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神魂顛倒
直到胸口傳來悶悶的壓迫感,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許久沒有換氣。
他察覺到她的不適,緩緩退開。
池菀耳根燙得能滴出血來。
她心裡忍不住暗罵。
雄性發情期太可怕了吧!
情緒起伏大得像坐過山車。
前一秒還恨不得把她撕碎吃掉,下一秒又能深情款款地吻得人神魂顛倒。
旋翊卻神色自若,嘴角仍掛著那抹若有若無的笑。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忽然將她打橫抱起。
剛走到門口,幾個守在門外的獸夫頓時齊刷刷地轉過頭來,目光全都落在池菀身上。
池菀被盯得渾身不自在,脊背一陣發毛。
她剛洗過澡,髮梢還在不停地往下滴水。
幾縷溼發貼在她白淨修長的脖子上,水珠順著肌膚緩緩滑落。
池菀見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羞得恨不得鑽進地縫。
她連忙從旋翊懷裡掙脫下來。
腳尖剛一落地,便小跑著朝不遠處的火堆奔去。
那一縷縷飄散在空氣中的肉香,瞬間攫取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火堆旁的陶罐裡,湯汁正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紅果特有的酸甜香氣與燉煮多時的獸肉濃香交織在一起。
濃郁得直往鼻子裡鑽,勾得人食指大動。
池菀雙眼放光,湊近陶罐。
她興奮地叫道:“隳鳶,你這也太神了吧!昨天我才教了你一遍做法,你居然就能做出一模一樣的味道!簡直一模一樣!”
她越說越激動,身子又往前傾了些。
就在這時,隳鳶忽然轉過頭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至一拳之隔。
池菀呼吸毫無防備地撲在他臉上。
隳鳶瞳孔一縮,猛地往後一退。
“靠那麼近幹嘛?你想燙死自己還是燻死我?”
池菀整個人一愣,臉上的興奮瞬間凝固。
她連忙後退兩步,手足無措地擺手,結結巴巴地道:“對、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距離,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尷尬得恨不得立刻挖個地縫鑽進去,心裡不停懊惱。
明明剛才還被旋翊溫柔以待,怎麼一轉身就撞上個冷臉閻王?
這反差也太大了。
可能是顏塢和旋翊最近對她太過溫柔,言語體貼,舉止親暱,讓她不知不覺放鬆了警惕。
差點忘了,這兩個人將來可都是會成為她死對頭的存在。
眼前的和平,不過是一場短暫的假象罷了。
可她一句“對不起”剛出口,空氣彷彿瞬間凝固了一般。
幾個獸夫的臉色立馬黑了,眸光驟冷。
顏塢第一個上前,一把將池菀拽到自己身邊。
“隳鳶,你要是再敢那樣跟她說話,我讓你連舌頭都留不住。”
旋翊也走過來,堅定地站到了池菀的另一邊。
他垂著眼,長睫在火光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你沒做錯,不用說對不起。”
池菀一愣,整個人僵在原地,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不就是隨口道個歉嗎?
用得著這麼當回事?
她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摸爬滾打過來的。
道歉對她來說不過是日常習慣,一種緩解尷尬的方式罷了。
可在這裡,在這群雄性眼裡,她的道歉卻像是在否定他們的存在……
她乾笑兩聲,聲音乾巴巴的。
指尖剛碰到碗沿,那粗糙的木質觸感還沒來得及完全感受。
陸圪就衝了過來,動作迅猛。
他二話不說,一把搶走了木碗和勺子。
“我來。雌性別碰這些。”
他說完,徑直蹲在火堆邊,背對著眾人,低著頭,一勺一勺地舀湯。
湯水滾燙,蒸汽騰騰往上冒,灼得他指節發紅。
可他始終一聲不吭,咬著牙,死死盯著碗裡的湯。
旋翊則悄悄環住她的腰。
“以後這些事,交給我們就行。這麼多雄性在這,哪有讓雌性動手的道理?你要是幹了,我們不如去死。”
他說得認真,眼神專注地看著她。
池菀心裡猛地一顫。
在她原本的世界裡,雌性要獨立,要堅強,要能扛起生活的重擔。
可這裡是獸世,這裡的一切規則都與她認知中的不同。
在這裡,雌性是稀有而珍貴的存在,是族群的希望。
打獵、烹飪、勞作,所有辛苦的事都由雄性承擔。
要是在沒穿過來之前,她指不定會多香甜地享受這份待遇。
可問題在於,眼前這幾個雄性,全是在原著裡聯手捅她刀子的反派啊!
她記憶中的畫面還在眼前晃。
顏塢冷漠地割斷她的手腕。
陸圪冷笑著燒燬她的住所。
旋翊站在遠處,眼神空洞地看著她墜入深淵……
她哪敢真把他們當獸夫使喚?
她輕輕掙了掙,試圖從旋翊懷裡溜出來。
“真不用,我自己來就行。分個湯而已,不費勁。我又不是瓷娃娃,遲早得自己動手。”
話一說完,全場像被凍住一般。
陸圪的勺子停在半空,滾燙的湯水一滴一滴落回木碗裡。
“你剛剛說了啥?”
旋翊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他們誰都不是傻子。
那不是客氣,那是疏離,是防備。
她這話,根本不是怕累。
她真正害怕的,是這份親密關係帶來的牽絆。
角落裡的歐言,緩緩抬起頭,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
他原本靠在一塊青灰色的岩石上,頭微微低垂。
可當她起身走向水源,背影孤冷時,他的視線終於追了上去。
他的眼神裡沒有責備,也沒有憤怒,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情緒。
連一向面無表情的隳鳶,手都頓住了,指尖在陶罐邊摩挲。
他正低頭往湯裡撒最後一撮香料。
他不敢抬頭,生怕眼神洩露了情緒。
每個人都低著頭,盯著自己的碗,或是地面。
沒有人願意開口。
可這份安靜,卻比任何爭吵都更令人窒息。
陸圪一言不發,把盛好的湯挨個遞過去。
輪到池菀時,他遲疑了一秒,沒親手遞,而是把碗擱在她面前的石頭上。
然後轉身,坐到一邊,低著頭,一口一口,機械地扒著碗裡的肉。
旋翊鬆開了環著她腰的手,退後一步,低頭站著。
他原本從背後輕輕摟著她,掌心還殘留著她身體的溫度。
可當她接過碗,低聲說了句“謝謝”時,那兩個字讓他瞬間清醒。
顏塢靠著樹幹,瞧著池菀小口小口喝湯的樣子,胸口悶得他喘不過氣。
他的視線牢牢鎖在池菀身上。
她低頭喝湯時垂下的睫毛。
這些細節,曾讓他心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