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一往情深
楚彥霖察覺到周遭投來的異樣目光，猛然反應過來，暗道自己大意，不該下馬車讓人瞧見的。眼下他還不能在眾人面前顯露對清月的愛意，否則必會惹人猜疑他們早有私情。
然而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退縮，心思急轉，想法子化解這場危機。
正當他苦思對策時，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身影闖入了他的視線。
是戚婉寧。
在來之前，他是真的沒想到戚婉寧竟然也會參加這次的賞花宴。
霎時間，他心生一計，把目光從蘇清月身上挪開，轉而投向戚婉寧，步履從容地朝她走去，語氣溫柔地喚一聲：“婉寧妹妹。”
他話音落下，在場的人愣住。
蘇清月還在場，且正朝著他走過去，而他竟然直接視而不見，連招呼都不打，就徑自朝戚婉寧走過去，心裡眼裡只有戚婉寧，看不見旁人。
難道說，楚彥霖今日只是打著接蘇清月的幌子，實際上是想來碰運氣，為的就是見戚婉寧一面？
先前眾人還困惑他為何明明心悅戚婉寧，卻如此輕易放下，從而接納蘇清月。此刻看來，他分明對戚婉寧餘情未了，即使不得不對蘇清月負責，可心中所念仍是戚婉寧。
那些曾經懷疑他與蘇清月早有私情，一起合謀算計了戚婉寧的人，此刻都有些懵了，明明有很多細節能證明他們早有來往，可眼下他卻對蘇清月視而不見，反倒對戚婉寧深情款款，莫非那則傳聞是空穴來風？
若是如此，換親一事恐怕真的是意外。只是，蘇清月當時應該是還清醒著的，並沒有因疲勞過度睡著，但她為了擺脫謝清晏，趁著楚彥霖醉酒，生米煮成熟飯後，讓楚彥霖不得不對她負責。
又或許，換親是謝清晏策劃的，只為報復靖安侯，可他在發現新娘不對，第一時間就派人通知了楚家和戚家，若說是他所為，那就有點說不通了。
但無論是哪個結果，蘇清月乘人之危的嫌疑很大，若不是她有意算計，這門親事就不會換。
就在這一瞬間，眾人想了很多，最後將目光投向蘇清月，那眼神複雜難言。人家兩情相悅的一對青梅竹馬，眼看著就能結為夫妻，長相廝守了，卻被她橫插一腳，被迫分開。
蘇清月被氣得不輕，丈夫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朝戚婉寧走去，這簡直是在當眾打她的臉，把她的臉面踩在地上摩擦。哪怕丈夫先與她打個招呼，再去戚婉寧面前做戲也好，可他偏偏沒有。
周遭的目光更是讓她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因著丈夫如今的舉動，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在眾人眼裡，她仍是那個趁人之危，強迫別人不得不對她負責的心機女子。
明明丈夫喜歡的人是她，她與丈夫才是一對，卻因戚婉寧的存在，讓她成為見不得光的人，連帶著這份感情也見不得光。若是沒有戚婉寧，哪來那麼多的流言蜚語？
她恨！
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不能流露出半分不滿，只能強撐笑意，站在一旁等丈夫，做一個端莊溫婉、善解人意的妻子。
然而，心中惱火的人不止蘇清月，還有戚婉寧，她是真的被楚彥霖噁心到了，這髒東西如今在她面前裝作一往情深，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不讓大家懷疑，順便在大家面前洗脫他與蘇清月早有私情的傳言，把他對前未婚妻用情至深的形象重新樹立起來。
她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淡漠疏離地回應一聲：“楚世子。”
楚彥霖彷彿被她的冷淡的態度給傷到了，停下腳下步伐，一臉失落地看著她，靜默了半晌，才再次開口問她：“婉寧妹妹，你近來可好？”
戚婉寧微不可察地擰了擰眉，語氣冷淡：“我很好，多謝楚世子掛心。不過，日後還請楚世子喚我一聲謝夫人。”
此言一出，楚彥霖眼裡僅存的一抹的光瞬間黯淡下去，他茫然無措地看著戚婉寧，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才回一句：“婉寧妹妹過得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仍是沒改對她的稱呼，固執地喚她婉寧妹妹。
周圍看戲的人見狀，唏噓不已，不由得在心底感慨一句：是個難得的深情人，只可惜造化弄人，終究是有緣無份啊。
蘇清月心底的憤怒達到了頂峰，明明知道是演戲，可她是真的受不了丈夫對另一個女子深情的模樣，這樣她成什麼了？忍不住喚一聲：“夫君。”
她的聲音，將眾人的目光再次引到她身上，不少人眼裡還摻雜了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能擺脫謝清晏，她確實運氣好，都這樣了，還有柳暗花明的時候，可嫁的男人早已心有所屬，如今還對另一個女子念念不忘，想來這段婚姻裡，她也是備受煎熬的。
戚婉寧也看向蘇清月，瞬間覺得可笑至極，這對狗男女費盡心機在一起了，可他們的感情見不得光，即便成婚了，也不敢在人前表露出來，楚彥霖還要故作對她一往情深，而蘇清月只能被冷落在一旁，受盡旁人的冷眼，敢怒不敢言。
活該！
若是兩情相悅，本有更好的解決之道，只要早日與她解除婚約，再光明正大地向蘇家求娶蘇清月即可，何至於讓蘇清月被皇上賜婚給謝清晏？
她淡聲提醒道：“楚世子，你的夫人在那邊等你。”她說著，略頓片刻，再次重申一次，“還有，日後再相遇，還請楚世子喚我一聲謝夫人，我的兄長唯有戚予安一人。此事上回見面時，我就已與楚世子說明，希望這是最後一次提醒。”
楚彥霖回首望向蘇清月，見她臉上隱隱透著幾分落寞，頓時心疼不已，恨不得馬上走到她身邊，將她摟進懷裡溫言撫慰，但理智告訴自己，現在還不行，只好強迫自己把戲演完。
是以，他只看了蘇清月一眼，便轉回視線去看戚婉寧：“婉寧妹妹，我……”
他欲言又止，千言萬語，最後只化作一聲嘆息，彷彿有千般無奈。
在場看戲的人無不為他動容。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的一輛豪華馬車內傳出一道男聲，只聽得那人語氣慵懶，還帶著幾分戲謔：“楚世子，本官怎麼不知，自己何時多了你這麼一位大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