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壽宴羞辱
搞笑小劇場——
【糖醋驚魂記】
傅溟川發現最近書房總飄來詭異的焦糊味。
第三次聞到這種味道時，他終於放下鋼筆，循著氣味走到廚房門口。透過雕花玻璃，隱約看見蘇闌音系著圍裙，正踮腳去夠櫥櫃頂層的瓷罐。
“小心！“
話音未落，瓷罐已朝她頭頂砸下。傅溟川箭步上前接住罐子，冰糖嘩啦啦灑了滿地。
“我想做糖醋排骨...“蘇闌音捏著皺巴巴的菜譜，臉上還沾著麵粉，“李叔說這是你最愛吃的。“
傅溟川掃了眼料理臺：打翻的醋瓶正在吞噬半本《隨園食單》，砧板上的排骨大小堪比麻將牌，最可怕的是那鍋冒著綠泡的不明液體。
“這是？“他挑起眉。
“焦糖...“蘇闌音聲音越來越小，“可能火候過了...“
傅溟川挽起襯衫袖子，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圍裙給我。“
“你會做飯？“蘇闌音瞪圓眼睛。
“在劍橋餓不死人的基本技能。“他熟練地繫上碎花圍裙，畫面詭異得可愛，“去剝蒜。“
半小時後，蘇闌音對著金燦燦的排骨驚歎：“你怎麼做到每塊都均勻裹糖色的？“
“計算油溫與蔗糖分解速率的關係。“傅溟川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鏡，“精確到秒。“
蘇闌音噗嗤笑出聲，夾起排骨就往他嘴邊送：“傅大廚先嚐...“
突然腳下一滑，整塊排骨貼上了傅溟川的領帶。深藍色絲綢瞬間開出油漬牡丹，蘇闌音慌忙去擦，反而把麵粉抹上他鼻尖。
“蘇、闌、音。“傅溟川眯起眼，“你知道這條領帶多少錢？“
“我賠...“她心虛地後退，腰卻撞上料理臺。
傅溟川順勢將人困在雙臂間，沾著糖醋汁的手指抹過她唇角：“拿什麼賠？嗯？“
未等回答，門外傳來李叔的驚呼：“先生！您訂的德國烤箱到了...哎喲！“老人迅速轉身，“我什麼都沒看見！“
蘇闌音紅著臉鑽出他臂彎，卻見傅溟川頂著麵粉臉嚴肅道：“明天開始，每天教你半小時廚藝。“
“為什麼？“
“免得你毒死親夫。“他一本正經夾起焦黑的失敗品，“畢竟不是誰都能把排骨做成炭雕藝術品。“
---
【醋王日記】
顧淮安送來只雪白獅子貓，美其名曰“陪讀“。
“它叫雪團，最會抓書蟲。“顧淮安撓著貓下巴，“可比某些冷麵閻王貼心多了。“
當晚，傅溟川看著蜷在蘇闌音懷裡的毛團，眼神比談併購案還凌厲。
“送走。“
“不要！“蘇闌音把臉埋進貓肚皮，“它多乖呀。“
雪團適時地“喵“了一聲，尾巴掃過傅溟川剛寫好的合同，梅花印瞬間開滿宣紙。
第二日，蘇闌音練琴時，發現琴凳上鋪著貂絨墊子——傅溟川連夜從百貨公司搬回來的。
“墊子比貓軟。“他狀似無意道。
到了夜裡，雪團跳上大床正中。傅溟川拎著貓後頸冷笑：“畜牲也配睡這裡？“
“傅溟川！“蘇闌音裹著被子坐起來，“你連貓的醋都吃？“
“吃醋？“傅溟川把貓扔進豪華貓窩，反手鎖門，“我是教它規矩。“
雪團撓門聲裡，蘇闌音被吻得七葷八素。朦朧間聽見他嘀咕：“你只能抱我。“
---
【舞會烏龍事件】
慈善舞會上，沈清歌故意打翻紅酒在蘇闌音裙襬。
“哎呀真抱歉~“她晃著空酒杯，“我賠件新的給你？“
五分鐘後，傅溟川拎著備用禮服進來，卻是件男式襯衫。
“換上。“他把人推進休息室。
