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李霸之哀
一片風塵之中，一老一少行走在黑色的沙原上。
李霸已經甦醒，他無法相信自己竟然來到了一片古怪的地方。
這裡終日沒有陽光，只有漫天的黑色風沙，連腳下踩著的“沙子”也是黑色的。
一路上只要累時，魏老便會馱著他走一段，一處處險地在魏老的腳下如履平地。
李霸只覺得來到這裡後，雙眼一直在打顫，非常的疲憊。
“魏爺爺，我們能出去嗎……”
他跟在魏老走了半個月，依舊覺得在原地徘徊。
魏老一臉慈愛地安慰道：“沒事的，能出去，只是要先找這裡的界壁在哪。”
李霸點點頭，魏爺爺說了好幾次界壁的事了，他也算大致瞭解了。
根據魏爺爺所說，這是一個古怪的秘境，在外航行時有極小機率碰上，如果想出去，就得找與外界連通的“點”，而那個“點”一般都在界壁所處的平面上。
不知又走了多久，魏老便帶著李霸停在一處鬆軟地。
“昨天我教你練槍，你一直不肯修煉，但今天，你沒得選了。”
魏老盯著李霸，一雙眸子不再慈愛，而是帶著修士的霸道。
李霸吞了一口唾沫，想要拒絕，可想到自己身處的地方，還是將話咽回了肚子裡。
昨天他已經是靠撒潑打滾拒絕了，可今天走了一日，也沒那精神和麵皮打滾了，中間魏老還拉了自己一把，讓自己沒陷入黑沙中。
而練槍這件事也算給自己一個安慰，畢竟是他現在唯一能幹的事了。
“練槍有基本功，日後你自己補，我現在只教你難的內容。”
“你畢竟已經是天景境了，那些刺、攔、拿、扎、撩……的基本動作，看幾眼便能爛熟於心，但真正想要掌握，還得靠時間磨出來。”
“修煉一途從沒有捷徑，要麼悟性出眾、要麼基礎紮實。二者皆有的，便是天驕。只有一個，那隻能算是有些潛力。”
“接下來，這一式你看好了……”
李霸雖然抗拒但還是記下了魏老所說。
魏老只演示了幾招，之後就一直讓李霸自己揮動一杆木質的長槍。
“力氣呢？你都是天景境修士了，怎麼連桿木槍都使不動？”
魏老看著李霸偷懶，氣得鼻子都歪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一個天景境提不動木槍的，他想怎麼這小子今天這麼配合，敢情是在這等著呢。
“走，出發。”
李霸還以為結束了，心想著練槍也還好啊，就搗鼓幾下。
誰知，魏老的下一句話出口，他的臉就垮了。
“舉過頭頂，別放下來。”
魏老狠狠瞪了李霸一眼，嚇得李霸幹嘛將手舉起，百無聊賴地舉著長槍。
兩人繼續在風沙中穿梭，過往的一切開始模糊。
魏老的臉色開始發黑，被衣物遮住的右臂上一條條黑色的裂痕刺痛無比。
“快到了，等下你看到白色的空洞時便記得逃。我稍後便會來。”
他對李霸叮囑道，“有白色的破洞出現，就要馬上鑽進去，知道了嗎？”
李霸拼命點頭，可憐兮兮地看著魏老。
“放下吧。”
魏老的鶴髮不知何時解開了，在黑色的風塵中飄揚。
他雙腳一蹬，消失在此地。
只聽見遠處傳來了巨大的轟鳴聲。
李霸的身邊，狂風突起，捲起無數沙塵。
他目光看向遠處的天空，一點空洞漸漸張開，他一躍而起。
可沒有他想的順利，一道巨大的推力將他拍落。
李霸身上的寶光流轉，擋住了這力道，卻還是讓李霸口吐鮮血。
“混賬！他可是李氏族人，你就不怕道尊怪罪！”
一聲怒喝擋住了下一道推力，兩者相抗，在空中發出沉悶的雷響。
李霸渾身痠軟，右手想在黑沙中撐起，卻是深深陷了下去，越掙扎越深陷。
當他以為自己要被黑沙吞滅時，一隻粗糙的手掌提著他的脖頸將他拋向遠處。
“哼，與我交手你竟然還敢分心去管那廢物。”
一道黑色的衝擊鑽從四面八方襲來，魏老手上的長槍一甩，將它們打散、擊飛。
“對付你，足夠了。”
道君的修為瞬間爆發，鶴髮瞬間變青絲，身旁的黑暗退避。
魏老的氣質驟然轉變，一條黑色的裂痕從他的右眼延伸到右手掌，恐怖的氣息升起，帶著無可匹敵的霸氣！
“霸王燎原！”
一杆長槍在手，直搗黃龍！
對方隱匿在黑暗中，如地底的毒蠍勾出致命的尾刺。
另一道衝擊鑽從另一面襲來，與魏老的槍尖相觸。
巨大的靈氣風暴掀飛了這片沙原的黑沙，還有無數散發著惡臭的泥濘一同昇天散落。
兩人交手數招後李霸才從空中落到地上，只覺得前方燥熱，渾身散發著寒氣，感覺自己快死了。
“魏爺爺……”
他沉沉睡去，再醒時已經是李家的宅院之中。
“魏爺爺！”
突然驚醒，看著床邊盤坐的一位陌生男子，一臉慌張。
