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慕家的瘋狂
慕家府邸，議事大廳。
氣氛死寂，壓抑得連呼吸都帶著重量。
“噗通！”
一名旁系子弟被一股無形巨力轟飛，身體像破麻袋一樣撞在殿中石柱上，口噴鮮血，當場昏死。
慕長空雙眼佈滿血絲，金丹境的靈壓如同失控的潮水，在廳內瘋狂肆虐。他身週三丈之內，所有名貴的桌椅、古玩，盡數化為齏粉。
“廢物！一群酒囊飯袋！”
他的咆哮聲，讓在場的每一個慕家族人，都感覺神魂刺痛，低著頭，不敢喘一口大氣。
大廳下方，一名白髮蒼蒼的族老，顫巍巍地站了出來，聲音沙啞。
“家主，息怒……當務之急，不是追究誰的責任，而是老祖那邊……那株血參，是老祖續命的唯一希望啊！”
“老祖”二字，像一盆冰水，澆在了慕長空的怒火上。他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猙獰瞬間化為恐懼。
那株千年血參，是為那位衝擊化神境，已經坐了死關的慕家老祖準備的。
血參被盜，等於直接斬斷了慕家唯一的希望！
老祖一旦在衝擊境界時隕落，他慕家在青雲宗的地位，頃刻間便會一落千丈，淪為人人可欺的魚肉！
“查！”慕長空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聲音嘶啞得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給我查！就算把整個青雲宗翻過來，也要把那個該死的‘鬼影’給我揪出來！”
“家主，寶庫內殘留的氣息，確實是魔道功法，與之前在黑風鎮駐守的天華少爺被刺殺時的氣息同源。”另一位執事硬著頭皮稟報，“此人專挑我慕家要害下手，恐怕……是積怨已久的老對頭。”
“我不管他是誰！”慕長空一掌拍碎了僅存的扶手，“傳我命令！釋出懸賞！一萬上品靈石！外加一部地階下品功法！我只要‘鬼影’的人頭！”
話音落下，整個大廳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個堪稱瘋狂的天價懸賞給震住了。
一萬上品靈石！這幾乎是掏空了慕家大半的流動資產！
慕長空，是真的瘋了。
……
慕家的瘋狂，像一場風暴，迅速攪動了整個內門。
天價懸賞令一出，無數弟子為之眼紅，就連一些閉關的長老都被驚動。
與此同時，慕家動用所有關係，向宗門高層施壓，請求刑堂介入，徹查所有修煉暗影、刺殺類功法的弟子。
一時間，內門風聲鶴唳。
刑堂，一間陰冷的審訊室。
林夭夭面無表情地坐著，任由對面的刑堂長老，用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在她身上來回掃蕩。
“林夭夭，慕家寶庫失竊當晚，你在何處？”
“洞府，修煉。”
“可有人證？”
“獨來獨往，沒有。”
刑堂長老的麵皮抽動了一下，這個回答，無懈可擊，也等於什麼都沒說。
“我們查過，你所修習的《幽影訣》，與現場殘留的魔道氣息，有三分相似。”
“宗門內，修煉類似功法的，不下二十人。長老若有證據，可直接將夭夭拿下。”林夭夭的回答依舊平靜，甚至抬眼直視對方。
長老沉默了。
他當然清楚，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能指向林夭夭。但無論是動機，還是能力，她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最近一段時間，沒有刑堂的許可，不得擅自離開宗門。”
最終，長老只能丟下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警告。
林夭夭起身，微微躬身，一言不發地走出了審訊室。
在她轉身的瞬間，無人看見，她藏在袖中的手，指節根根收緊。
行動，受到了限制。
那個男人，欠她的人情，又多了一個。
……
外界的風風雨雨，與天字第七洞府，毫無關係。
石門緊閉，隔絕一切。
葉玄盤膝坐在密室中央，周身氤氳著一層淡淡的血色光華，皮膚之下，彷彿有金色岩漿在緩緩流動。
那株千年血參，已被他盡數煉化。
磅礴浩瀚的生命精氣與藥力，如同決堤的江河，在他四肢百骸中瘋狂沖刷。道古神體發出飢渴的轟鳴，瘋狂地吞噬著這股力量，將其轉化為最本源的氣血與靈力。
他的肉身，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強韌，更加凝實。
“嘖嘖，真是暴殄天物。”
萬火精戒內，煉丹魔皇慵懶的點評聲響起，帶著一絲鄙夷：“這麼好的血參就這麼生吞了，要是給本皇煉成‘龍血九轉丹’，效果至少能翻三倍。你這體質，就是個無底洞啊，小男人。”
葉玄置若罔聞。
他眸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狠色，竟將白玉瓶中的三顆“紫府蘊靈丹”盡數倒入喉中！
“來吧！”
他心中發出一聲咆哮，彷彿在向自身的極限發起挑戰。
轟隆——！
