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無心道歉，各安心思
寒潭之中，有一種發光魚類，形狀有食指尖的大小。它們時而聚集起來，猶如藍色的蛟龍，在深水之下，自由地翻滾徜徉著，彷彿宮殿忠心的守衛者。
時而它們又集體地躍出水面，再如蛟龍一般，探進水底，在氤氳般白色的水氣間，彷彿騰遊在空中，翻雲翱行。
但是每每到餵食的時候，魚兒們又會“譁”地一下散開，遍佈在潭水的每一個角落，將整個潭水都照耀得如夢似幻。
宮殿四周，光滑的巖壁之上，還會有乾淨的地下水瀑布，傾瀉而下，注入到潭水之中。
如此的盛景，都能讓白慕雪盡在掌握。足可以見得，她手裡，掌握了多少財權和資源。
白慕雪走到前院，行走於，迂迴寬廣的木質廊亭之間，隨後就坐於最中央的透明圓臺之上，她的面前是一方棋盤。
此刻的白慕雪，著一身雪白，端莊地就坐於棋盤前，神思間置放著棋子。
此地雖然景色甚佳，但如果是人奴留存在這兒，過不久，就一定會被凍得牙齒打顫。因為這裡冷的，就像是座囚禁人的美麗水牢。
不過這種溫度，對於白魘屍而言，倒是無所謂，他們的體溫本身就要比常人低。
白魘屍自統治世界以來，就一直是住在地下的，且他們日常透過飲食家牲（上面下放的人奴），和少部分的地下水，來補充水分。
至於白魘屍，為何選擇居住地下的原因有一：
四百五十年前，喪屍肆虐，世界的文明秩序剛剛遭遇崩塌。
外界的生命，文明，包括建築，都在當時，被大規模低等的喪屍群，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壞和汙染。僅不到百年的時間，就已經悉數化為了一捧塵土。
此刻別說是凡人，就是處在最末位的喪屍，在無水（排除掉髒水）無資源的狀況下，也要透過相互廝殺和吞併，才能求得保全。
原因二：
喪屍的血液是自帶毒素的，他們的身上更多的是攜帶蟲蠱。
這種蟲蠱，不僅會讓普通的凡人改變體質，變為或低階或高等的喪屍，更會寄生在家養的生禽，抑或是野生動物之上。
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都無法忍受著這樣的距離衝擊，所以滅絕和屍化是必然。且屍化後的動物（除人以外），都已經無法再食用。
至於原因三：
陸地之上的毒水，雖然對已經變化為喪屍的人，是免疫的。但口感還是色澤都髒得讓人難以下嚥。
為尋找更好更乾淨的水源，也為了能讓高等的白魘屍，擁有一個舒適且穩定的居住環境。石巖和地下皇宮，無疑就是最好的居所。
當然了，此前白慕雪的身份，並配不上，這偌大的寒潭殿。畢竟宮殿可是位高權重之人，才有的居住之地。
但是現在，她配的！此前白慕雪，可都是和兄弟們，一起睡的大通鋪過來的。
她亦不會忘記來時的路，未來，也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無論這條道路，有多麼的艱難。
與此同時，白慕靈終於得到許可，從大門外，跟著丫鬟的腳步，走入寒潭。
當沉重的石門大開，她見到這裡的這一切時，眼睛登時被這美好的景色，所深深地吸住，拔不開眼——原來這裡是別有洞天！
在行走間，她不由得開始幻想，自己居住在這宮殿裡，肆意的樣子。不禁心中，充滿了得意。
可是隨後，白慕靈從遠處，隨即望見了白慕雪的身影，眼裡彷彿進了根刺，瞬時打碎掉白慕靈的美夢，此刻她只希望，白慕雪能夠馬上的消失！
可事實並不能如她所願，白慕靈又不願意承認，白慕雪居住在這樣一個，隨便一眼，都能是盛景的地方。
內心只能更加的憤慨和埋怨，但是她不能表露出來。
畢竟白慕靈此次來，是來假意承認自己的錯誤的。起碼要有一個好的態度，表情要謙卑，頭顱和前胸不可過於伸展。
她低垂著頭，並將提摟著一盒糕點的雙手，順從地放於身前，想著以示誠意，便靜靜地來到白慕雪的身旁，說著軟話。
“慕雪妹妹，這是我為你特意製作的牲肉酥，是用人油調製而成，你快來嚐嚐。”
白慕靈將飯盒，雙手端到白慕雪的跟前。但白慕雪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而是將一枚黑子，置於棋盤之上。
“放那兒吧。”
白慕靈作勢賠笑，面色多少有些掛不住，因為她知道，白慕雪還沒有原諒她。
