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章 冤枉
屋內，謝宜躺在床上，額頭冒著虛汗，嘴裡一直喃喃說著糊塗話。
王嬤嬤在一旁急得團團轉。
“宜兒怎麼了？”
沈樂菱人未到，聲音便傳進屋內。
王嬤嬤心虛，趕緊拿起汗巾替謝宜擦汗。
沈樂菱到時，就見到謝宜小臉通紅，雙眼緊閉的躺在床上。
她看向一旁的王嬤嬤，厲聲質問，“可請府醫瞧過了？”
王嬤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老奴不敢，府醫已經瞧過了，說是風寒，可吃藥一直不見退熱，三少爺生來體弱，老奴也無能為力。”
沈樂菱上一世在侯府吃過虧，也不信任府醫的醫術，轉頭吩咐秋雨，“你帶上馬車，馬上去將軍府請府醫過來。要快。”
秋雨立刻跑出門。
謝玄機摸了摸謝宜的額頭，滾燙的嚇人。
昨日他們走時都還好好的，這才過了一夜，人就變成了這樣。
他看向地上跪著的王嬤嬤，冷聲道：“你說說怎麼回事？”
王嬤嬤心中咯噔一下，趕緊磕頭，“老奴也不知道呀，昨夜三少爺鬧騰的厲害，好不容易才睡下，半夜又下雨，這小兒半夜啼哭是常有的事，五爺可以試試鄉下的老法子，用紅紙張貼小兒啼哭的告示請外人來讀，這樣自然而然就能好。”
沈樂菱則是喚來自己的奶孃，讓她幫忙一同照顧。
奶孃打來盆溫水，用柔軟的帕子替謝宜擦拭身上的虛汗，擦完後再幫忙換了一身乾淨衣裳。
沈樂菱接過奶孃手中的帕子，輕輕覆在謝宜的額頭上。
每一個會兒就換一張帕子。
輪著換下去，很快又換了一盆乾淨的溫水。
謝玄機一直在身邊，見沈樂菱如此看中謝宜，細心照顧，心中很是感激。
他常年忙於公務對三個孩子疏於照顧，現在沈樂菱不計較孩子毫無血緣關係，盡心撫養，他自然不會虧待了她。
這也是當晚他沒有反對這門突如其來的親事的原因。
孩子不能沒有母親，不管沈樂菱圖什麼，只要她規規矩矩管理好內宅，照顧好孩子，他會給她應有的體面，至於其他要求，若是允許範圍內，他儘量滿足，若還想得到其他更多，他便無能為力。
秋雨領著馬伕，快速趕回將軍府，幾乎是把府醫拽上的馬車，然後風風火火的趕回侯府。
王嬤嬤一直誠惶誠恐，站在屋裡的一個角落。
沈樂菱一直坐在床邊和奶孃一起搭手替謝宜替換額頭的帕子。
謝玄機一時不敢走，轉身回書房換身常服，派人去廷尉府傳信。
這時，秋雨領著宋辭進入華棋院。
“小姐，宋府醫來了。”
沈樂菱趕緊讓開位置，讓宋辭看診。
宋辭伸手探了探謝宜的額頭，翻開眼皮看了看眼睛，嘴巴，隨後是全身，然後開始診脈。
過了良久，這才說話。
“大小姐放心，三少爺還小感染風寒，風邪入體，這才高熱不退。但是他全身抽搐，驚覺，一直說胡話，這是驚厥病症。
應該是最近受了刺激和驚嚇所致，只要弄清楚原因，適當調節心情，就能慢慢好轉。老夫先略施針灸刺激穴位，讓三少爺醒過來，隨後你們仔細詢問最近是否遇到什麼事。”
話落，宋辭取出銀針，熟練地扎入謝宜身上的穴位。
驚厥之症。
沈樂菱眼神唰一下看向一旁的王嬤嬤，她記得秋雨回稟，王嬤嬤曾嚇唬宜兒說她是母老虎，會一口吃掉他，難道是因為這個。
一想到王嬤嬤為了保住自己的差事，居然趁他們不在府的時候再次驚嚇謝宜，她就怒火中燒。
她冷冷的看向王嬤嬤，“嬤嬤的職責就是照顧好宜兒，你來好好說說，宜兒為何會受驚嚇？”
王嬤嬤一臉心虛，攪動著手指不知如何作答。
她就是嚇嚇而已，怎麼可能會如此嚴重。
哇一聲，謝宜突然醒來，哭起來。
沈樂菱心都緊了，趕緊上前哄人。
誰知謝宜見到沈樂菱嚇得縮成一團，哇哇哇大哭。
謝玄機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謝宜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心頭不是滋味，他大步走進房間，朝謝宜走去。
