,李少雲十分害怕,立刻俯身下去,“王哥,對不起,之前是我的不是。”

然而,王祥卻沒對李少雲動手,反而露出很愜意的笑容,“那些個小事有什麼好提的,你出來吧。跟我吃席去。”

留下一句話,王祥轉身就走。

李少雲卻只站在門內,不敢出去。那門檻明明就在眼前,而且非常矮小,隨便一腳就可以跨過去。然而李少雲卻感覺這門檻特別的高大,怎麼都不敢跨過去。

嗯?

走出幾步的王祥發現身後並無人跟來,不由回頭看去,見得李少雲唯唯諾諾的站在門檻後方,眼神裡寫滿了害怕。

王祥知道李少雲是被關怕了,“你說你啊。之前膽子怎麼這麼大哩?都敢偷學虎狼門的武功,這是死罪你知道不?若非執事顧念你,按照規矩……你輕則要挑斷筋骨廢除武功,重則打死也沒什麼。哦不對,如今該叫香主了。

現在膽子怎麼這麼小?快出來。今兒是頭兒上任香主的大日子。普天同慶,跟我去見過香主。”

李少知曉了緣由,心頭的顧慮才消散,躡手躡腳的邁過門檻,“那位新任執事做了香主?”

王祥很神氣的介紹起來,“那可不。不說咱們頭兒厲害呢,前幾日在堂口的考校中,力斬二關精肉境的洪烈,拔得頭籌。今兒去堂口正式上任,一會回來就是實打實的血嶺香主了。”

嘶。

李少雲聽的一陣驚悚。

怎麼都沒想到,一個剛剛上任的執事,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竟然拿下了血嶺香主的位置。

從小就生長在烏橋鎮的李少雲很清楚,白羽堂的四大香主之中,就以血嶺香主為首。

若是未來白羽堂的堂主離去,接任堂主的人選,要麼是副堂主要麼就是血嶺香主。

無論怎樣,血嶺香主都算是方圓六鎮一等一的大佬了。

“別站在那兒發呆了,你好歹也是個掛名的副執事,跟我去外面,準備迎接香主歸來。”王祥呵斥了一句。

李少雲這才如夢初醒,連忙點頭跟上。

來到涼棚附近,李少雲聽見所有人都在議論這個新任的香主。而且他看的出來,人人都對這位新任的香主十分敬佩,講述著新任香主的事蹟,一口一個“謝香主”。

謝香主,老頭,大器晚成……

這些個資訊綜合在一起,讓李少雲產生了濃濃的好奇,“王哥,這位新任香主叫什麼名字啊?”

“謝安。還是烏橋鎮來的。”

李少雲大為吃驚。

不會是自家李府的那個朝奉師傅謝安吧?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那個老頭子之前都中風的,後來雖然恢復了,卻也垂垂老矣。贖身的時候,自己還狠狠敲了人家一個竹竿子。態度也冷淡。更何況,當初為了巴結張標,李少雲還主動提供便利,讓李賀去抓了謝安的徒兒賀春利,嚴刑拷打了一頓……差點沒把賀春利給活活打死。

若血嶺的新任香主真是那個謝安,自己還有活路?

越想,李少雲越發感到害怕。

就這時候,一個子弟從峽谷口飛奔進來,大老遠就朝梁志這邊大喊:“梁哥,香主的馬到了幾里外,很快就要來了。”

啪!

梁志一把放下手中的長凳,大手一揮,“快,所有人都給我過來,排列整齊,靜候新任血嶺香主。”

嘩啦。

人群躁動。

燒火的,掌勺的,砍柴的,切肉的,洗菜的……紛紛放下手裡的活兒,排列整齊,個個精神十足。而周圍的上百名掌櫃和夥計們則沒那麼多規矩,卻也圍了過來,翹首以盼。

無數雙目光盯著前方的峽谷入口,地面上還積著厚重的雪,寒氣逼人。然而每個人都內心熱烈。

終於——

駕!

馬蹄聲響起,捲起陣陣雪花,四匹烈馬由遠及近疾馳而來。不一會兒就到了跟前。

唏!律律!

為首的謝安當先勒停馬兒,看著眼前的景象頗為吃驚,還沒開口,就聽梁志領銜拱手,“恭迎謝香主。”

其他人紛紛開口,聲音洪亮無比。

“恭迎謝香主!”

“恭迎謝香主!!”

所有人都歡天喜地。

只有李少雲……整個人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發抖,背脊發涼。

真的是李家的那個……朝奉師傅!?

那個之前一口一個少爺叫著自己的……老頭兒!

李少雲瞪大著眼睛,不可思議的瞪著那位筆挺坐於馬背上的謝安:湛清錦袍,鑲玉腰帶,血色玉佩,青玉髮簪,滿頭黑髮,哪裡還有半分垂垂老矣的模樣?

坐姿挺拔如槍,氣浩如松柏,高風接徐引!

一代豪傑俠客的味道,撲面而來。

怎麼……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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