蘇闌音看著長及大腿的襯衫：“這怎麼穿出去？“
“正好。“傅溟川慢條斯理捲起袖口，“讓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
結果整晚，蘇闌音被迫貼在傅溟川身邊。他逢人便說：“夫人著涼，需要取暖。“
顧淮安跳探戈經過時差點笑岔氣：“傅老闆，您這醋罈子鑲金邊了？“
---
【學術妲己】
蘇闌音為寫論文，整週泡在圖書館。
“傅先生，您不能進...“管理員話音未落，傅溟川已搬著整套文房四寶坐到蘇闌音對面。
“《論唐宋詩詞中的經濟意象》？“他掃過論文標題，“第三段例證有誤，李白的'千金散盡'不是指貨幣貶值。“
蘇闌音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唰唰寫滿批註，最後竟掏出私印蓋在文末：“傅溟川審閱透過。“
“你這是學術舞弊！“她搶過論文。
“錯，這叫夫妻共同創作。“他抽走鋼筆，“回家，否則我買下圖書館。“
當夜，蘇闌音發現書房掛起新匾——“傅蘇聯合研究所“。
【舞刀弄槍是情調】
蘇闌音迷上武俠小說，偷拿傅溟川的佩劍比劃。
“看招！“她揮著長劍刺向盆栽。
傅溟川從背後握住她手腕：“腕力不足，下盤虛浮。“熱氣噴在她耳後，“想學？求我。“
“傅師傅好大架子。“
“那換個方式教。“他忽然打橫抱起人，“近身搏擊課現在開始。“
劍哐當落地，驚起窗外偷看的顧淮安：“嘖嘖，白日宣...“
話沒說完被李叔拖走：“非禮勿視！“
……
【正文繼續】
蘇闌音站在蘇公館門前，反覆整理著旗袍領口的珍珠扣。
今日是蘇母五十大壽，她特意選了件低調的藕荷色旗袍，既不搶風頭，又不失體面。
手中的錦盒裡，是她熬了三個通宵親手繡的《松鶴延年》圖——在教會學校時，嬤嬤曾誇她有蘇繡天賦。
“大小姐回來了。“門房老趙不鹹不淡地招呼，眼睛卻往她身後瞟，“傅先生沒一起？“
“他...商會臨時有事。“蘇闌音勉強笑笑，其實根本不敢告訴傅溟川自己要回蘇家。自從上次被關洗手間事件後，傅溟川明令禁止她單獨見蘇家人。
宴會廳裡衣香鬢影，蘇婉瑩穿著最新款的西洋禮服，正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
看到蘇闌音進來，她誇張地提高聲音：“姐姐終於來了！我們還以為傅先生不許你出門呢！“
賓客中傳來幾聲竊笑。蘇闌音攥緊錦盒，徑直走向主桌：“母親，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蘇母瞥了眼她手中的盒子，沒接：“坐那邊去吧，主桌沒位置了。“
那是靠近廁所的備用桌，連桌布都比主桌簡陋。
蘇闌音剛坐下，就聽見蘇婉瑩嬌聲道：“母親，看我給您準備的壽禮！“
她捧出個紅木匣子，裡面躺著尊翡翠觀音，通體碧綠，水頭極好。
賓客們發出陣陣驚歎。
“這得值多少錢啊！“
“婉瑩小姐真是孝心可嘉！“
“不算什麼。“蘇婉瑩得意地瞟了眼蘇闌音，“只要母親喜歡，花再多錢也值得。“
蘇父滿意地捋著鬍鬚：“還是婉瑩懂事。闌音啊，你妹妹月例錢都拿來盡孝了，你呢？“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射來。蘇闌音深吸一口氣，捧著錦盒走到蘇母面前：“女兒手拙，繡了幅...“
