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兵器流派
齊洛長老看著楚運一步步捶打著通靈的材料。
耳邊迴響起當年求學時，最初的那位恩師對自己的教誨……
“靈寶、法寶、神兵、法器，這些歸類來講，也不過是各個兵器宗師自己定的名字，你可知他們最大的區別是什麼？”
“弟子愚鈍，還望恩師提點……”
“最大的區別是鍛造的流派是誰，從根本上講，它們一點區別都沒有。”
“靈寶乃當年靈寶道君證道時鍛造的主流派系，法寶乃法端道君，神兵乃神鍛道君，法器則是法天道君……”
“選了流派，便不要變，除非你也有成就一方開山之主的野心。”
“派系之爭說小也小，但說大了，那關乎著各自的鑄兵大道……道君最是忌諱此事。”
在鍛兵之道中，道君便已經是為一方開山之主。
鍛兵之道微末，雖每人都缺，卻也每人最不缺……
“鐺~！”
“鐺~！”
“鐺！~！”
楚運操控著重錘虛影，有模有樣地錘鍊著這塊散發著奇異光暈的“材料聚合體”。
他可以透過心神感受，材料內部不是硬質的，而是像液體一般流動著，每捶打一次，都會讓液體的流向微微改變。
恐怕這鍛造鑄型的過程，就是讓液體趨於靜止，不再流動的過程。
否則，你在對敵時，兵器內部的結構還沒穩定，分分鐘就散架了……
聲響不斷迴盪，齊洛眼中，楚運已經有了開山宗師一般的野心。
哪怕此人的技藝如此的生疏，甚至剛剛才能掌控鍛造的虛影。
但光是這通紅的鑄臺都無法讓他有一絲皺眉，此等心性不愧是內門弟子。
要知道，這鑄臺哪怕是手法老練的大道境大帝也會覺得滾燙，難以上手，甚至因為第一次不熟悉受傷的人也不在少數。
齊洛自認為自己有些鑄造的天賦，否則也不會跟在恩師的家族，當一個客卿長老。
但自己如今見到楚運，才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此子哪怕是剛接觸鑄造，但基本都是一點就通，自己稍微指點幾句，楚運便能馬上找到技巧，甚至其中一些鍛造的小細節，連齊洛都無法理解，需要對方解惑。
可越是解惑，齊洛竟越有念頭通達之感。
對方彷彿一個沉浸在鍛兵中的隱世宗師，稍微漏一些東西，便讓齊洛受益匪淺。
再想到此人只是剛來楓火道場，在自己演示前確實連理論知識都不懂，精工、精製、精煉這種一點都不理解……
“太可怕了…這就是問天學院的內門弟子嗎……”
他雖然身居問天學院的範圍，但因為內門弟子極少學習鍛兵之術，故而從未見過內門弟子的威風，本能地以為楚運這樣的人是問天學院內門弟子的正常水準。
但楚運是誰？
他的天賦早已經到達神物自晦的水準！
別說問天學院，就是上界的所有古往今來的入道境加起來，恐怕都沒有幾個人敢與他論天賦！
外加有秩序之力的幫助，他不管做什麼，只需要順著規則走，絕對是如魚得水！
楚運現在的心神完全投入在鍛造中，在他的眼中，這快材料雖有靈性，但不足，自己的境界不夠，這血中的靈性還是少了些，等自己成就道君，說不定會有變化。
道君只要達到一道韻，就可以滴血重生，全身的靈性肯定是發生了質變。
鍛兵的聲音遲遲不散，哪怕齊洛長老用陣法隔絕，還是引來了諸多大道境鍛兵宗師。
“此子的手法有些生疏，但為何給我的感覺有種返璞歸真之美……”
“是啊，明明看上去手忙腳亂的，為何會有技近乎道的感覺。”
幾個大道境大帝透過陣法，還是能看清楚運的手法的，只是那震耳欲聾的響聲被遮蔽了。
一位成道境鍛兵宗師走出，他乃楓火道君的七位親傳弟子之一，唯一一位沒有離去留在道場之中的鍛兵大師。
幾個大道境宗師皆是行禮道：“蓬火師兄。”
蓬火大帝，以成道境鍛造道兵一鑄成名！
道兵，便是道君可以使用的主戰兵器，卻不是本命兵器，損傷也不會對道君有太大影響。
