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門後的人
網路的發達，讓一些特別有氛圍感的照片很容易就傳播開來。
尤其是有人拍了影片，並且將三段簫音合在一起了，而那簫音從高亢開始，到中間低沉宛轉、嗚咽，再到後面轉化為空曠悠遠。
尤其最後那全場唯一的一束光打在二樓帷幕之下，一個身穿黑色古袍，戴著黃銅面具，吹著簫的人顯露出來，成了全場唯一亮點，這一切，所有看到的人都覺得那一場大戲是為了這吹簫的人在伴演。
他們只是在詮釋簫聲裡的刀光劍影，以及那之下江湖裡的刀光劍影下的惆悵無奈。
一個有著超凡人物的世界，必定是割裂的，是有著特權的。
有著一個無形的旋渦，讓普通人的一生在若有若無的圍繞著超凡人員起舞，當然，也可以說是圍繞著名利旋轉，而超凡獲得這些東西比普通人容易的多，然而裴四爺當年卻過的並不富裕，其中當然有很多原因，但是裴矩知道，爺爺並不覺得那些金錢上的獲得對於自身的意志有什麼好處。
所以在裴氏劍館之中長大的裴矩，生活的並不富裕。
裴矩曾聽爺爺說過，金錢並不能夠讓一個人的精神意志帶來強大，即使是看上去有滿足，那也是虛妄的，都只是外力。
外力不足為憑，任何的生活，都會在心靈之中留下痕跡。
裴矩回到後臺的時候，很多人都在看他，他臉上的面具還沒有拿下來，不是忘記了，而是不想拿，因為這些演員的目光比起那些觀眾的目光也不遑多讓，尤其是女演員。
那些觀眾沒有看到裴矩的長相，只是看到一個戴著面具的人，但是這一份氣質，那簫聲，已經讓大家給驚豔。
而這些女演員和後臺的工作人員，卻是見過裴矩的面容的，儘管此時的他臉上戴著面具，但是臉上有面具，心中無面具，一切都是可以腦補得到的。
他進入後臺之後，有人給他掌聲，尤其是工作人員，說道：“好好聽啊。”
裴矩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沒有說什麼，然後看向陳笙，只見陳笙說道：“你先在裡面坐一下，我再處理一下事情。”
她不在意別人的誤會，她也就是要別人誤會，只有在別人誤會之後，這些個女孩子才不敢往他身上撲。
進入到裡站的裴矩，第一時間看到了一個女子，和陳笙差不多大，大概有著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只一眼便知道這是一個家境很好的，他對於穿著不能夠看懂多少，但是卻能夠感受衣服的面料好，整個氣質好，有淡淡的清香，妝容細膩。
裴矩面具沒有取下來，一身的黑衣，披散著頭髮，頭髮下遮掩著的面具，整個人看上去神秘，有一股特殊的氣質撲面而來，直衝她的心靈。
她的心中立即想著；“即使是長的不好，也行，戴著面具不要拿下來更好。”
這個辦公室不小，裴矩看了一圈，正想找一個位置坐下，那女子卻已經開口說道：“裴矩，坐這裡啊。”
裴矩看到對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便明白對方跟陳笙的關係一定不一般。
他無所謂的，直接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對方的面色。
裴氏斬詭筆記裡的傳承，再加上跟隨韓老師短暫的學習秘禁學知識，到後面在雄嵐峰學習的東西，讓他對於秘禁學知識，早已經登堂入室了，登堂入室的人知識，已經不是學習所能夠進步的了，而是需要結合實踐。
但是想要看出一個人有沒有問題，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即使他現在一眼就覺得對方可能有點問題，卻也不好確定。
“我剛剛看了你的表演，非常好，簫聲是我從未曾聽過的，我想不僅是我有這樣的感覺，所有的人都會如此，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大角的。”
“謝謝。”裴矩淡淡的回應了一聲。
