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的獵場
密室內的空氣，因李青玄最後那個問題而凝固。
葉玄抬起頭，與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對視。
這個問題，看似隨意，實則是一次最後的敲打與試探。
“暫時的盟友。”葉玄的回答，平靜而坦誠，
李青玄笑了。
那是一種真正滿意的，如同棋手落下一枚妙棋後的笑。
他沒有再多問一個字，轉身，推開石門，身影消失在門外的光線之中。
門，緩緩合攏。
交易，以及試探，都已結束。
葉玄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體。
石門再次被推開。
門外站著的，是執法堂長老趙無極。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看不出任何情緒。
“跟我來。”
趙無極丟下三個字，轉身便走。
葉玄跟了上去。穿過幾條戒備森嚴的廊道，他們來到了一座大殿前。趙無極停下腳步，從懷中取出了幾樣東西，遞了過來。
一枚玄鐵打造的令牌，正面刻著“內門”，背面是葉玄的名字。
一把古樸的青銅鑰匙。
還有一個沉甸甸的儲物袋。
“內門弟子身份令牌。”
“天字號第七洞府的鑰匙。”
“大比第一的獎勵。一萬下品靈石，三瓶玄階丹藥‘淬骨丹’，以及一部玄階上品功法《青木長生訣》。”
趙無極的介紹，和他的人一樣，言簡意賅，沒有一絲多餘的廢話。
葉玄接過東西，神識掃過儲物袋，裡面的東西一樣不差。
那部《青木長生訣》，是一門中正平和的木屬性功法，以生生不息、恢復力強著稱。
宗主，這是要給自己找一個擺在明面上的功法作偽裝。
用心良苦。
或者說，算計深沉。
“宗門之內，憑此令牌，暢行無阻。你的月俸，每月初可去功勳殿自行領取。”
趙無極說完，便轉身離去，多一個字都懶得說。
葉玄拿著令牌和鑰匙，走出了這座壓抑的刑堂建築群。
外面，陽光正好。
他已經身處內門區域。
這裡的空氣，都比外門清新數倍，靈氣的濃度更是天差地別。
當葉玄的身影，出現在內門弟子們的視野中時，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是他！那個葉玄！”
“他不是被抓進刑堂了嗎？怎麼安然無恙地出來了？”
“看他手裡的東西……那是內門弟子的身份令牌！”
一道道複雜的視線，彙集在葉玄身上。有震驚，有不解，有嫉妒，更有深深的忌憚。
大比獵場中的那一幕，早已透過那些倖存的弟子，傳遍了整個青雲宗。
魔頭。
殺神。
這是如今葉玄在眾人心中的標籤。
可就是這樣一個“魔頭”，非但沒有被處死，反而搖身一變，成了地位尊崇的內門弟子。
這背後所代表的意義，讓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感到一陣心悸。
葉玄對這些視線恍若未覺。
他按照令牌上的地圖指引，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新洞府。
天字號第七。
這已經是內門弟子所能擁有的，最頂級的修煉洞府之一。
用鑰匙開啟禁制，一股濃郁到近乎化為實質的靈氣撲面而來。
洞府內空間極大，修煉室、煉丹房、起居室一應俱全。比他之前在外門住的那個破柴房，好了何止千百倍。
他剛在修煉室的蒲團上坐下，洞府外的禁制便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觸動。
有人拜訪。
葉玄起身，開啟了石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身穿黑衣，扎著高馬尾的嬌小身影。
林夭夭。
她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一雙眸子平靜地看著葉玄。
“慕家在內門根深蒂固，長老、執事、核心弟子之中，都有他們的人。”她沒有一句寒暄，開門見山，“你一個人，鬥不過他們。”
葉玄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繼續聯手。”林夭夭的話語，不帶一絲感情，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可以。”葉玄點頭，“但我要知道你的目的。”
“復仇。”
林夭夭吐出兩個字。
“我林家滿門，一百三十七口，盡數被慕家勾結邪修所滅。我是唯一的倖存者。”
她的敘述，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彷彿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但葉玄卻能感受到，那平靜之下，所壓抑的，是何等滔天的恨意。