“又是刺繡？“蘇母不耐煩地打斷，“上次那帕子洗兩次就脫線了。鄉下學的東西，也敢拿來獻醜？“
錦盒被隨手扔在禮物堆裡，連開啟的機會都沒有。
蘇闌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忍住沒讓眼淚掉下來。
“哎呀，姐姐別難過。“蘇婉瑩“貼心“地遞來手帕，“傅先生雖然有錢，但哪比得上我對母親的真心呢？“
“就是。“蘇母冷哼，“攀上高枝也不知道提攜家裡，白眼狼！“
蘇闌音轉身想走，卻被蘇婉瑩拽住：“姐姐別急呀，嚐嚐我特意從法國定製的蛋糕...“
一杯紅酒“不小心“潑在她旗袍上，暗紅的酒漬在淺色面料上迅速暈開。
賓客們指指點點，有人甚至笑出聲來。
“對不起哦~“蘇婉瑩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就像你七歲那年，我故意打翻你的餈粑一樣，記得嗎？“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年春節，小闌音好不容易分到塊餈粑，還沒入口就被蘇婉瑩打落在地，還被蘇母罰跪了一整晚。
“夠了。“蘇闌音甩開她的手，“我這就走。“
“走什麼走？“蘇父拍案而起，“今天你必須說清楚，傅氏為什麼突然撤掉紡織廠的訂單？是不是你吹的枕邊風？“
蘇闌音震驚地抬頭：“我根本不知道...“
“裝什麼裝！“蘇父怒吼，“養你這麼大，不如養條狗！“
一滴淚終於砸在地板上。
蘇闌音轉身往外跑，卻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
熟悉的雪茄氣息籠罩下來，傅溟川的聲音冷得像冰：
“蘇老爺剛才說，誰是狗？“
整個宴會廳瞬間死寂。
傅溟川一身黑色西裝，胸前彆著象徵傅氏家主的金質徽章，身後跟著八個持槍保鏢。
他單手摟住蘇闌音的腰，另一隻手慢條斯理地摘下手套。
“傅、傅先生...“蘇父臉色煞白，“您怎麼來了...“
“聽說夫人在此受辱，特來見識。“傅溟川掃視全場，目光所到之處，賓客紛紛低頭。最後他看向那堆禮物，“哪件是我夫人的心意？“
蘇母戰戰兢兢地找出那個被壓變形的錦盒。
傅溟川接過，當眾展開繡品——松針根根分明，仙鶴栩栩如生，左下角還繡著“慈母安康“四個小字。
“程昱。“傅溟川喚來助理，“去請史密斯先生進來。“
片刻後，一個洋人捧著鑑定箱匆匆入場。
經過仔細檢查，他激動地說：“這是標準的蘇繡雙面繡！針法比蘇州老師傅還精細，如果送去巴黎參展，至少值三千大洋！“
滿座譁然。
蘇婉瑩的翡翠觀音估價才兩千大洋。
“聽見了？“傅溟川冷笑，“你們口中的'鄉下手藝'，抵得上十件假貨。“他故意踩碎地上的翡翠碎片——那根本是染色的劣質玉。
蘇婉瑩尖叫：“你幹什麼！“
“閉嘴。“傅溟川一個眼神就讓她噤聲，“蘇老爺，關於撤單的事...“他抽出份檔案拍在桌上，“自己看。“
蘇父顫抖著翻開，臉色越來越難看：“這...這不可能...“
“證據確鑿。“傅溟川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蘇氏以次充好，用爛棉絮冒充新疆長絨棉。按合同，傅氏有權索賠十萬大洋。“
“十萬？！“蘇母直接暈了過去。