他並不在意自己吹的好或者不好，當然別人覺得好那是自然好的，而他吹簫真正的目的只是為了自己能夠抒發心情，能夠將自己心中的沉抑透過簫聲排解出去。
“你，好高冷哦。”女子說道。
裴矩嘴角動了一下，只是看了她一眼，卻並沒有說話。
徐唸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氣，她有些不服，居然還有男人對自己高冷，畢竟她做為徐氏集團第三代的大小姐，雖然未必能夠繼承到多少東西，她的身份與地位，卻是大部分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而且演藝圈裡面的很多帥哥見到她，都是要大獻殷勤的。
“你今天晚上有空吧？我想請你喝酒。”徐念開口說道。
“抱歉，我沒空。”裴矩說道。
“怎麼，要和女朋友約會啊。”徐念問道。
裴矩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是要和笙笙一起嗎？”徐念再一次的問道。
“不是，我要回家睡覺。”裴矩說道。
徐念有些氣悶。
一會兒之後，陳笙進來了，然後便要跟著裴矩一起去喝酒。
但是裴矩卻拒絕了，並且立即要走。
“誒，我送你吧。”陳笙連忙說道。
“不用了，這個地方我以前來過，我認識路。”裴矩從後臺的後門出來，他多年不在海市，所以他想要在海市之中走一走，想要重新認識一下這個羅剎海市。
霓虹燈下的海市和白天的海市是不一樣的，他在街上走著，荷花劇場是處於繁華之處，他是換了衣服和取了面具出來，而頭髮是隨意的盤起，用髮簪固定。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不斷的有人回頭看他，並且不斷的有人有用手機拍他。
他並不在意，只要不打擾到自己就行，他拐入一些人少的巷子裡，然後在一條條的巷子裡穿梭，看似隨意的走動，實則方向是朝著一個方向。
時間越來越晚，轉眼就已經過了十二點，穿過一條街道，又進入一條小街，小街裡昏暗。
前面有一個人，是一個環衛工，對方拉著一個垃圾車，看到裴矩的一剎那，他似乎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就低頭了，並且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喉嚨裡有濃濃的痰吐出來。
裴矩敏銳的聽到，在他咳嗽的一剎那，附近地氏洞穴裡的老鼠都吱叫了一聲。
那人看不出年紀，看上去是一個老人，大多數情況下年紀都不會太小，畢竟沒有年輕人願意幹這個。
他拉著車，朝著裴矩而來，裴矩自然是朝裡面走去。
就在他們相錯而過的一剎那，那個環衛工人右手突然鬆開了車把，手從車把那裡掛著的一個黑色袋子口劃過，一抹刀光驚耀而出，劃過黑暗，朝著裴矩的咽喉劃去。
變生肘腋，最難防。
尤其是如此之近，裴矩的身上又沒有劍，即使是有這麼近的地方也來不及拔劍，即使是拔劍也展不開，擋不下來。
而沒有兵器在手，一般人的赤手空拳根本就無法擋住短刀，即使是擋住了一下，那也是手筋被劃斷。
下場絕不會好，也擋不住。
但是這一道刀光卻又偏偏在才起的一剎那便已經止住了，因為這一道刀光被兩根手指夾住了。
那一柄薄而短的短刀，刀刃極為的鋒利，然而此時卻被兩根手指夾著，那環衛工人用力一抽，卻抽不動。
裴矩藉著弱弱的巷中路燈的光看到，這是一個年紀在四五十歲的人，唇上有著稀疏的鬍鬚，而帽子的雙眼，透出極度的驚詫。
“吱！”
他突然發出一聲老鼠的聲音，巷子裡立即響起了一片老鼠的聲音，裴矩眉頭一皺，他不喜歡老鼠，不是怕，是噁心，老鼠這種東西，髒。
裴矩面對這突然的襲擊，心中還在想著是制服他還是殺死他的時候，他已經吐出一口黑煙。
這是迷魂黑煙，中者迷魂，不知自我，就會跟著對方走。
裴矩抬袖一揮，一團風乍起，那黑煙反捲而回，那垃圾車裡面，卻發出一聲大吼，一個黑大個從垃圾車裡的垃圾之中衝躍而起。