原來如此。
又是一個復仇者。
“我同意。”葉玄再次點頭。
一個合格的獵人，不僅要懂得利用獵物，更要懂得利用好另一位獵人。
林夭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沒有再多說一句，轉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葉玄關上石門，回到修煉室。
心念一動，他進入了萬火精戒。
“咯咯咯……小男人，看來你攀上高枝了。”煉丹魔皇那慵懶入骨的嬌笑聲，在空間內迴盪。“宗門暗刃？說得好聽。不過是養蠱罷了。等你這條蠱蟲，咬死了其他的毒蟲，也就離死不遠了。”
“這把刀，隨時都可能被它的主人，毫不猶豫地丟棄。”
葉玄盤膝而坐，沒有回應。這些道理，他比誰都清楚。與虎謀皮，就要有被虎吞噬的覺悟。
但他別無選擇。
“想要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你現在的力量，還差得太遠。”煉丹魔皇的話鋒一轉，“你也該加把勁了。只要你能解開第二層，讓那個玩弄陣法的小妖精出來，你的保命手段，又能多上幾分。”
葉玄抬起頭：“解開第二層封印，需要什麼？”
“三個條件。”煉丹魔皇伸出了一根纖纖玉指。
“第一，尋找到承載了天地陣道本源的奇物，【陣心之魂】。”
“第二，找到上古陣道至寶，早已失傳的【萬法歸一陣圖】。”
“第三……”她的嬌笑聲，帶上了一絲邪異的蠱惑，“獻祭一位金丹境陣法大師的【心頭血】。”
葉玄沉默了。
這三個條件，一個比一個苛刻，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從萬火精戒中退出，葉玄吐出一口濁氣。
路要一步步走。當務之急，是先在內門站穩腳跟。
他走出洞府，徑直前往功勳殿。該去領取自己成為內門弟子後的第一份月俸了。
功勳殿內，人來人往。
負責發放月俸的執事，看到葉玄的身份令牌時，動作明顯一頓，但還是很快將一個儲物袋遞給了他。
就在葉玄轉身準備離開時，一個充滿怨毒與不敢置信的尖銳女聲，在他身後響起。
“葉玄？”
葉玄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
不遠處，站著一個身穿華麗宮裝，容貌絕美的女子。
正是他那位，親手廢了他丹田的前未婚妻，慕雲曦。
此刻，慕雲曦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從容與高傲，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震驚與扭曲的恨意。她身旁，還跟著幾個眾星捧月般的內門天才。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刑堂死牢裡嗎！”慕雲曦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尖利。
她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這個被她視為恥辱，本該像垃圾一樣死掉的廢物，不僅活得好好的，竟然還成了內門弟子！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葉玄看著她，平靜地反問。
“你這個修習魔功的妖人！殘殺同門！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慕雲曦身旁的一名俊朗青年，指著葉玄厲聲喝斥，“功勳殿執事！為何要給此等敗類發放月俸？這是對宗門規矩的褻瀆！”
大殿內，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了過來。
那名發放月俸的執事，也是一臉為難，手足無措。
慕雲曦的臉上，重新浮現出一絲殘忍的快意。她就是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將葉玄的偽裝徹底撕碎，讓他再次淪為宗門笑柄。
葉玄沒有理會叫囂的青年。
他只是看著慕雲曦，忽然笑了。
他從懷中，慢慢取出了那枚漆黑的，雕刻著利劍圖紋的令牌。
“憑這個，夠嗎？”
當那枚“暗刃令”出現時，那名俊朗青年的呵斥聲戛然而止。
慕雲曦臉上的快意，也瞬間凝固。
她死死地盯著那枚令牌，那是……刑堂最高等級的密令！代表著無上的許可權！
“還是說……”
葉玄上前一步，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輕輕說道。
“憑宗主特許，夠不夠？”
轟！
慕雲曦的身體，劇烈地一顫，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