傅溟川攬著蘇闌音往外走，臨到門口突然回頭：“對了，多謝諸位對我夫人的'照顧'。“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蘇婉瑩，“明天稅務司的人會來查賬，希望蘇家...經得起查。“
回程的汽車裡，蘇闌音還在發抖。
傅溟川脫下西裝裹住她：“為什麼不告訴我今天回蘇家？“
“我怕你...“
“怕我生氣？“傅溟川捏起她下巴，“現在知道我為什麼生氣了？“
蘇闌音突然撲進他懷裡，眼淚浸溼了他的襯衫：“謝謝你...“
“傻話。“傅溟川吻了吻她發頂，“記住，從今往後，欺負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車窗外的霓虹燈閃過他凌厲的側臉，那眼神彷彿在說：這才剛剛開始。
---
稅務司的人來得比預期還快。
蘇闌音站在傅公館的落地窗前，望著晨報上醒目的標題——《蘇氏紡織廠涉嫌鉅額逃稅，資產遭凍結》。
配圖是蘇父被稅務官員帶走的狼狽模樣，蘇婉瑩用圍巾遮臉倉皇躲避記者的鏡頭。
“滿意了？“
傅溟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晨起特有的沙啞。
他剛沐浴完，髮梢還滴著水，白色襯衫隨意地敞著領口，露出鎖骨上昨晚她情急時咬出的紅痕。
蘇闌音放下報紙，搖了搖頭：“我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心軟了？“傅溟川走到她身後，雙臂撐在窗臺上將她圈住，“別忘了他們是怎麼對你的。“
陽光透過紗簾照在他的手臂上，那裡有一道若隱若現的傷疤——十五歲為保護一個女孩留下的。
蘇闌音突然想起沈清歌說過的話，心頭一刺。
“溟川，你胸口那道疤...“
“先生！“程昱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出事了！“
書房裡，程昱將一本燒焦邊緣的賬簿放在桌上：“稅務司在蘇家密室發現的，已經破譯了部分內容。“
傅溟川翻開賬簿，眼神驟然變冷。蘇闌音湊近一看，只見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記錄著：
「昭和九年三月，收小林君金條二十根，用於打點海關」
「昭和十一年八月，虹口行動經費五萬大洋，婉瑩經手」
「昭和十二年...」
最後一行墨跡未乾：「處理傅氏，需加快進度」
“這是...“蘇闌音手指發抖。
“蘇家通敵賣國的證據。“傅溟川冷笑，“難怪能突然拿出翡翠觀音，原來是日本人的買命錢。“
程昱補充道：“更麻煩的是，賬簿提到一個代號'夜鶯'的高階間諜，近期會有大動作。“
窗外傳來汽車急剎的聲音。片刻後，顧淮安風風火火闖進來，手裡拿著個牛皮紙袋：“老傅，你看這個！“
紙袋裡是一疊照片：蘇婉瑩深夜進出日本領事館；蘇婉瑩與一個穿和服的老者密談；最清晰的一張，是她接過對方遞來的小巧手槍。
“昨晚拍到的。“顧淮安喘著氣，“你猜那老頭是誰？“
傅溟川盯著照片：“日本陸軍參謀部，小林原二。“
“不止。“顧淮安抽出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看看這個。“
照片上是年輕版的小林原二，身旁站著個穿旗袍的美麗女子。
女子低頭撫琴，只露出半邊臉，但那輪廓...