故而道兵，那都是供不應求的，因為會鑄造的每一個人！
也正因為蓬火道君會鑄造道兵，問天學院不願意他離去，開出極高的價碼讓他留在領地之內。
當然，他若是離去，以一個成道境的修為，分分鐘就被各大世族綁走了……
蓬火大帝輕輕道：“黃衫。”
幾個大道境恍然大悟般，這才注意到了楚運褪在腰間的黃衫。
鍛兵臺溫度之高，自然不會穿著束手束腳的衣物錘打鑄型。
“竟然是內門弟子，這…幾萬年來頭一個吧。”
“上一個來求學的內門弟子是三百萬年前，五萬年前來的那個越天境內門弟子，是來買兵器的……”
“竟然是入道境的內門弟子，不知道是哪個大家族的……”
他們可不認為這是闖過了問天塔後，才留在學院裡的內門弟子。
按照問天塔設定的難度，越天境闖過必定是道尊之資！
但這上界之中，有幾個道尊？
所以便只剩一條路：入道境修士直接選拔為內門弟子。
齊洛長老也看到了這些大佬們在關注此地，尤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蓬火師兄也在，他不由得直了直身子，清了清嗓子。
“殿下，此物鍛型完了後需要休息片刻嗎？”
楚運汗如雨下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便道：“你繼續講道即可，我便鍛邊聽，現在只是讓它有劍的模樣罷了……”
他只能按照心中所想的劍鍛造，但現實和想象貌似有些差距，因為他發現……材料不夠了……
齊洛長老自然遵從楚運的意思，楚運之前只是個啥都不懂的傢伙，可誰知上手以後這麼猛，故而齊洛完全不敢有半點輕視之意。
若是之前只是場面話應付，現在則是發內心了。
問天學院的內門弟子，有這個驕傲的資本，他也便服氣了。
齊洛畢恭畢敬道：“我的恩師曾經給我講過兵器的分類，他跟我說，這上界有這麼多法器、法寶、神兵、靈寶，可知這四個為什麼這麼命名。”
“當時我愚鈍，師尊的答案也是沒有領會，如今見到殿下，才知道恩師希望的是什麼……”
“恩師希望，鍛兵之道也可以變成一條坦途，希望越來越多的名詞流傳在上界。”
楚運自是知曉這些分類的意思的，他來這前，大致的功課獸紋也是講過的。
按照獸紋的意思，先有靈寶，但靈寶鑄造過於繁瑣，後人改進，稱為法寶，法寶在傳承中，又誕生了法器一派，而法器最後返璞歸真，一律自稱神兵。
反正，差不多就是一個鍛兵的發展史，或者說是一個名號之爭的歷史。
流傳到現在，後世為了方便，都是以境界劃分兵器的。
凡俗的天地黃三大等階，修士則是越天境兵器這類境界名稱在前以作區別……
像大帝的兵器，一般都稱帝兵，帝兵通靈後，可以冠以神兵之名。
而道君開始，因為本命兵器的蘊養，便有了道兵之名的兵器。
流派眾多，皆是因為無人問鼎鍛器之巔，若是有一位道尊誕生，定下一切規矩，想必便沒有這麼多複雜的稱謂。
稱謂這種東西，都是攔住外行人的門檻。
楚運之前也拿捏不準，直到來到楓火道場前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所以，按境界劃分兵器的層次，是目前來看最方便的。
“先前我們已經完成了精製，也就是繪圖與選材鑄型。”齊洛長老接著道，“接下來便是精工的內容，也就是正式鑄刻銘文和淬火，再加二次鍛造，使器物初具雛形。”
此時，楚運已經從鑄造臺中下來，由齊洛長老繼續教授。
入道境的記憶自然是一看就會，但真正上手還是有諸多區別，楚運這次吸取了教訓，每一步都看得格外仔細。
先看技法，等整個結束，再透過秩序之力重新觀察。
鑄兵確實不能一心二用。
時間一點點過去，齊洛長老在給自己鑄造的長槍鑄刻銘文。
他用的是大道境級別的銘文，一條條銘文開始在長槍的槍身上勾勒，槍身上的銘文可以增加韌勁，而槍頭乃至槍尖的銘文則更加霸道。
