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幻夢
小院雜亂，血跡濺灑，狼藉一片。
院牆崩塌，大片碎石灑落，在那碎石之中斷裂的兵器散落各處。
隨著傻大個不斷向著院中的深入，他看到了越來越多的白骨碎片。
這些白骨分不清來自於何部位，但其上都統一佈滿了牙印。
滿院破敗，骨骸殘缺，一抹荒涼湧入了傻大個的心頭。
傻大個不知道這種感覺該如何表述出來。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很難受，讓他忍不住想要扯著嗓子發出吶喊。
可那滿腔的悲涼衝出喉中後，卻在嗚咽的風聲中化為了毫無意義的呃呃聲。
這一刻，傻大個第一次對如今的自己產生了厭惡感。
“我，是誰？”
傻大個臉上露出了痛苦，想要憶起，那回應他的只有那渾噩腦中的濃重迷霧。
最後，在身形搖晃踉蹌中，傻大個來到了一根刷著紅漆的樑柱前。
那其上赫然印著一個猙獰的血手印，其上血跡早已乾涸發黑。
順著血手印看下去，傻大個看到了一灘發黑的血跡，在血跡旁躺著一柄滿是豁口的暗沉長劍。
八目癒合，幽綠消退。
傻大個用顫抖的手將那長劍撿起，入手之處便是一片冰涼。
寶劍冰涼依舊，卻鋒利不在。
他記得某人曾給他炫耀過此劍的來歷，不僅是由有名的鑄劍師所造，連其材質用的也是難得一見的玄鋼。
玄鋼之堅，號稱是斬釘截鐵而不損分毫，可如今卻滿是豁口。
細細看著，越來越重的熟悉感瀰漫在腦海中。
可關鍵之處卻就是回憶不起來。
隨著滿是老繭的手指摩挲過殘缺的劍身，傻大個陷入了沉默，眼睛不知怎地晶瑩溼潤了起來。
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悲傷。
“走吧，去找食物。”見傻大個交織在眼中的迷茫與悲傷，白餘不由的說到。
可傻大個沒有動彈，再次問道
“我是…誰？”
沉默稍許後，白餘緩緩說道“你是楚志業。”
傻大個愣愣了好一會兒，嘴中喃喃“楚…志業？”
片刻之後，他搖頭，同時艱難地組織著語言“不，我是傻大個，他們都…這般，叫我。”
白餘一怔，隨後不禁失笑“對，你就是傻大個。”
隨後指向了一處房門大開的大屋，那裡面應該有這些人收集的食物。
“好。”傻大個站起身，再次落入了渾噩之中，不過他卻是小心的將那柄長劍掛在了腰間。
走著走著，傻大個卻是又突然問道
“你又是…誰？”
“你可以叫我，白餘。”
“好。”
傻大個邁開大步，很快便來到了屋前。
瞧內一看，正屋中央處還擺著一個大鍋，鍋下的柴火早已燃成了灰燼。
而鍋的不遠處還圍著八張由棉布墊成的床鋪。
至於兩側偏房中，則是塞滿了大大小小的陶罐和麻布袋子，看來整個小院的物資都被這些人收集在了此處。
走入屋中，傻大個朝鍋內好奇的看了一眼。
只見鍋中還有著小半鍋焦炭般的米粒，看得出當初蟲魔襲擊來的很突然，而且正處於這群人吃飯的時候。
在白餘的指引下，傻大個走進了裝滿麻布袋子的偏房中去。
將其中一個袋子劃開一道小口，頓時白花花的米粒如溪流般淌了出來。
“食物！”傻大個不禁露出了笑容，終於找到食物了。
一邊說著扛著兩個米袋就要往外走去。
“別急，先找一卷油布把這兩袋米裹住再走。”白餘見狀連忙叫住他。
既然這些人能把如此多的糧食都完好的運來此處，那麼一定是有用來避雨的事物的，說不定還就在這屋中。
傻大個聽話的應了一聲，果然在角落中找到了一卷裹起來的烏黑油布。
將兩袋糧食往油布中一裹，便喜滋滋的走出屋中去。
……
見天色愈暗，傻大個還沒有回來。
趙玲荷不由得焦急問出了聲“奶奶，你說大個子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你不也說那些怪物怕他嗎？他能有什麼事。”張氏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只是天色這般晚了，這老頭子怎麼還沒有回來？
莫不是出什麼事了？！
一想到這，張氏的心就揪了起來。
眼睛緊緊的盯著洞外，想要看出些什麼來。
可入目之處，卻是一片昏暗。
“唉，你在這等著你爺爺，我去多做個火把來插在洞口。這樣你爺爺要是看見了，也就能知道方向了。”
說罷張氏便愁容滿面的走入洞中去了。
而趙玲荷也是滿臉焦急，一是擔心趙老頭，而則是害怕傻大個徹底走失。
有心想要走出去看看，可天色這般暗了，哪怕是經驗最老道的獵人也不敢貿然行動。
畢竟這山中可不僅是有人，還有吃人的怪物呢。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張氏手中又舉著一個火把插在洞口後，才兀然發現一個那昏暗中有著一個陰影搖搖晃晃的走來。
由於雨幕的干擾，看不清那陰影的具體形態，只知其在不斷接近，而且那怪物手極長，細細長長的一條都拖在了地上。
趙玲荷面露驚喜，剛要出去就被張氏猛地捂住嘴巴。
“別說話！”
張氏面露驚恐，聲音都在哆嗦著，卻還是顫抖著抓過一根木棒將趙玲荷護到了身後。
平日裡蟲神教雖然會清剿附近怪物，但也並非沒有疏漏之處。
就在上旬，斜對面洞裡的老王家就被鑽進來的怪物給吃了個乾淨，一家四口無人生還！
而據傳聞所說，那怪物高不過五尺，卻臂長過膝，動作極為靈活，可隨意在樹梢見遊蕩。
最後還是蟲師出手才將那怪物打跑。
而眼下，那昏暗雨幕下的陰影與描述中的那怪物一模一樣，尤其是那長臂，絕對不會有錯！
莫不是那怪物又餓了要來吃人了？！
張氏心中充滿了絕望，為何這怪物偏偏就盯上了他們家呢。
“荷兒，等會你抹上避蟲膏就往外跑去，奶奶拼了這條老命也要為你攔住這怪物！”說罷，張氏就往趙玲荷懷中塞去一個小瓶。
話語之間，那陰影愈發接近了，張氏一咬牙不等趙玲荷拒絕就衝了出去，同時回頭對著趙玲荷吼道“快跑！”
說罷手中的木棒狠狠敲了下去。
嘭——
一聲悶響下去，頓時傳出一聲痛呼
“操，死老婆子你瘋了不成！？”趙老頭捂著肩頭青紫一片的淤青，不由得脫口罵道。
還好他見狀不對，及時偏了頭過去，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幸虧他還溫情滿滿的覺得這老婆子是來迎接自己的呢，可誰知當頭就是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