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既是秩序！
起來啊！
給我起來！
江從生雙目赤紅一片，在心中瘋狂吶喊。
雙腿戰慄，緩慢直起。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死亡，但絕對不能接受這般毫無骨氣的活著。
可當他直起腰之時，鋒利的刀肢懸在了他的額頭。
結局，已然註定。
或許說，在他決定襲擊之時，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只見幽綠鱗甲如綻開的花瓣散了開來，一隻血紅之目顯現，正居高臨下的盯著他。
“呵，終究還是失敗了嗎。”江從生慘然一笑，心中卻從未有過的舒泰。
“你若還有些半分人性，你就應該殺了它，需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說罷，江從生猛然起身，就要朝那刀鋒撞去。
“你就這般死了，那可就太成全你了。”
刀肢橫拍，將江從生拍飛了出去。
“你覺得你死的很偉大嗎？為了人族而死？”白餘譏笑的聲音傳出，一步踏出，踩在了江從生的胸口上。
刀鋒斜指，那裡還躺著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
“你覺得他該死嗎？”
血目如炬，滿是譏諷的看著江從生。
江從生張了張嘴，扭過頭去，不敢去與那血目對峙。
“世道如此，他死也只能怪他自己過於弱小。”
聞言，一聲狂笑自錢荊胸腔中傳出
“哈哈哈哈哈！他死是因為弱小，那你們又何嘗不是呢？在我眼中，你也不過是一隻蟲子罷了，甚至最可悲的是，你直到死前都不敢直面自己的本心！”
“沾滿鮮血的劊子手，真的會懺悔嗎？”
“渺小的你，不過是想找個理由，寬慰自己罷了。”
“可悲！”
白餘連續的質問，像是一把把尖利的刀子咋進了江從生的心中，令他呼吸急促，臉色漲紅，怒吼著
“你懂什麼！你不過是一隻蠶食人軀的蟲子罷了！你懂什麼！我雖染滿鮮血，但也願為人族存續而死！”
說完，江從生心中一陣舒坦，彷彿這一刻他終於找到了方向。
“呵呵，我確實不懂，但我只問你……”白餘笑了笑，刀鋒再轉，指向那半截肚腸都露在外面的殘屍。
“你覺得他該死嗎？”
江從生頓時神情一滯，一腔熱血也似乎被一盆涼水澆滅。
張口欲言，卻又說不出話來。
但他不說，白餘卻要說。
“你們不過是仗著有幾分武力，卻將同族性命等若豬狗。”
“明明雙手染血，卻假惺惺的說要為人族存續而死。”
“你連身邊同族都不能護佑，又怎敢張口閉口就是大義？”
“是誰給你的勇氣？是誰給你的資格？”
一連番的話將江從生堵得面色漲紅，只能怒目而視
“你不過是一隻蟲子罷了，有什麼資格評判我！”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難道你忘了嗎？我可是比你們所有人都要強啊！”
“生死盡在我手，是否有資格也自然由我來定！”
“弱小者，只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命運，這可是你說的，不是嗎？”
說罷，血目一轉，看向那一群如小雞仔般擠在一起發抖的眾人
“你們說，我可有這資格？”
“閣下正氣稟然，自然是有資格的……”
“對對對，少俠一身俠氣，做事公道，自然有資格”
“……”
聽到眾人好話不要錢一般的碰了過來，白餘不禁笑了一聲。
這什麼正氣稟然都說出來了，自己現在這模樣可是邪得不能再邪了。
“所以你看到了嗎？當你足夠強大之時，你便是規矩，你所想要人遵守的便是秩序！”
這話不是說給江從生聽得，而是說給還處於渾噩之中的錢荊。
“你所追尋的劍已經找到了，是持劍成為你想成為的人，還是成為只會幻想的懦夫，你自己選擇。”
白餘話語落下，錢荊猛然一震，眼中光芒閃爍。
刀肢抬起，幽芒閃爍，映著燈火，泛著橘黃。
“劍……秩…序”
這一刻錢荊終於找到追尋劍的意義，那便是成為秩序的守護者。
既然天災降臨，秩序崩塌，人間沉淪。
那麼他便組建起新的秩序！
不為顯赫，只為存續！
“看來你已經選擇了你自己的方向，那麼便好好享受你最後的時間吧。”
白餘看得明確，錢荊所追求的秩序，與他所說的強權帶來的秩序不相同。
錢荊追求的更像是希望。
不過，他並不會干預。
因為正如他所說，對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能從沉淪中掙脫已是天幸，又怎能奢求太多。
不過誰又能斷定短暫的綻放不會帶來永恆的光熱呢？
‘只希望你小子莫要讓我虧本了……’血目閉合，鱗甲覆蓋其上。
白餘陷入了沉寂，將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了錢荊。
“你，起來……”念頭通達之後，錢荊連說話都順暢了不少。
“你不殺我？”江從生眼中有著困惑，雖然他被白餘辯得啞口無言，但這並不意味他還怕死。
但哪知錢荊並不理會他，而是徑直走到了胡小六早已冰涼的屍體前。
想要伸手拂過對方雙目，令其瞑目。
但奈何雙臂此刻早已畸變成了鋒利的刀肢，哪怕只是輕輕觸碰都有可能劃破早已失去彈性的皮肉。
就在他為難之時，江從生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來。
半跪著蹲下，伸手拂過雙目。
‘放心，我記得’錢荊看著其已然合目的胡小六，輕聲說到。
說罷起身，同時示意江從生抱起胡小六的屍身。
“去哪？”江從生老老實實的抱起屍體，但眼中的困惑卻越發濃郁了。
他有些搞不動這個怪物究竟想要幹什麼。
“後院，葬，食物。”雖說話順暢了一些，但畸變帶來的影響並未消失，喉中異物感依舊很明顯。
是故錢荊也只能儘量將話精簡一些。
不過江從生顯然聽明白了，對方這是讓他將胡小六的屍體帶去後院埋葬，同時去取後廚的食物。
不過這意義何在呢？
難不成真想在末世之中當個好人？
莫不是死前想做些好事。
江從生心中越發疑惑，但卻並沒有開口。
因為他知道即使問出來也沒有意義，而且自己性命也在對方手上攥著呢。
當即抬起身體跟在了錢荊身後。
“等等，我和你們一起去。”哪知丁虎卻是站了出來。
“你出來幹嘛，怎不繼續躲著了？”江從生冷哼一聲，顯然對其頗為不待見。
丁虎沒有吱聲，只默默地拿出一卷油布將王有成的屍體裹在了一起，隨後小心的環抱了起來。
見此，江從生眼神稍緩，也就沒在多說。
兩人緊跟著錢荊踏入了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