但她不知的是，白慕雪從加入到白魘屍組織至今，除非公眾的場合，為融入集體，必須要忍辱負重，食這等血煞之物以外。
私下裡，就從未食這類食物，而是和正常的人類一樣，食一些，組織內部飼養的畜牧家禽。
因為她曾經就是個凡人，所以她從不食同類。
只不過家禽，在白魘屍的理解之中，相比人奴而言，是較為次等的食物。只因它們的繁殖能力比人類要快，因此相較而言，還是人類，較為稀有。
而白慕靈，在此前擔當首領之位之時，還覺得上面分發下來的人奴，還不夠她塞牙縫的，因而全權包攬，誰都不能和她爭搶半分。
白慕靈一看妹妹不接受，便開始找話題。
“慕雪妹妹，你這棋局甚妙，我能否，也討教一二啊。”說著她便就坐於白慕雪的對面。
白慕雪雖然沒吭聲，但也沒拒絕。不過自從白慕靈，被剝奪了首領之位之後，與她之間倒是生分不少。
之前叫的都是妹妹，或者是她的大名，總是隨便了些。但現在這樣也不能說不對，只不過白慕雪總能從這話裡，聽出一點狗腿的意味。
好像在她得勢之前，就從未被白慕靈如此的尊敬過，有的只有利用和冷落。
人就這樣，你執黑子，我執白子，你來我往地下著。時間，都彷彿在這迷迷濛濛的白霧中，靜謐下來。
可白慕靈每放置一子，白慕雪的眉頭，都皺得更深。
是白慕靈的棋藝高於她嗎？其實不是的。
究其原因，是這白慕靈所下的每一步，都帶有著討好，諂媚的意思。就好像白慕靈不討好，不讓著她，彷彿就會讓她輸一般。
當棋子落下的那一刻，白慕靈的臉上，竟還帶起得意一般的微笑，就彷彿是自己，正在做一件再正確不過的事情。
而當白慕雪，抓起棋盤上，已經被吞吃掉的大半白子時，她抓握了部分白子的手，卻停立在空中。
在此之後，她將手收回。
白慕靈搞不懂白慕雪，是個什麼想法，得意的表情，卻在她面目上很快消失，她只是懵懵地看著白慕雪，為何不將這剩餘的白子，一道收去？
“這好好的棋局，被你下成了這樣，我不需要你讓我。”白慕雪順勢將手裡的兩三枚棋子一扔，心中隱有慍怒，跟白慕靈話不投機半句多，作勢就要起身。
白慕靈卻不知道自己錯哪了，極力地挽救，她抓住白慕雪的裙角。
她自認已經都伏小做低了，還要她怎樣？
白慕靈的雙眼不禁含淚，苦苦地哀求，“我知道錯了，原諒姐姐吧！”
結果白慕雪轉身，微微一笑，笑容天真而皎潔，但卻說著入木三分的話語。
“那你願意將自己的皮囊，換給我嗎？姐姐～”
白慕靈的臉色立馬變了，是由不得她自己控制的那種，甚至嘴角還抽動了兩下，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哈哈～我開玩笑的，姐姐。”
這下白慕靈才展開了笑容，還真以為白慕雪，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呢。
但隨即白慕雪的表情，登時變得嚴肅，帶有著強烈的威懾與震撼之意。
“只要你向我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我就原諒你。”
白慕靈的神情，頓時又變得緊張，和難以抉擇起來……
但其實，白慕雪剛才，自認已經給過白慕靈機會了。是她不懂得珍惜。
從棋局上看，看似白慕靈是步步退讓，實則隱瞞不了她的驕傲與自負。因為只有強的人，才會給弱的人，放水啊～
所以說白慕靈，從來就沒有給過白慕雪，生而平等的尊重。
白慕靈依舊把自己，放在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自始至終就從未有下來過。
讓？究竟何為讓？！她連最基礎的尊重對手，都不懂。
白慕雪要的，也從來都不是，手底下人的那些阿諛奉承，只因她聽得實在太多了！！
可就連這些，某些人也做不到！
那沒關係，就讓她的頭，重重地低下來～！強行與自己同一個水平面，總該記得要尊重了吧。
白慕雪聲音催促道，“怎麼，是不願嗎？！那就不要強求。”
強有力的聲線，就這麼瞬時衝擊到白慕靈的胸腔，白慕雪作勢就要走，白慕靈急忙地拉住她，緊拽著她裙角的手，死死捏住之下，卻在顫抖。
那是心情激烈和悲憤之下，才會有的反應。
彷彿是催命一般，白慕靈撲通一聲，跪在白慕雪的面前，聲音哀婉道，“我跪，我跪……”
可是，她的脊背仍然挺直，哪怕腰部正在彎曲，頭顱也遲遲不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