“她長得好像...“蘇闌音話到嘴邊突然停住，一股莫名的恐懼攥住心臟。
傅溟川猛地合上照片：“程昱，加派人手保護夫人。顧淮安，通知租界巡捕房，就說...“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李叔接聽後，臉色變得煞白：“先生，是蘇家打來的...說蘇夫人突發心臟病，想見大小姐最後一面...“
“不許去。“傅溟川斬釘截鐵。
蘇闌音握住他的手：“萬一真的...“
“沒有萬一。“傅溟川翻開賬簿最後一頁，上面赫然寫著：「若事敗，以蘇母為餌，誘殺蘇闌音」
顧淮安突然指著窗外：“那是不是蘇婉瑩？“
眾人轉頭，只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公館鐵門外。
蘇婉瑩獨自下車，手裡捧著個雕花木盒。她抬頭看向二樓視窗，露出詭異的微笑。
“我去會會她。“傅溟川按下要起身的蘇闌音，“你待在這。“
五分鐘後，傅溟川沉著臉回來，手裡拿著那個木盒：“說是給你的賠罪禮。“
木盒開啟，裡面靜靜躺著一把象牙柄的小巧手槍——和照片中日本人所給的一模一樣。
“挑釁？“顧淮安皺眉。
傅溟川檢查槍膛，突然臉色大變——子彈已經上膛，保險栓卻是開啟的。
只要稍一震動...…
他猛地將槍口轉向窗外，幾乎同時，子彈穿透玻璃，擊中院裡的梧桐樹，樹皮炸開一個大洞。
“狙擊手！“顧淮安撲滅檯燈，“全員隱蔽！“
蘇闌音被傅溟川按在地毯上，耳邊是他急促的呼吸。
遠處傳來汽車疾馳而去的聲音——蘇婉瑩跑了。
“不是衝你來的。“傅溟川在她耳邊低語，“子彈軌跡是衝我。“
蘇闌音突然明白過來：“賬簿裡寫的'處理傅氏'...“
話音未落，程昱驚呼著衝進來：“先生！剛接到電話，白薇女士在百樂門遇刺！“
“白薇？“蘇闌音渾身一顫，那個夢中反覆出現的名字。
傅溟川的表情變得異常複雜：“備車，去百樂門。“
“太危險了！“顧淮安阻攔，“明顯是調虎離山！“
“必須去。“傅溟川拉起蘇闌音，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因為白薇是...“
一聲驚雷打斷他的話。暴雨傾盆而下，彷彿在預示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
暴雨中的百樂門霓虹黯淡，救護車的紅燈在雨幕中暈染開一片血色。
傅溟川的車剛停穩，蘇闌音就衝進了混亂的人群。
\"傷者在後臺！\"服務生指著走廊，\"醫生說不讓...\"
蘇闌音聽不見任何勸阻。
她推開沾血的門簾，化妝間的景象如同一把尖刀刺入心臟——
一個女人仰躺在長沙發上，雪白旗袍被鮮血浸透，胸口插著半截碎裂的玻璃瓶。
但最讓蘇闌音窒息的是那張臉。
鏡中夢見過無數次的面容，此刻蒼白如紙，眼角那顆淚痣與她的一模一樣。
\"白...薇？\"她顫抖著靠近。
女人緩緩睜眼，琥珀色的瞳孔驟然收縮：\"音...音兒？\"染血的手抬起，又無力垂下，\"我不是...在做夢吧？\"
蘇闌音雙腿一軟跪在沙發前，任由對方的血沾溼自己的旗袍。
某種血脈深處的直覺讓她握住那隻冰冷的手：\"您認識我？\"
\"我的孩子...\"白薇的淚水衝開臉上半乾的胭脂，\"二十年了...我終於...\"
一聲痛苦的咳嗽打斷了她，鮮血從嘴角溢位。
傅溟川迅速脫下外套壓住她不斷湧血的傷口：\"救護車馬上到。\"
白薇卻搖搖頭，顫抖的手指解開自己領口的盤扣。
在染血的鎖骨下方，赫然露出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胎記——與蘇闌音身上的分毫不差。
\"他們把你...從我產房偷走...\"白薇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忍受極大痛苦，\"蘇夫人...不能生育...買通護士...\"
蘇闌音的世界天旋地轉。
她機械地摸向自己鎖骨下，那裡有個從小被蘇母厭惡的\"醜陋印記\"。
\"為什麼...不找我？\"
