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但願星火耀人間
“這人間多是枯木，而山河皆是新綠。”
“殿下，您要記在，你做的一切皆是為了天下，為了百姓。”
一位太子少傅緩緩轉身，他一步便已踏出宮門。
“為了天下？”
那年僅十歲的孩童還不知權力為何，只覺得先生的宏圖激盪人心。
“越兒，你要知道那位可是我們這一界真正的先生。”
一位身穿五爪金袍的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來。
“去送送先生吧……”
孩童本就聰慧，知曉父王此意。
他一路狂奔，摔在了宮門的石磚上。
“你跟出來做什麼，道別這種事，為師不擅長。”
男子已是換了一身青衫，夕陽之下，儒風盡顯卻顯得半步滄桑。
“這世界，諸多混亂，你他日身居高位，定要記得‘民心’二字的分量。”
“不過啊，這世間的道理，怎麼講得盡呢？皆在你胸中罷了……”
一步踏出宮門，世界再無此人。
他不知道這話有什麼用，日後這孩子怕是成為暴君或是昏君，恐怕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改變的。
而他能做的，只是在年少時種下種子。
楚運經歷此世，已發現儒家的君子皆有自己的想法。
但這些想法，都隨著那最後的時刻全盤皆輸。
楚運看到了無數行走於世界的儒家弟子，他們都在摸索自己的路，追尋自己的夢想。
而儒家的聖途，並不完善，這是一條飄零小道，隨時都會在歷史的洪流中沖毀。
他們在努力，他們不喜歡最終那一刻的到來。
可…他們失敗了。
無數的儒生換上青衫，共赴一場盛宴。
只不過，他們是盛宴的盤中之物。
“吾等雖敗，但聖人的意志永存。”
“我雖歸隱，但從未忘記這天下，這黎民！”
一位位修士看著天邊墜落的儒學館，皆是化為星辰入主其中，這才讓這九天沒有隨之破碎。
他們，護住了這方天地！
若是儒學館在此地崩塌，整個上界連線著的諸天小世界也會一同滅亡！
而此地在滾燙了不知道多少年後，重新沉寂。
這些人並沒有參與戰鬥，他們可能對“儒”失望了，但還是在“儒”需要的時候回來了。
而最後，等到了楚運帶回來的光輝，滅殺了那隻被困在儒聖故里的邪魔。
創造與毀滅之神：卡藍奇斯。
楚運從一塊塊回憶中脫身，自己身邊已經多了許多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他們肩並著肩，朝遠處走去，嘴邊聊著再平常不過的話。
“有點丟人啊，自己的回憶竟然被一個小輩看到了。”
“是啊，沒想到這大老爺們還有偷窺別人的壞心思。”
楚運看向那幾個儒生，皆是剛剛鎮壓邪魔的修士。
“記得找個河水藏了那骨灰，那骨灰自己估計都念叨了不知道多久了。”
一位修士擺擺手隨著眾人遠去。
他們是儒生，也是人。
楚運站在路口，這是生死的界碑。
“你該走了。”
一位老者緩緩走來，慢慢變成一箇中年，魁梧無比。
中年看向楚運：“這裡是生死交界之處，六道輪迴崩塌，投胎早就是奢望了。”
中年越過楚運，又變成一位青年，意氣風發，一雙眸子炯炯有神。
楚運喊道：“您…為什麼不回來？”
“回來？回來做什麼呢？”
“您擁有那麼恐怖的力量？為什麼您明明可以直接結束這一切！”
楚運不解，這位聖人的存在明顯已經超越了主宰，境界自成一派！
可為什麼要看著自己的門生送死，他難道完全不在乎嗎？！
青年轉過身，重新看著楚運。
“我是讀書讀出來的聖人，但我發現，不夠。”
“我便去實踐、去遊蕩。”
“但最後發現……那學說無人敢否定，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是因為學說，而是因為我。”
他的臉上寫滿了遺憾。
世人加入儒學館，不是因為儒聖的理想，而是為了追尋力量。
這樣的聖途，有何意義？
“我的聖途，若是永遠只有一個人走，何來自成一派之說？這與邪魔無異。”
聖血的光輝漸漸傾斜，照向那位遲暮的老者，可他剛剛還那麼的年輕。
“下一次見面的時候，相信你已經成就不一樣的天地了。”
他再次走去，朝著生與死的界碑前行，他已經從一個青年變成老者，又從一個老者變為孩童。
他超脫了一切，想去哪便去哪，想在哪，便在哪。
可他，唯獨不自在。
楚運站在生的一邊，高喊道：“我們那的人，曾經有人發過大志，為往聖繼絕學，甚至在您之下有亞聖、有季聖，您的學說並不是無用。”
儒聖緩緩轉頭，一陣春風散去，只留此地空餘。
楚運站在那，目送這位存在離去。
“不只是修煉嗎…還有理想…”
那些儒生，也在拿生命回應儒聖，希望他歸來，他們不會再迷茫……
楚運深吸一口氣，看著這羊腸小道。
末法劍的劍氣不在，但他還有自己的精氣神。
一縷紅光遊走，在此界之碑上刻下。
【但願星火耀人間】
這一刻，諸天迴盪，大能皺眉。
“但願星火耀人間？”
“這與我佛門倒是有些緣分。”
“釋兂，去尋此人的轉世之身。”
一位羅漢走出，面色有一些尷尬：“師兄，此人不是我們能度的。”
說話之人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身著在不經意間化為粉末，他的師弟說得沒錯。
“阿彌陀佛……”
……
“但願星火耀人間？”
“如此宏願，不知道多久沒人許下了，是哪位佛門佛子的志向啊？”
一位道童正守著一個丹爐，樣子很是童真。
一位白眉老者對著一位道童稟告道。
“回稟師叔，非佛門中人。而是來自河谷冥界……”
“河谷冥界？那裡都崩塌了無數歲月了，竟然還能有強者轉世嗎？”
道童捏了一把丹灰撒向空中。
“那便讓我看看，他這星火如何照亮這人間吧。”
那白眉老者的心有些顫抖，支支吾吾道：“卡藍奇斯…死了。”
“什麼？！”
道童剛剛撒向空中的丹灰瞬間復燃，整片密地化為火海。
“怎麼可能？他可是重要的藥引，你怎麼沒看住！”
“各大聖地與道尊家族皆派人前往……我…實在沒辦法啊。”
老者跪伏在地，渾身都在顫抖。
他知道這位師叔的手段，稍有不滿意便會抽人煉魂化作廢丹，美名其曰化廢為丹。
“罷了，去幫我復活它。”
道童丟出一塊黑色的晶石，上面勾勒著一張嬰兒臉龐。
“遵命。”
老者收起晶石，身子已經被冷汗打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