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萬妖金丹,易命改賦
“小陸,醒了嗎?”
當陸青陽從混沌的意識之中醒來時,第一時間聽到的,便是這關切的問詢。
與此同時,一段繁雜的記憶如同河流一般沖刷而來,讓陸青陽不由地有些頭暈腦脹。
直到其強自甩了甩頭,這才從繁雜的記憶之中緩過神。
他抬眼望向眼前倚門而立,衣著樸素的中年男子,下意識的便回道:“武叔,我沒事。”
“沒事就好,你昨天和我商量的事,我同意了。”
武叔嘆了口氣,撫向腰間的兩把柴刀,緩聲道:“現在這世道,不比從前。
想安生在這田畝之間,已然是奢望。
與其如此,不如讓你跟著我學這門手藝,說不定反倒能活得更久些。
但你要答應我,進山之後一切聽我的,你能做到嗎?”
“.......一切自然是聽武叔的。”
在武叔緩聲囑咐之間,陸青陽已然快速梳理了一下湧入自己腦海中的繁雜記憶。
在過濾了絕大部分無用的資訊後,基本的情況他已經清楚了。
簡而言之,他穿越了,穿越到了這個類同於前世古代背景卻別有玄奇的世界,成為了一名大離王朝治下的山民。
而眼前的武叔,則是這方喚作陸家村的小村莊裡僅有的一名樵夫。
原身和其關係頗為不錯,昨日曾上門請求,想要跟隨其學習砍柴伐薪之術。
是以,才有了眼前之景。
‘上山砍柴啊,還真是新奇的詞呢。’
在陸青陽應承下來之後,武叔便微微頷首,轉過身去,靜靜等待。
而在他的身後,陸青陽正徐徐從床上起身,穿戴衣物。
感受著自己身體可以隨意催使的感覺,其心情不由一片大好。
要知道,為何陸青陽對穿越異世能如此泰然處之。
究其緣由,是因為他前世死於漸凍症下,一點點的感受著自己生命的凍結與消逝。
在這種體驗之下,能夠倏忽間重獲新生,這毫無疑問是一種恩賜。
能夠自由活動的每一息,都讓他分外享受。
就連上山砍柴,他都覺得動力十足。
起身之後,更是快步前行,招呼武叔快些出發。
這番做派,讓武叔都不由地有些側目,心中不由有些嘀咕。
‘這小子,今天是改了性子不成?’
要知道,陸青陽雖然姓陸,但卻是孤兒出身。
是襁褓之時,便被放於陸家村口,吃百家飯長大的。
但卻因此,養成了他好吃懶做的習慣,似上山砍柴這種苦日子,往常其是怎麼也不願去做的。
就連在家門口開墾的那三分地,躬耕之時,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勉強能餬口罷了。
若不是今朝大離玄帝大興徭役,訊息都傳到了陸家村來。
嚇的其不敢躬耕田畝之中,生怕哪天就被拉去做了壯丁,昨夜也不會找上他來。
‘罷了,能有轉變也是好事。’
武叔搖了搖頭,不再多想,領著陸青陽便向著村外走去。
一路之上,也碰到不少鄉鄰。
這些鄉鄰看著緊跟在武叔身後的陸青陽,卻也皆是面露驚異。
不少人還調笑道:“陸哥兒,你這是怕極了啊,都想著和你武叔去砍柴了。
可這樵夫也不是好當的。
大青山上,不乏有猛獸出沒,那可不是好相與的。
你這小身板,當心哪天你武叔護不住你,最後命喪虎口了。”
“就是就是。”
一旁也有人應和道:“照我說啊,就算山外面再怎麼大興徭役,也和咱們無關。
咱們陸家村藏於山中,可是難尋的緊。
別說官府的衙役,就連大青山上的流寇悍匪都尋不到此處。
何苦去冒這個險呢?”