“我……沙原…黑暗…魏爺爺呢？”
陌生男子一臉茫然，說道：“公子你醒了？你都已經昏迷了兩年了，諸多天材地寶下去才將你喚醒，你還是好好休息一陣吧……”
他說此話時已經控制情緒了，李家花了這麼大代價救一個傻子回來做什麼？
他也只恨自己是個普通修士，李家為了救這小子，可是耗盡了幾個大帝修煉的資源庫。
“霸兒……不要胡鬧。”
李霸的父親李守統現身，喝住了赤腳跑在路上的李霸。
“父親，魏爺爺怎麼樣了，魏爺爺呢？”
李守統拍了拍李霸的肩膀，說道：“回去了，他本就不是我們這的人，他是老祖的追隨者，不可能一直跟著你。”
“那我怎麼樣才能見到他？”
“練槍就能見到他了，他會在槍道的盡頭等你的。”
“他走之前說過槍法都傳給你了，這是他給你煉製的長槍，拿去吧。”
李守統將一個儲物戒指交給李霸，又囑咐道：“你若是修煉有成，會知道他的名號的，他可不簡單。”
……
……
寂無之海，被列為十大險地之一。
此時，濤聲之中還夾雜著雷聲的悶響，烈火裹脅著雷光劃過紫色的海面映照兩位道君的臉龐。
一位正是魏老，有著槍之霸王的名號。
他黑色的長髮融於黑暗之中，只有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不悲不喜。
“你不該惹我。”
“呵呵，追求槍道不是你我的志願嗎？還未到達槍道的終點便選擇淪為她的走狗。”一位面容俊美的修士譏諷道，“你才不該惹我！”
兩人皆是用槍，只不過一個是左手，一個是右手。
“你不配稱為槍之霸王！”
修士一腳踏出，捲動的風浪匯聚在槍尖，在他眼中一擊而已！
魏老目光平靜，刺出一槍，攜動天地之勢！
這一戰驚天動地，卻鮮為人知，只有幾位道尊將目光投來，皆是心中嘆息。
這兩位槍道大才，終是要分出勝負嗎？
李韻也關注著這場對決，其中一位可是她的追隨者，她怎麼能不關心？
“老祖，您喊我？”
李霸縮頭縮腦地出現在李韻道尊所在的禁地之中。
李韻看了一眼這位後輩，一指點出，一張山水畫椅落在身旁。
“坐。”
李霸有些膽怯，老祖讓他坐身旁？
離得這麼近？他只是個越天境啊。
“很多時候我都尊重你們的意願，甚至有些人求我不要讓你知道，但我覺得你必須得知道，而不是整天玩物喪志。”
李韻的聲音冰冷，李霸甚至覺得自己坐著的椅子正在散發肅殺的寒意。
“你看看你現在這渾身的花架子，我就是把你剝皮抽筋回爐重造，也比你現在強。”
李霸頓時汗毛直立，說什麼也不願。
李韻手指點出，一條溪流從天而降，水幕在李霸的身邊流轉，寂無之海的一切映入眼簾。
“魏…魏爺爺。”
李霸頓時呼吸急促，他看到魏老只剩一隻右手，連槍都有些拿不穩。
而他的對面是一位面容難辨雌雄的修士，那修士同樣喘著大氣。
“魏談，這是最後一擊了。”
修士的眼中閃爍一抹兇戾。
魏談笑道：“那便來試試吧！”
“這一招，我一直不捨得用，便拿你來使槍！”
身影一閃而逝，在寂無之海的高空持續散發暴戾的氣息。
“燎原天火！”
身化槍，槍襲火。
修士肆意地笑道：“來吧，以你的道來成就我槍道坦途！”
“嘭嘭嘭嘭！~”
“轟~！”
李霸焦急地看著這一幕，呼吸愈發急促。
他看不清畫面，可心跳得飛快，十分擔心魏爺爺的狀況。
海面之上，魏談吐出了一口濁氣，眼角的黑色裂痕緩緩褪去，手上的一杆槍開始冰冷。
寂無之海的力量開始將他淹沒，另一邊的修士則是杵著長槍無力脫開。
“這…不愧是十大險地之一…你早就想與我同歸於盡了吧？”
修士冷笑道，算是明白了什麼。
“呵呵，我說過，你不該惹我。若是讓你集槍道大成，這槍道跟毀了沒有區別。”魏談的聲音漸漸微弱，“用槍之人整天想著殺殺殺，終是到不了終點的。”
“不如，還是我們兩個老傢伙一塊上路吧。”
修士發現無論如何用力，都無法掙脫這股力量，咬碎了牙槽，卻還是感受著自己的身軀一點點下沉。
“沒想到啊，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這霸王也會玩髒的了。”
修士搖了搖頭，選擇平躺著，既然掙脫不出去了，那便算了。
反正這一戰，他已經明白了：自己是無法達到槍道終極的。
“呵呵，我可比你算得多多了，你恐怕還沒找到傳人吧。”
“嗯？你這傢伙竟然還挑選了傳人？不會是那個拿丹藥堆出來的傢伙吧？”
“那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