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想得倒美
清晨，山中空氣清新如昔。
整幢別墅裡，寂靜無聲，很多人仍在睡夢中。
許諾諾收拾好東西，開啟房間的門，站在過道里，靜靜打量了一圈客房。
不過短短兩天時間。
她卻覺得，與以往心情大不相同。
許諾諾輕手輕腳下樓，樓下廚房裡隱約有人聲。
梁叔卻不在，應該是還沒起來。
她無聲走近葉老先生的房間，在他門外站了幾分鐘，而後轉身，拎著東西離開了葉宅。
……
葉幀是被一陣刺耳的聲響，驚醒的，他掀了被子下地，繃著張臉開啟房間門。
過道里。
梁叔正在指揮工人，“鏡子小心點兒，千萬別磕了。”
“哎！梳妝桌，慢點慢點，別碰到鏡子！”
葉幀臉色發黑，擰起眉，出聲問：“梁叔，這個房間要做什麼？”
梁叔聞言，才注意到他似的，回頭，衝他笑得見眉不見眼，“葉幀，你醒了啊？”
“哦，這個房間啊？老先生說是，為了諾諾練習方便，收拾了給她住。”
葉幀腦袋嗡了一聲，像被人砸了一悶棍，有那麼兩秒時間裡，他沒反應過來。
梁叔又回頭，還在讓人注意這個留意那個。
凌晨才睡，嚴重缺覺的後果。
葉幀腦仁兒一抽一抽的，有點兒疼，他木著臉，又問：“給誰住？許諾諾住？住這兒？”
他對門兒？偌大一幢樓，把許諾諾弄他對門兒？
問過他意見了嗎？！
梁叔笑著看了他一眼，“老先生決定的。你要不同意，下樓問問他？”
嘿！這個老狐狸，打一拳好太極。
葉幀用力甩上門，深呼吸幾次，黑著臉先去洗了個澡，之後換了衣服下樓。
客廳裡。
葉老先生正捧著手機，一臉笑微微的模樣，十足過去地主數錢樣兒。
葉幀額頭青筋跳了兩下，隱約覺得，今天家裡好像缺點兒什麼。
樓上電鑽聲又響。
迅速拉回葉幀理智，他走過去，坐在旁邊的沙發裡，偏頭，看向仍抱著手機、數金條似的的老頭子。
“爺爺。”
這一聲壓抑著情緒的稱呼，喚醒了旁邊老地主。
葉老先生推了推老花鏡，看他，“哎！葉幀，你起來啦？星期天，怎麼沒多睡一會兒？”
葉幀用力吸氣，努力維持冷靜，“電鑽聲太吵了。”
葉老先豎起耳朵，聽了聽，才聽見樓上動靜般，“哦。你這麼年輕，睡懶覺不好。早點起床挺好的，你要不要約朋友打打球？”
而後又低頭，盯著他手機樂彎了眼。
葉幀忍了又忍，壓著嗓音，“練習室也就算了。但她不能睡我對面，您讓梁叔重新弄一個房間吧。”
二樓另一邊，空房間也多的是。
葉老先生笑著笑著，抬了下眼，看他，“練習室在旁邊，房間弄另一邊，多累啊！”
葉幀忍無可忍，低吼出聲，“你給她弄我對面，你怎麼不把她，直接扔我房間呢？”
葉老先生眼睛一亮，但想到物件是許諾諾，很快就壓制住了激動。
而後，痛心又失望地對他搖頭，“葉幀。我從小怎麼教你的，做男人要有擔當。你們這還沒什麼進展呢，就住一起？”
“你想得倒美！滾！”
葉幀像被人又抽了一悶棍，胸腔裡火氣亂竄，卻無法發洩，指了指輪椅上老頭子，“您就折騰吧您！”
葉老先生在他離開後，抬頭，順手推了下眼鏡，仍是一臉笑意。
梁叔從樓上下樓。
看看玄關處換下的拖鞋，他走近葉老先生，湊過去，看他手機上的寶貝。
“哎！真是難得，葉幀這都多少年，沒拍過照片了。”
葉老先生臉上笑容，欣慰又得意，哼了哼，“還是我想的辦法好！臭小子，早知道就這麼治治他！”
梁叔和他一起看照片，是昨晚許諾諾回來後，偷偷發給葉老先生的。
裡面大多數是葉幀的照片。
一如既往冷漠臉的、和許諾諾合影面無表情的、他側靠在牆上抽菸的、琳琅滿目小飾品貨架的背影、棉花糖遮住的大半張臉的……背景不一而足。
葉老先生當成寶貝，看到昨晚睡覺，今天一早睜眼，又接著看。
梁叔知道他在看什麼，不由取笑，“這還沒怎麼呢？您已經樂成這樣，如果有一天，他達到您期望了。”
“您到時候……”
“我一定睡覺都會笑醒的。”
葉老先生順口，嘆息一聲，接過他的話。
梁叔笑笑，推了他去餐廳裡用早餐。
……
葉幀是出門後，下了臺階，走出幾步，才想明白。
為什麼覺得家裡，怪怪的缺了什麼。
他回身，透過玻璃，看向客廳裡，梁叔推著老頭子進了餐廳。
而餐桌上，只有他們二老。
那個總會揚著大笑臉，一臉冒傻氣的小姑娘……沒在。
清晨的陽光灑在花園裡，小道上的鵝卵石，泛起晶瑩，是昨晚起過霧，在陽光下閃著光。
許諾諾呢？
葉幀順著花園小道走，邊走邊猜測，“呵！可憐的小姑娘，被嚇到了。”
他繞了幾圈，睡眠不足加上其他幾項，心情越發糟糕透頂。
最後只能進屋。
葉幀想用豐盛的早餐，來緩解內心隱隱難熬的焦灼。
那份情緒，卻在胸口裡像一小搓火焰，越燒越旺，越發難耐。
梁叔正好進來，給葉老先生熱藥吃，看見他一個人坐著，盯著桌上食物卻不動作，不由問：“葉幀，早餐不合你味口嗎？”
這份早餐，是葉幀十幾年來的習慣。
全麥三明治、黑咖啡不加糖只加奶、色澤金黃的煎蛋、兩面火候恰到好處的培根、一碟乾果。
葉幀緩緩抬頭，看著他，搖頭，“沒有。”
聲線低沉陰鬱，像結了冰一樣。
梁叔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轉身進去，給葉老先生熱藥。
葉幀覺得食物索然無味，只喝了一杯咖啡，起身，碰上正出來的梁叔。
他看了眼梁叔，忽然開口問：“許諾諾呢？”
梁叔盯著手裡的藥，頭也沒抬，從他身邊走過去。快到樓梯口了，才回頭，告訴他：“哦！諾諾啊，一大早不等大家起床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