躍起來的一剎那，裴矩便看到他的身上很多垃圾和汙水，但是他身上卻像是長了毛，這不是人，不過曾經肯定是人。
看到對方全然沒有防備的撲來，他不與對方接觸，便直接放開了他的刀，直接飄身後退。
他的身體像沒有重量一樣，像是一張被風吹起的紙，飄飛而起，那黑大個立即撲了一個空，當然他落地之時，立即看到巷子居然已經湧進了無數的老鼠。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那個環衛工。
環衛工卻不知發了什麼瘋，朝著裴矩一指，說道：“殺了他。”
那黑大個朝著裴矩撲過去，黑大個一縱之間，居然有五六米遠，兩三米高，朝著裴矩撲來。
裴矩第一時間其實已經認出這是個什麼東西。
殭屍。
或者說是有人在養屍。
心中不由的嘆息一聲。
他以前喜歡打架，但是這五年來，他卻越來越不喜歡打架了。
就在爺爺去世之後，他突然覺得自己總是去打架是不應該的，總是讓爺爺擔心，所以他後面便越來越不喜歡打架，尤其是這種莫名奇妙的架。
但是有時候總是沒有辦法。
他伸手朝旁邊一抓，地上一根不知哪一位小孩，用之打了一路花壇綠葉的樹枝已經落入了他的手中。
然後整個那環衛工便看到，自己的養的殭屍撲下，擋住了視線，可是自己的養了多年的屍，卻直接撲在了地上，像是撲了一個空，在空中沒有了力氣。
“砰！”
殭屍撲在地上，將地面的泥水都砸的濺了起來。
“你究竟是誰？”那環衛工有些驚慌的開口問道。
“一個過路人。”裴矩冷冷的回答道。
“那，一切都是誤會。”環衛工急忙說道。
“不，你不是誤會，你想殺我。”裴矩說道。
“怎麼會，我們素不相識，不過是一場誤會，我這裡有一張卡，你拿去，裡面有十多萬塊錢，就當是我們今日在此相識。”
“當然，也可以算做是我的買路錢。”環衛工從懷裡拿出一張卡來遞向裴矩。
裴矩沒有笑，也沒有生氣，他只是覺得有些人確實很奇怪。
於是，說道：“你接我一劍，如果沒事，我就讓你走。”
裴矩的話一說完，對方的臉色就變了，他雖然沒有看到裴矩的劍術，但是他養的屍他自己是知道的，居然在他的面前撲倒在地上，這是有問題的。
儘管他並沒有見過多少人有強力的劍術，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萬一被自己遇上了一個強大的劍士呢？
所以他決定不接，連忙說道：“若是朋友能夠當一切都沒有看到，我們地穴俱樂部一定有厚報。”
他的話落下，裴矩的卻已經動了。
然後他看到裴矩手中揚起的樹枝，他的眼中看到明明平凡的樹枝，卻像有光在其上蘊結。
他想要後退，想要躲，卻被身後的垃圾車擋住了，又驚慌尖叫，那些老鼠朝著裴矩撲上去。
他身蹲下，然而樹枝卻已經點在了他的眉心，他只覺得有一股銳利破開了自己的意志，眼中彷彿看到一團光芒，那光亮像是太陽的光芒，隨之他的意識在潰散。
“砰！”他人倒在垃圾上，而眉心卻有一根樹枝紮在其上。
那個刺出樹枝的人卻早已經不見了，那些老鼠四散而逃。
沒有多久，有人出現了，這些人一個個都看去矮小。
“誰幹的？”
“先別管，帶回去，不要讓人發現，這事先跟祭司說，不要耽誤祭司的大事。”另一個人說道。
就這樣，兩個人將這個倒在地上環衛工抬入垃圾車裡，然後又將那殭屍抬進去。
“小心，不要弄壞了這根樹枝。”
“知道了，知道了。”
“這怎麼看上去像是劍士的手段。”
“不管那些了，祭司大人判斷。”
……
裴矩雙手插兜，走過一條條昏暗的巷子，過一朵朵盛開的路燈花，一直走到天色將亮，終於來到了裴氏斬詭劍堂。
劍堂的外面，早已經掛上了一個別的牌子，他沒有理會，直接翻躍而進去。
然而才進入院子裡，他的腳步突然停了，因為他感覺到了屋子裡居然有人，而那一個人也像是發現了外面的人，正趴在鎖著的門的門縫裡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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