\"找了...\"白薇的眼神開始渙散，\"每次快找到...他們就轉移你...最後送到杭州...\"她突然抓住蘇闌音的手，\"小心蘇婉瑩...她不是蘇家親生...是日本人培養的...\"
傅溟川猛地抬頭：\"'夜鶯'？\"
白薇艱難地點頭，從耳垂摘下一枚珍珠耳墜塞給蘇闌音：\"《月光》...第三變奏...\"她的呼吸越來越弱，\"密碼在...\"
一聲尖銳的剎車聲打斷了她。顧淮安渾身溼透地衝進來：\"有埋伏！後門被堵了！\"
幾乎同時，窗外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傅溟川反應極快，一把將蘇闌音護在身下——三發子彈穿透百葉窗，深深嵌入對面的穿衣鏡。
\"帶她走！\"白薇突然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將蘇闌音推向傅溟川，\"音兒...記住...傅母不是病死的...\"
又一輪子彈射來，這次直接命中白薇胸口。
鮮血噴濺在蘇闌音臉上，還是溫熱的。
\"母親！！\"
尖叫聲中，傅溟川強行抱起蘇闌音從側門撤離。
她最後看到的，是白薇蠕動的嘴唇似乎在說\"對不起\"，以及化妝鏡上那行用血寫成的模糊字跡——「不要相信沈...」
暴雨掩蓋了追兵的腳步聲。
傅溟川的車在巷子裡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一棟不起眼的小洋樓前。
這是顧家的安全屋，連窗戶都掛著防彈簾。
蘇闌音蜷縮在沙發上，手裡緊攥著那枚帶血的耳墜。
白薇最後的話語在她腦海中迴圈播放：傅母不是病死的...不要相信沈...
\"沈清歌。\"她突然抬頭，\"你早就知道她對不對？\"
傅溟川正在給手槍上膛，聞言動作一頓：\"懷疑過，但沒證據。\"
\"我母親...白薇...她是什麼人？\"
\"二十年前上海灘最紅的歌星，也是...\"傅溟川罕見地猶豫了，\"我父親的戀人。\"
蘇闌音瞪大眼睛：\"那我和你...\"
\"沒有血緣關係。\"傅溟川斬釘截鐵，\"我父親認識她時，我母親已經去世三年。\"他走到蘇闌音面前單膝跪地，\"更重要的是，她是軍統最優秀的密碼專家。\"
顧淮安突然推門而入，手裡拿著個溼漉漉的信封：\"巡捕房朋友偷偷給的，從白薇化妝箱暗格找到的。\"
信封裡是一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白薇抱著嬰兒站在教堂前，身旁是微笑的傅父。照片背面寫著：「薇與音兒，攝於聖三一堂。傅君，請護她周全。」
\"所以父親一直知道你在哪...\"傅溟川眉頭緊鎖，\"為什麼不直接相認？\"
\"因為這個。\"顧淮安抽出照片夾層中的薄紙——是半張樂譜，標題正是《月光》第三變奏，角落蓋著日本海軍部的鷹徽印章。
蘇闌音突然站起來：\"珍珠！\"
她用力擰開耳墜，一粒微型膠捲應聲落入掌心。對著燈光，膠捲上隱約可見密密麻麻的符號。
\"這是...\"
\"日本在華東的軍事部署。\"傅溟川聲音凝重，\"你母親用生命保護的，是足以改變戰局的情報。\"
窗外雷聲轟鳴，雨點拍打玻璃的聲音像無數子彈。
蘇闌音望向百樂門的方向，那裡曾躺著與她血脈相連卻永遠失去的母親。
\"傅溟川。\"她擦乾眼淚，聲音前所未有的堅定，\"我要親手結束這一切。\"
傅溟川凝視她良久，突然從頸間扯下一枚吊墜——是半塊殘缺的玉佩：\"我母親留給未來兒媳的。\"他將玉佩系在蘇闌音脖子上，\"現在，它找到主人了。\"
顧淮安輕咳一聲：\"雖然很感動，但容我提醒——\"他拉開窗簾縫隙，\"對面樓頂有反光，我們被包圍了。\"
傅溟川冷笑一聲，將手槍上膛：\"來得正好。\"
蘇闌音卻按住他的手：\"等等...《月光》第三變奏，母親最後說的是這個。\"她快步走向角落的鋼琴，\"這曲子有古怪。\"
當她的手指落在琴鍵上時，誰也沒注意到，那枚沾血的珍珠耳墜，正在茶几上微微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