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不能動心
池菀心裡忍不住嘀咕。
腦海中反覆浮現那個短暫卻意味深長的吻。
但她立刻說服自己。
也許只是心理作用,畢竟環境一直在變,不能因為一個意外之吻就胡亂聯想。
正走神呢,顏塢突然低頭看她。
池菀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扭開頭。
她迅速將視線移向地面,盯著自己的鞋尖。
完了完了……
他該不會知道我在想什麼吧?
她努力平復呼吸。
可越是剋制,腦海就越不受控地回放剛才那一幕。
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呀!
這人可是出了名心狠手辣的大反派。
池菀在心裡狠狠訓斥自己。
顏塢是誰?
是傳說中冷血無情的鱷蟒族統領。
曾一夜之間屠盡整個叛亂部落,連婦孺都不留活口。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表面看起來這般冷靜剋制的存在?
別看他現在一副老實樣,那也只是因為有伴侶印記壓著。
一旦契約沒了,自己肯定會被整得很慘。
她清楚地記得長老說過的話。
伴侶印記不僅能穩定情緒,還能壓制強者的本能慾望。
一旦契約解除或失效,那些被壓抑的野性與殘暴就會徹底釋放。
而她,作為印記的另一端,極有可能成為第一個祭品。
所以絕不能對他產生依賴,更不能動心。
空間小就小點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阿父。
父親已經失蹤好幾天了。
她必須保持清醒,集中精力追蹤每一點蛛絲馬跡。
至於這個臨時結成的契約關係。
不過是權宜之計。
顏塢看著她慌張閃躲的樣子,嘴角微微揚起。
他並不急於拆穿她的掩飾。
反而覺得這種笨拙的迴避有些可愛。
他重新扶了扶她的身子,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聲音低低的說道。
“咱們到那邊歇腳。”
他的手臂穩穩地環住她的腰背。
池菀想掙扎。
卻又覺得渾身乏力,最終只能任由他調整姿勢。
說完,他抬手指向密林深處。
前方樹林茂密,一條亮閃閃的小溪若隱若現。
岸邊幾塊巨石橫著豎著,剛好能把毒辣的日頭擋住。
一看就是早就定好的落腳地。
這樣的地方既能避暑,又利於警戒四周動靜。
蛇尾緩緩前行,顏塢一路小心避開碎石和樹根,生怕懷裡的人被顛著了。
即便池菀輕得幾乎沒有重量,他也從未鬆懈半分。
不多時,他穩穩地把池菀放上一塊平坦的岩石。
顏塢輕輕託著她的手臂,助她平穩落地。
腳一沾地,池菀立刻長出一口氣。
她伸手揉了揉被硌得生疼的腰側,偷偷瞄了眼顏塢依舊挺立的身影。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
但她不得不承認,這傢伙對待任務的態度簡直無可挑剔。
陸圪當初載她時,全身完全化為巨獸形態。
她整個人都被困在寬厚的脊背上,手腳不得自由,還得緊緊抓著鱗甲才不至於摔下去。
相比之下,顏塢至少保留了人類的上半身。
可問題是,他的蛇軀太過龐大結實。
再加上行進時的輕微擺動,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緩慢的酷刑。
其他幾個獸夫也陸續跟上來。
為首的灰狼族青年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咧嘴一笑。
旁邊那位虎族戰士則默默掏出乾糧開始啃食,眼神始終警惕地掃視四周。
他們雖然隸屬於不同的族群。
但此刻因共同的任務聚集在一起,彼此之間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與尊重。
池菀盯著清澈的溪水,其實特別想跳下去衝個澡。
她一路上風塵僕僕,汗水浸透了後背,頭髮黏在脖頸上十分難受。
可昨日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那條潛伏在水下的巨型鱷蟒驟然襲擊,血盆大口險些將她吞噬。
若非顏塢及時出手,她恐怕早已成了水底亡魂。
想到這兒,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連忙收回目光。
正猶豫著,顏塢忽然湊近。
“想下水洗澡?我陪你,行不行?”
他不知何時已走到她身後。
他俯下身,一隻手撐在她身旁的岩石上,形成一個半包圍的姿態。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池菀的呼吸為之一滯。
池菀抬起頭,目光落在顏塢的手臂上,最終定格在他腕間那枚泛著微光的綠色獸環上。
照理說,有他在水裡護著,她本不該有任何危險可言。
可昨天巨鱷蟒突然從水中暴起的那一幕……
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當時旋翊明明就在旁邊,離得那麼近,反應卻慢了半拍。
那一瞬間的愣神,太不自然了。
人魚族天生與水親和,按理說根本不可能出現那種遲鈍的反應。
那短暫的一頓,不像是為了躲避,反倒像是有意無意地讓開了位置。
想到這兒,池菀的臉色不由得微微發白。
她忍不住朝溪邊偷偷瞟了一眼。
旋翊已經裡出來了,此刻正安靜地待在淺水區域。
看起來的確十分放鬆,毫無戒備之意。
可是,池菀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那份“放鬆”太過刻意。
忽然,她的視線停留在那隻孤零零的木桶上,眼睛一亮!
水裡不安全,那就在岸上洗不就行了?
用桶打水上來洗,一樣可以乾淨。
這個簡單的辦法剛才怎麼就沒想到呢?
她定了定心神,然後轉頭看向顏塢。
“我不下水了,拿這個木桶洗就行。”
顏塢看過去,一眼就明白了她的顧慮。
他走過去,彎腰將那隻粗木製成的桶拎了起來。
隨後,他走到溪邊,接滿了清澈見底的溪水。
再一步步走回樹蔭底下,將它穩穩放在平整的地面上。
更令池菀意外的是,他還從懷中取出一塊柔軟的獸皮。
輕輕墊在桶沿一圈,確保不會刮傷她的皮膚。
池菀看著他這一連串默默完成的動作,心頭悄悄湧起一股暖意。
“謝謝啦。”
“要不這樣,提五次水換一次滴血,好不好?”
她原本以為他會高興。
可沒想到,顏塢眼神微微一沉。
這反應是怎麼回事?
難道嫌太多了?
池菀心裡咯噔一下。
“隳鳶做五頓飯才能換一次滴血呢。打水可比啥做飯輕鬆多了,一點都不過分……我這已經是優惠價了!”
話還沒說完,顏塢已轉身朝不遠處那片濃密的樹影走去。
他的身影靜立如石,沉默得讓人心慌。
池菀一句話哽在喉嚨口。
看來他真覺得次數多了?
要不降成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