“哥哥們都不必再說了,我意已絕。”
陸青陽卻也知曉,這些人看似是調笑,實則是關心。
但一來他方才在消化原身記憶之時,已然先行應承了下來。
二來,也是因為他從原身的記憶之中,看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是以,他才婉拒回絕,表明心意。
而見此,眾人也不再多說。
畢竟雖然相較於武叔這個‘外鄉人’,陸青陽與他們的關係更親近一些。
但說實在的,陸青陽原身雖然不說人厭狗憎,但憊懶的性子,也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也算是看在陸青陽這一聲罕見的哥哥稱呼上,才有人勸誡道:“可記好了,上山砍柴也罷了,卻不能暴露了村子的位置。
遇到人了,也只說是大青山上的山民。”
“青陽自當謹記於心。”
陸青陽自然是從善如流,在這個過程中,武叔始終是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停步。
待到陸青陽與旁人聊完之後,這才繼續踏步前行。
兩人便這麼一路順著村道走到了村口。
說是村口,實則卻是一座小山的縫隙,透過縫隙,看不見一絲光亮,顯然其中頗有些距離。
陸青陽兩人一前一後走入這縫隙之中,初入之時,還算寬敞,可越走,便越是狹窄。
到臨近出口,彷彿若有光之時,已然是隻得一人勉強側身前行。
狹窄的出口前,還有雜草遮蔽。
武叔探出手去,小心翼翼的將雜草移開,這才算是豁然開朗。
不遠處,是一座綿延不絕,看不見盡頭的青翠山脈。
據原身記憶聽聞,號稱是八百里大青山。
其上猛獸如雲,樹木成林。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此環境,自然衍生出了大大小小的村鎮不下百數,山民數以萬計。
陸家村這得天獨厚的山中村,實則不過是修建於大青山內的一座小山丘中罷了。
但也正因如此,才能夠大中藏小,瞞天過海,反倒成了一方世外桃源。
“四下倒是無人。”
武叔移開雜草之後,卻也沒有著急出去,而是四下掃視一番之後,這才微微頷首,旋即踏步走出山口。
陸青陽也緊隨其後,頗有些亦步亦趨的意思在。
武叔看了一眼身後的陸青陽,卻也是不由地搖頭失笑,旋即道:“你且放心。
這八百里大青山雖不算小,但我大抵也是能夠護得住你的。”
陸青陽聞言,卻也是不由地微微一愣,旋即便反應過來,武叔是在說方才村莊中人調笑萬一武叔護不住他,最後讓他命喪虎口之言。
他當即擺手道:“就算是大青山上多有猛獸出沒。
但武叔你從十年前誤入陸家村做了樵夫以來,便日日上山砍柴伐木。
想來自有手段避猛虎而行,我自是相信您能護住我的。”
“你以為他們說的虎口,真就是猛虎那麼簡單?
要是這般,也就好了。”
武叔聞言,卻是不由地搖了搖頭。
不願陸青陽掉以輕心的他伸手指向那綿延八百里大青山,悠然道:“猛虎只在其次。
自從咱們那位大離玄帝即位之後,開皇大治,輕徭薄賦的盛世就漸行漸遠了。
你以為只有你小子聰明,知曉避開田畝之間嗎?
開皇年間,原本安生於田畝之間的百姓,不乏有被逼而遁入山林之中,落草為寇的。
八百里大青山放眼天下,雖然只算是一隅之地,但卻也是整個上黨府內少有的雄山峻嶺。
這其中藏身的悍匪賊寇,怕也有近萬之數,在數量上是一點不比猛獸要少。
最關鍵的是,其中不乏有武道有成的強人。
這些人,才是真正的難逃之虎口。”
武叔的一番話,洋洋灑灑,但陸青陽卻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最關鍵的那個詞。
武道有成。
放在前世,所謂的武道要麼就是五連鞭之流,要麼就是不知真假的國術傳說。
但顯然,武叔所說的武道,並非這兩種,而是真正的意有所指。
而這其中的意味,就是這方世界有別於陸青陽前世的玄奇之處,也是陸青陽在原身記憶之中看到的有趣之物。
“想來你也聽說過一些武道傳聞。”
武叔斜睨了一眼陸青陽,看出了他眼中的好奇之色,不由地笑道:“我現在可以告訴你。
武道不虛,乃是真實存在。
飛天遁地,擔山趕日之流,離你太遠。
但這八百里大青山之中,絕不乏虎軀鋼筋,乃至於鐵骨銅皮,刀槍不入的強人。
與這些人比起來,所謂的猛虎,不過是小貓罷了,可以肆意玩弄。
村子裡那些人怕的,也是遇到這些強人。
如若不然,我沒來陸家村之前,村民又是如何在這八百里大青山之中游走,砍伐薪柴的?
更遑論踏出大青山,去縣城之中交換一些物資了。
就算是到今日也是有人隔三岔五去辦這些事的。
別的不說,玄帝大徵徭役的事情,你以為是怎麼傳進來的?
避野獸這種事情,對山民而言,乃是最簡單不過的常識罷了。
也就是你小子憊懶,長這麼大從未出過村子,才連這些都不知曉。”
虎軀鋼筋,鐵骨銅皮,刀槍不入?
陸青陽聽的是目露奇彩,而且聽武叔話中這意思。
就算是飛天遁地,擔山趕日之流,都只是離他太遠,而不是真個不存在?
對這方世界武道愈發好奇的陸青陽目光一轉,輕笑道:“按照武叔您的意思,村中人雖也會偶爾出村,去往縣城。
但只有武叔您,能夠日日出村,砍伐薪柴。
常言道夜路走多了總會碰見鬼,但武叔您卻能夠十年如一日。
這隻能說明,武叔您也是武道有成之人,對嗎?”
“哼哼,你小子雖然憊懶的緊,倒還有幾分聰明。”
武叔輕哼一聲,這才慢悠悠地說道:“不然你以為,你找我商量學伐薪砍柴之術,我為什麼會思慮一整夜?