“銘文的選擇，也是一直技巧，靈敏和力量兩種銘文都要牢記，其餘的特殊銘文則是有專門的傳人把持著，我們也無權去學習。”
“楓火道場有兩種傳承銘文，一個是霸起銘文，一個是隱淵銘文，都是需要有大貢獻才可以學習。”
言下之意，齊洛長老其實並不會這兩種特殊銘文……
楚運點頭：“多謝長老解惑。”
齊洛一邊鑄兵一邊講解，其實心神消耗極大，這對他而言也是一種考驗。
但這麼多人看著呢，他又死要面子，總不能丟臉，故而一直咬牙堅持著。
楚運倒對此人刮目相看了一番，畢竟一位成名的鍛造師能分出心神講解，已經是很給自己面子了。
內門弟子的黃衫還是好用啊。
楚運也看到齊洛在鑄刻銘文時，並沒有完全鑄滿，而是留了合適的區間。
“一柄武器，還沒有完全成型前，銘文鑄刻到什麼程度其實都是你自己說了算。”
“至於效果，且看。”
最後一條銘文出現時，槍身和槍尖大放異彩，一柄大道境長槍的銘文竟然一瞬間便完成了。
先前的縫隙也被填滿，渾然天成。
“銘文之間也會產生共鳴和搭配，光這一點的學問，便有幾位宗師耗費了無數心血去研究。”
齊洛緩了口氣，錘了捶自己的老腰，好久沒有這麼聚精會神鍛造兵器了，還真有些不適應了。
楚運也不急，消化著先前看到的東西，秩序之力也一直在感悟，這銘文的技巧確實是大宗師的手筆，一般的初學者還真學不會。
讓銘文自己長出，和鑄造者主動將它填補完，這件兵器的潛力會變得完全不一樣。
這就跟一個上進的孩子自己學習和補課填鴨的學生一般。
在其他條件完全一樣的情況下，雖說都可以拿一百分，但論未來的潛力，定是上進的孩子高。
“原來如此……”
鍛造兵器有點像捏泥人，自己得時刻把關注意微妙的差別。
否則哪怕是一樣的手法，最後得到的東西可能也天差地別。
“多謝前輩，楚運趁著齊洛休息的空隙，已經在構想要給自己那柄短劍構築何種銘文了。”
“其實也就兩種，力量和敏捷……”
齊洛休息了半刻鐘，此時距離他剛開始講課，其實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了。
這段時間來，他可謂是不眠不休，完全投入在裡面。自己的技藝也得到了極大的提高。
蓬火大帝對楚運雖是覺得驚奇，但還是更看好齊洛。
畢竟一個是新人，一個已經沉浸在此道幾萬年，時間的厚度是騙不了人的。
“齊洛總算悟道了些東西，不愧是最短時間內便成為客卿長老的人……恐怕我很快就要多一個師弟了。”
蓬火大帝有些高興。
可此言一出，幾位客卿長老只是覺得心中一沉：這人，為什麼就不能是自己呢？
他們的眼力沒有蓬火大帝那麼好，但也能感覺到齊洛長老處於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
有些像悟道，但他能隨時停下來，這算什麼悟道？
在眾人眼中，齊洛看著初具雛形的長槍，對楚運喊道。
“下一步，淬火開鋒。”
“這是兩個步驟，但我們這已經給他縮略到一步了，這便是恩師想到的技法，且看。”
只見一團真火從齊洛手中飛出，這真火比剛剛熔鍊時的威力小了許多，大概只有入道境的層次。
但這真火剛剛碰到長槍，便可見長槍竟然開始“流汗”，一點點與槍身顏色不符的雜質開始排除，在真火的灼燒下化為黑煙。
“開鋒。”
真火開始移動，並沒有融入槍尖，而是環繞著槍尖牽引出一股白氣。
“嗡~~！”
槍身也在牽引下抖動，但這只是外表。
楚運眼中，這整個槍體中原本雜亂無章的流動，突然朝著那槍尖流去，全部在那真火的牽引下徹底靜止。
但齊洛長老沒有得到真傳，這“液體”的流速極為緩慢，消耗的心神也極大。
“原來如此，不愧是道君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