丹藥入腹，並非化作暖流，而是如同三顆灼熱的星辰在丹田內悍然相撞、爆裂！一股遠比之前狂暴十倍的靈力，化作毀滅與新生交織的洪荒巨獸，在他經脈中橫衝直撞，劇痛瞬間席捲全身！
然而，在這極致的痛苦中，卻蘊含著無上的力量。
“破！”
他意志如鐵，引導著這股足以撕碎尋常修士的洪流，狠狠撞向築基三重的壁壘！
咔嚓！
那曾堅固無比的境界壁壘，在這股力量面前猶如紙糊的窗戶，應聲而碎！靈力瞬間湧入更為廣闊的天地。
築基四重！
但這，僅僅是開始！藥力非但沒有衰減，反而被徹底引爆，變得更加狂野。萬丈混沌道基轟鳴震動，其上凝聚的靈力液滴如百川歸海，瘋狂匯聚、壓縮、質變！
“還不夠！遠遠不夠！”
葉玄咬緊牙關，額角青筋暴起，將體內奔騰的力量再次擰成一股，向著更高、更險峻的關隘發起了悍不畏死的衝鋒！靈力在咆哮，他的意志在燃燒，身體彷彿要在這股力量中崩解，卻又在下一刻被重塑！
“給我開！”
一聲源自靈魂深處的怒吼，引動了周身氣流的爆炸！阻礙在前方的迷霧被徹底驅散，一道全新的力量之門轟然洞開！
築基五重！
直到此時，那奔騰不休的磅礴藥力，才彷彿完成了使命，緩緩沉澱下來，化作他道基之下最堅實的底蘊。
葉玄倏然睜開雙眼。
“嗤！”
他眼中彷彿有實質般的精光一閃而逝，目光所及之處，空氣都為之扭曲。
他緩緩握緊五指。
噼裡啪啦——！
掌心之中，空氣被極度壓縮，繼而發出一連串急促而爆裂的鳴響，彷彿捏碎了一串無形的雷霆！
感受著體內奔流不息、彷彿能一拳崩碎山嶽的恐怖力量，一股強大的自信油然而生。
若是再對上林逸風那般築基九重的劍修……何需用毒？
一拳！
只需這蘊含著絕對力量的一拳，便足以將其連人帶那可笑的長劍，轟成漫天飄散的血色齏粉！
這，便是力量！
這，便是掠奪一切、掌控生死的絕對權能！
他站起身，感受著體內奔流不息的澎湃力量，神情一片冰冷的平靜。
慕家越是瘋狂，宗門越是混亂，他的處境，就越是安全。
現在，他只需要靜靜地等待。
等待慕家這條瘋狗，去咬死更多的人。
或者，被別人，一棒子打死。
……
慕家，一處幽靜的庭院。
慕長空坐在石凳上，短短數日，他彷彿蒼老了十幾歲，兩鬢已經斑白。
所有的線索都斷了。那個“鬼影”，就好像真的只是一個影子，在重創了慕家之後，便徹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慕雲曦端著一碗參湯，走到了他面前。
“父親，喝點東西吧。”
慕長空擺了擺手，沒有半分胃口。
慕雲曦將參湯放下，在他父親身旁坐下，清冷的聲音不起波瀾。
“父親，還在為那個刺客煩心？”
“找不到他，我寢食難安！”慕長空咬牙切齒。
慕雲曦看著自己父親那被仇恨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模樣，緩緩開口。
“父親，既然找不到刺客……”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那我們，就製造一個刺客。”
慕長空猛地抬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芒。
“你什麼意思？”
“那個‘鬼影’，行事詭異，來無影去無蹤。女兒懷疑，他並非一人。”慕雲曦的分析，冷靜得可怕，“他一定有一個，甚至多個同夥，在宗門內為他提供情報，打掩護。”
“誰？”
“葉玄。”
慕雲曦吐出這個名字，眼中閃過濃濃的厭惡。
“自從葉玄這個廢物重新崛起，我們慕家就處處不順。先是玄鐵礦脈，再是論道會……現在又是寶庫失竊。這一切，都與他脫不了干係！”
“還有林夭夭！她與葉玄走得很近，又是修煉的刺客功法，嫌疑最大！”
慕長空眉頭緊鎖，“可我們沒有證據。”
“證據，是可以製造的。”
慕雲曦湊到慕長空耳邊，用一種淬了冰的語調，說出了自己的毒計。
“我們可以設一個局。對外宣稱，我們找到了‘鬼影’的線索，就在宗門外黑風山谷的鎖龍淵，甚至……找到了部分失竊的丹藥。”
“林夭夭被刑堂盯上，必然急於洗脫嫌疑，她很可能會去查探。”
“至於葉玄……”慕雲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們用一個他無法拒絕的理由，請他去鎖龍淵。”
“到時候，我們只需提前佈下天羅地網，將他們二人，當場‘抓獲’！”
“人贓俱在，他們百口莫辯！到那時，他們就是‘鬼影’，就是慕家的死敵！”
“宗門為了平息我慕家的怒火，也為了宗門的聲譽，必然會重懲他們！”
慕長空聽著女兒的計劃，呼吸漸漸變得粗重。
這是一個瘋狂的，不留任何餘地的計劃。一旦失敗，慕家將萬劫不復。
可一旦成功……
他看著慕雲曦那張因為仇恨而略顯扭曲，卻又異常美麗的臉。
最終，他眼中的掙扎，被無盡的瘋狂所取代。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
“就按你說的辦！”
慕雲曦看著父親眼中重新燃起的瘋狂火焰，緩緩站起身，清冷的眸子裡，沒有半分波瀾。
父親，您放心。
女兒會讓葉玄明白，我能廢他一次，就能廢他第二次。
而且這一次，會讓他死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