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劉建國下手了
不過畢竟他前世沒有做過這個。
他特意去縣城書店，找了好多化學相關的書。
自己摸索了好幾天，終於弄出了一塊。
然後他就拿給林小雨試用了。
從她的反饋來看，似乎他可以試著批次製作。
林小雨看柳青有點走神，輕輕推了他一下：“我和你說話，你聽到沒？”
“阿？什麼？”柳青回過神，歉意一笑。
小雨沒辦法，又重複了一遍：“老劉讓我提醒你，劉建國的事情明顯有人將證據塞到你手裡，想要你做那一把能捅漏天的刀，他讓你別衝動行事。”
柳青點了點頭：“我知道的，那一盒錄音帶就出現得挺湊巧的。我會小心處理，不會輕易被利用。”
“還有，劉建國可能已經知道你手上有對他不利的證據了，他現在好像已經盯上你了，你要注意……”
正說話間，廚房飄出蒸窩頭的香氣，趙素英探頭笑道：“小雨留下吃飯吧，今兒燉了紅燒肉。”
林小雨剛要推辭，柳青已拎起她車筐裡的布包：“你上回落在這的手帕，媽給補了破洞。”
柳青將她讓進屋裡，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靛藍手帕疊得齊整，邊角新繡了朵小雛菊。
……
半鐘頭後，趙素英招呼柳青和小雨幫她看灶臺。
自己去逮柳強和柳花那倆毛孩子去了。
這會兒，兩人蹲在灶膛前添柴，火光將影子揉作一團。
林小雨忽然伸手拂開柳青發間的木屑：“你工坊裡那批新蠟雕......”話音未落，柳青轉頭欲答，鼻尖險些擦過她耳垂。
跳動的火星裡，他瞧見她耳後淡紅的小痣隨吞嚥輕顫，像沾了蜜的硃砂。
窗外老牛\"哞\"地一聲，驚得林小雨慌忙起身，辮梢掃過柳青喉結。
她扶著門框回頭，晚霞正染紅半邊天：\"“那個......香港客商說這次頂戴要帶上十二生肖全套蠟雕。”
“恩。”
柳青望著她裙角翻飛的碎花影子，突然覺得蜂箱裡新釀的蜜，都比不上此刻舌尖泛起的甜。
……
平靜的日子又過了一星期，村裡關於何家的八卦就沒有斷過。
何寧已經有些顯懷了，親生父親是誰她不敢說。
又不敢明目張膽嫁禍給柳青。
就這麼期期艾艾的拖著，村裡人看她的眼神愈發複雜。
因為柳青躲著她，漸漸何寧看柳青的目光從不屑到無奈，如今更是到了怨毒的程度。
但柳青絲毫不被她所影響，每天都專注著自己的事情。
只是他過得越舒坦，總有人要給他找不痛快。
驚蟄這天。
晨霧未散，蜂箱上凝著露珠。
柳青蹲在祠堂前，指尖撫過新築的蜂巢，蠟孔滲出的蜜 汁在熹微晨光中泛著琥珀色光澤。
老獵狗突然豎起耳朵，衝著村口方向狂吠，鐵鏈在拴馬石上嘩啦作響。
三輛綠皮卡車碾過帶著晨露的田埂，車頭\"安全生產稽查\"的紅漆字像淌血般刺目。
車門砰然洞開，六個戴紅袖章的男人魚貫而下，皮鞋碎路邊的小嫩草芽。
領頭的中年人抖開檔案，袖口露出半截瑞士梅花表。
“柳青。”那人扶了扶玳瑁眼鏡，公文紙幾乎戳到柳青鼻尖，“群眾舉報你非法經營副業，破壞統購統銷政策。現在依法查封蜂場，所有生產工具立即收繳。”
柳青眉頭緊鎖，卻未露驚慌，沉聲道：“我一直是按規定銷售，有合法手續。”
他緩緩站起，目光掃過一排排蜂箱，心中暗自盤算應對之策。
老獵狗仍在狂吠，空氣中瀰漫著緊張氣息，
柳青餘光掃過檔案末尾龍飛鳳舞的“劉建國”簽名，喉結動了動。
心頭瞭然，估計他這傢伙也知道了自己手上有讓他無法翻身的鐵證。
劉建國他這是想要先下手為強。
柳青如同早就預料到會有今天這一出一般。
他緩緩直起身，從工裝夾克內袋掏出摺疊整齊的信函，兩指夾著在稽查員眼前一晃：
“公社特批的僑匯創收專案，白紙黑字蓋著硃紅印——”
“還有您這‘群眾’怕不是革委會的劉秘書？”
被直接點明瞭話頭，眼鏡男臉色驟變，正要搶奪柳青手裡的檔案，遠處忽然傳來清脆的車鈴聲。
林小雨騎著鳳凰牌腳踏車衝進祠堂前坪，車筐裡二十個貼著外文標籤的玻璃瓶叮咚相撞。
她單腳支地，工裝褲上還沾著蜂蠟碎屑，揚手甩出一張提貨單：“省外貿局加急訂單！三天後香港客商就要來驗收，耽誤創匯任務——”
她目光掃過眾人胸前的編號牌：“各位的工資夠賠違約金麼？”
稽查員們面面相覷。
他們倒是沒有想到，這下村派個任務，竟然能碰上硬茬。
眼鏡男盯著提貨單上“出口特許”的鋼印，鏡片後的眼皮突突直跳。
老獵狗突然掙斷鐵鏈，獠牙離他腳踝僅剩三寸時，柳青吹了聲口哨。
“大黃！”
獵犬堪堪剎住，涎水滴在眼鏡男鋥亮的皮鞋上。
柳青慢悠悠捲起公社批文：“勞駕給劉秘書帶個話——他夫人上個月在友誼商店買裘皮大衣的外匯券，好像走的是僑匯特供渠道？”
那稽查員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眼鏡後的眼睛閃爍不定，似乎在衡量著柳青話語中的真實性。
他身旁的同伴們也開始交頭接耳，氣氛一時變得微妙起來。
柳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輕輕拍了拍老獵狗的腦袋，示意它安靜下來，然後再次看向那稽查員。
“怎麼樣？劉秘書還有別的話要和我說嗎？”
最終，那眼鏡男深吸一口氣，揮了揮手示意同伴們撤退。
“既然是各部門溝通之間出現了差錯，我們回去核實下，我們走。”他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甘。
隨著稽查員們的離去，祠堂前的氣氛也逐漸放鬆下來。
柳青看向林小雨，眼中閃過一絲感激：“謝謝你，小雨。來得很及時。”
“劉老闆一早得到訊息就讓我帶著檔案來找你了，果然劉秘書要對你下手了。”
柳青嘆息一聲：“還要早做了準備。”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十足。
祠堂樑柱忽然傳來細微響動。
柳青仰頭望去，一隻工蜂正將蜂蠟抹進椽子裂縫，金燦燦的蜜順著百年老樟木的紋理，無聲滲入那些蟲蛀的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