謝宜看到父親，眼淚再也止不住，撲進謝玄機的懷裡，哇哇大哭。
一邊哭一邊喊。
“爹爹，孃親可不可以不要變成母老虎，嗚嗚嗚，宜兒，不想被吃掉。”
“宜兒不乖，不該不聽嬤嬤的話，偷偷想孃親。”
“以後宜兒都聽話，孃親能不能變回來，不吃小孩。嗚嗚！”
聞言，王嬤嬤嚇得匍匐跪在地上。
她沒想到她嚇唬威脅謝宜的話，被他深深聽進心裡，然後又童言無忌的說了出來。
“爺，事情不是這樣的，您聽老奴解釋，老奴冤枉呀。”
王嬤嬤跪地磕頭儘可能為自己開罪。
謝宜趴在謝玄機懷裡哭的傷心，怕嚇著孩子，並未讓人立刻把跪在地上的嬤嬤拉出去，他也想聽聽解釋，哪裡冤枉了人。
“說吧，若有半句假話，嚴懲不貸。”
話落，王嬤嬤打了個寒顫，生怕徹底激怒了謝玄機被打板子然後發賣出去。
她突然指向沈樂菱。
“那都是夫人的錯啊！老奴冤枉的，若不是夫人昨日答應了三少爺晚上會回來陪他，還要給三少爺帶飴糖，三少爺也不會盼星星盼月亮，盼著夫人回來。
夜裡也一直唸叨，三少爺本就身子弱，大半夜不睡覺，那怎麼行。老奴這才迫不得已編了個故事匡三少爺。老奴冤枉啊，是夫人食言在先，老奴一直細心照顧三少爺，從未出過差錯，可自從夫人插手，三少爺不是食物過敏，就是高熱，頻頻遭罪。”
秋雨聽不下去了，這老婆子真會甩鍋，不能這樣平白讓她家小姐背了。
秋雨走到王嬤嬤身邊，大聲道，“姑爺，奴婢也有話說，這王嬤嬤就不安好心，前日奴婢就聽到她暗中教授嚇唬小少爺，說夫人是母老虎，若是少爺不聽話，夫人就會變成老虎把他吃掉。
當時只覺得事情並不大，王嬤嬤又是華棋院的老人，奴婢人微言輕，沒人相信，只想若有下次，定要揭穿她，誰知她竟然把小少爺生病的原因扯到夫人身上，簡直不講道理。怕是嬤嬤見小少爺喜歡夫人，自己的差事不保，這才嚇唬少爺。”
“你胡說，你個丫頭片子，連嫁人都沒有，你知道什麼。若不是夫人昨夜未歸，三少爺又怎麼會相思成病。”
“你...好你個老婆子，還想把責任推給我們夫人，夫人是真心疼孩子。”秋雨氣的肝疼。
“沒生過孩子，怎麼知道照顧疼孩子，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我才是為了三少爺好。”
沈樂菱倒是聽出來一點意思，王嬤嬤覺得她沒生養過，不會照顧孩子，又怕沒了差事，打著為宜兒好，卻暗自裡傷害他。
她就說之前見到王嬤嬤總覺得怪怪的，現在便說的通了。
王嬤嬤和秋雨誰也不讓誰，都各自說有理。
謝宜哪兒見過這樣的場面，哇一聲又哭了起來。
“夠了。”謝玄機安撫懷中的小人，看向地上的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
“王嬤嬤編排主子，照顧宜兒失職，打十個板子，罰一個月錢，不再貼身負責宜兒的飲食起居，我會重新物色一位人來照顧。秋雨明知王嬤嬤有錯，卻包庇，同樣罰一個月錢。若有下次，直接趕出華棋院。”
“是。”秋雨悶悶的認罰。
王嬤嬤想到一把年紀要挨十板子，丟人丟大發了，以後還怎麼在華棋院撈好處，立刻跪地磕頭，向謝宜求助。
“三少爺，您幫嬤嬤求求情，嬤嬤知道錯了，以後不編排主子，好好照顧您，給您做好吃的，陪您玩好玩的，您那麼喜歡嬤嬤，就幫嬤嬤求求情吧，否則嬤嬤會被打殘的。”
劍南一聽，趕緊用汗巾捂上王嬤嬤的嘴，把人拉出去。
謝宜從謝玄機懷裡鑽出來，看著被拉走的王嬤嬤，有些擔心。
“爹爹，嬤嬤會被打死嗎？”
謝玄機蹙眉，輕聲哄著，“不會，嬤嬤犯了錯誤，就要接受應有的懲罰，任何人犯錯了都一樣。”
沈樂菱心漏了半拍，彷彿這話是專程說給她聽一樣，有種殺雞儆猴的感覺。
“那宜兒犯錯呢？”
小不點耷拉著腦袋，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