這伐薪砍柴之術,實則便是武道之術。
唯有強身健體,才能伐的動大木巨樹,也才能夠在這八百里大青山之中,有防身之力。
上的了山,也下的了山,才有資格喚上一句樵夫。
這八百里大青山上坐落的百餘座村鎮之中,凡能做得了樵夫的,無不有幾分武道手段在身。
若不然,就算是強行上了山,到底也是活不長久的。”
“就算是在這八百里大青山之中的樵夫裡,武叔您也絕對是第一流的。”
陸青陽適時的開口稱讚,這卻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聽武叔話中這意思,思慮了一晚上,既然已經帶他出了村,那就是要把這屬於樵夫門道的武學傳給他。
這等傳道授業之恩,他捧兩句又怎麼了?
“你小子,少拍馬屁。”
武叔笑罵了一聲,但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其顯然也是有些受用的。
他負手踏步,向著不遠處的大青山走去,邊走邊說道:“我願意教你這些,也是因為村子總歸是要有個武道在身的樵夫。
薪柴是必需品,村子門口的樹木又不能砍,畢竟要遮掩村子的痕跡。
那就需要有人經常上山,而沒有幾分武道手段在身,就如你所言,夜路走多了總會碰見鬼的。
既然總歸是要有個武道在身的樵夫,你找上門來,傳你也無不可。
畢竟在這個村子裡,也就你我能夠聊得來。
你是村外孤兒,我是外鄉來人。
除此之外,你我也多有相似之處。
待你成了樵夫,再尋個媳婦,你也當能夠真正融入陸家村了。
畢竟你不像我,是個純粹的外鄉人,也不姓陸,就算想融進去也不會被接受。
更何況我本也沒有這個想法。”
“武叔,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青陽聽出不對來,武叔這番話,一點不像是個武道有成正值壯年的武夫。
反倒是有些像是前世重病纏身的他,生命已然走到了盡頭,在著手安排後事一般。
“沒什麼意思。”
武叔瞥了陸青陽一眼,卻不願透露些什麼,看得陸青陽有些無奈,卻也沒辦法強行追問。
以前總覺得電視裡那些角色身患重病,卻怎麼也不願告訴身邊人的行為不能理解。
可真到了長大走出家門,別說身患重病了,誰不是連個發燒頭痛都不想讓家裡人知道,只會說一句過得很好,哪裡都好。
就更別說陸青陽是真的身患重病,經歷過這番心路歷程,自然能夠理解他人。
而眼見陸青陽不發一言,武叔卻是又多看了他幾眼,愈發覺得陸青陽性子大變,以往其都是要追問許久的。
不過這樣也好,他心中所想本來就是誰也不能說的大秘。
對陸青陽,他能做的,也就是隨手點撥一二了。
念頭轉動之間,武叔從自己的腰間拔出一柄柴刀,丟給了陸青陽。
“拿好這把刀,到了山上,我再教你伐薪砍柴之術。”
陸青陽手忙腳亂的接過武叔丟來的柴刀,這是柄彎刃柴刀。
陸青陽原身和武叔相熟,知曉其有兩柄柴刀,一柄直刃,一柄彎刃。
直刃用以砍伐成材之木,而彎刃則用以鉤斷攔路枝條。
往日裡,陸青陽也曾借來把玩過這兩把村中難得一見的利器。
可今朝,這柄彎刃柴刀,在陸青陽的眼中,卻是大不相同。
在陸青陽握住柴刀之時,一道白色的氣流升騰而起,纏繞在柴刀之上。
陸青陽抬眼望去,那道氣流便自然而然的化作了一道道古樸的篆文。
這古樸的篆文之上,自有道韻流轉,又晦澀難明,按理說陸青陽是難以理解的。
可恰在此時,陸青陽的眉心冥冥紫府之中,一顆混元金丹升騰而起。
而陸青陽也倏忽之間,‘看’到了這枚混元金丹。
這下子,他可當真是心中驚詫萬分,甚至還在驚聞武道之說上。
‘這不是前世,我為了治病之時,花重金從那間無名道觀之中求來的金丹嗎?’
在陸青陽念頭流轉之間,這顆混元金丹綻放出萬道光華。
陸青陽心頭突兀的浮現出一個名字,乃是這顆混元金丹之真名。
其名曰:“萬妖金丹”!
而其效用,也並非治病救人,但卻遠勝治病救人。
其真用乃是“吞人吃寶,易命改賦”!
而在這金丹光華之下,陸青陽也看懂了眼前彎刃柴刀之上所浮現的文字之真意。
【柴刀‘曲中求’(凡品)
樵夫武庸用以鉤斷攔路枝條的柴刀,與此同時,也是用以苦練柴刀十八路的配兵之一,其中浸染著武庸習刀之時的汗水。
可吞食命數稟賦(一):柴刀十八路(直抵小成)。承載命數稟賦代價:伐薪砍柴百擔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