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久違的陽光
許諾諾就看了個開頭，然後就……哈欠連連，她往四周掃了一圈，看到附近幾對湊一塊，卿卿我我。
認真看影片的人，大概是後排那些分開坐的觀眾。
葉幀比她好不到哪裡去，眉頭緊緊擰成川字，抱著手臂，十分不耐煩的樣子。
看到他煩躁，許諾諾反而又開心了。
哼！叫你給我挖坑，自己也掉進來了吧？
葉幀坐幾分鐘，終於忍不住起身，對她比劃了個抽菸的動作，彎著腰，出去。
許諾諾託著下巴，看他離開別人視線，才直起的腰，一時覺得，大冰山居然還有公德心。
不得了啊！
情節跌宕起伏的愛情片子，最終，變成了許諾諾最好的催眠曲。
葉幀回來時，她正抱著手臂，斜靠沙發睡得香甜，對周遭一切彷彿無知無覺。
他坐下來，右手撐著沙發，偏頭肆無忌憚盯著她看。
許諾諾睡著的時候，唇角都往上揚起。那弧度透著輕快，似乎在做什麼美夢，抑或是，她的世界裡真的只有快樂。
沒有傷痛。
快樂是什麼呢？
不可否認，他眼裡的很多傻子，都擁有他不曾擁有的。
葉幀的心底，忽而生出一絲渴望，他情不自禁伸手。
眼看著，他指腹就要觸及，她唇角那抹明媚……心頭一陣驚悸，隨之而來。
困惑、恐懼、厭憎、煩躁……種種情緒來勢洶洶，像突然間，無形中有人，雙手用力掐住了他脖子。
憋悶的窒息感，陌生又熟悉。
是多年來，不曾在清醒時感受到的。
葉幀臉色倏地一變，伸出的手像觸電，猛地收回。
他左手一把攥住胸口處，大口大口喘著氣。
許諾諾恰巧這時醒來，睜開眼睛，就看到，葉幀一臉痛苦盯著她。
睡眼惺忪間，她很快發覺異樣，嚇了一跳，伸手握住他手腕，“葉叔叔，你怎麼了？”
葉幀臉色青白，手指間青筋跳動，下意識地用力推開她，咬牙道：“滾開！”
許諾諾被他大力一推，撞在了沙發上，瞠目結舌看著他。唇蠕動了幾下，她眼圈一點點泛紅，聲音極輕：“你怎麼了呀？你這樣，我……”
我害怕。
葉幀觸及她發紅的眼角，心臟莫名發緊。
他大腦嗡地一響，像有一根弦兒，倏忽間斷掉。死攥著胸口處的右手一鬆，雙臂一伸，用力將她緊緊撈在懷裡……
“……別怕。”
他聲音低沉破碎，似從唇間拼盡力氣擠出來一樣。
許諾諾徹底懵了，瞪著眼睛手足無措，他手臂間的力道，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勒斷。
可她感覺得到，他此刻的情緒，像在崩潰的邊緣。
他像一隻被囚籠困住，巨大的野獸，正奮力掙脫某種無形中的枷鎖。
影片已近尾聲。
光影斑駁，熱鬧的、喜氣洋洋的大團圓，音樂都是輕鬆明快的。
可勒著她的男人，像被世界隔離在外，所有的歡樂都與他無關般。
許諾諾鼻子一酸，那種再次浮現出的想法，讓她未經大腦，身體搶先一步……
她回以一個擁抱。
葉幀後背驀地僵硬，那些情緒，被理智再次壓制下去，他卻沒有，立即鬆開懷裡女孩兒的意思。
這個曾被他期待過的、又無情傷害過他的世界裡，他似乎遇到了久違的陽光……
單薄的卻是溫暖的。
影片結束。
後排觀眾席上，眾人起身，許多人對影片發表著個人看法，離開。
燈光驟然大亮。
葉幀和許諾諾幾乎是同時，鬆開對方。
商量過般，兩人誰也沒看誰，起身，一前一後隨著人流離開。
最前排，紅色的絲絨沙發，毫無感知，卻見證剛剛那樣的一幕。
……
許諾諾率先出了影廳，大腦卻還是有些發懵，她垂著頭，在門口差點兒撞到前面的人。
一隻手臂輕輕搭上她肩頭，將她往後帶了帶，聲音平靜道：“小心點。”
許諾諾抬眼，迅速看了他一眼，扭頭看向外面，賣冰淇淋的位置，“你等我一下，我去買點兒東西！”
“嗯。”
許諾諾轉身，腳步很快，幾乎是逃也似的，跑開了。
她站在玻璃窗前，盯著裡面某個點，怔然出神。
葉幀剛剛到底怎麼了？
“美女，你好。你喜歡哪個口味的？”玻璃窗裡，販賣員微笑著問她。
許諾諾思緒被打斷，終於回過神來，她指了指抹茶和巧克力的，“這兩個，謝謝。”
她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回頭，影廳門口，葉幀正側對著她，在接電話。
他的神情，已然恢復如昔。
一慣的寡淡冷漠，渾身散發出拒人千里的氣場，讓人敬而遠之。
別人都會在離他幾米位置，打量他幾眼，繼而遠遠繞開他。
許諾諾眼睫顫了顫，在那些人身上彷彿看到了，她自己。
“美女，你的冰淇淋好了。”
“謝謝。”
許諾諾回身，接過來，一手夾住兩支，一手解鎖手機，掃碼付錢。
她拿著兩支冰淇淋，走到葉幀身邊，他的通話正到尾聲，“嗯，再見。”
許諾諾抬頭看看他，把冰淇淋朝他遞過去，“你先選。”
葉幀蹙眉，垂著眼瞼，盯著她手裡的兩支，綠的，黑的。
這些東西，總會將一些最不好的記憶牽扯出來。
“……我不吃。”
許諾諾一臉驚奇看著他，“你不會沒吃過吧？”
葉幀目光復雜地看她，哼了聲，轉身就走，走出兩步，又回頭，“現在去哪兒？”
許諾諾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她追上他，把巧克力味的塞給他，“吃吃看嘛！”
葉幀眉心擰成了川字，像手裡被塞了個危險物似的，右手臂都僵了。
許諾諾被他逗得眉開眼笑，忽然看到旁邊拍照的人，她想到了葉爺爺……
“哎！差點兒忘記。”
她在葉幀怔忪間，伸手搶過了他手機，直接開啟……居然沒有加密。
許諾諾抿著唇笑，找到相機，開啟，整個人往他湊近幾分。
她正要拍得時候，葉幀的臉離開鏡頭了。
“喂！給葉爺爺看啊！”
葉幀拿著冰淇淋，眉頭斂得越緊，在發火扔下她，還是乾脆扔掉再發火，最後扔下她幾項裡轉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