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趙氏三公子
范雎覺得和趙括不好相處,但呂不韋又能好到哪去?
不過呂不韋卻想借此機會,好好為難一下范雎,為自己爭取更多的話語權。
心念電轉間,范雎便看出了呂不韋心裡的小九九,嘆了口氣重新坐回道:“你有何難言之隱,大可以與老夫說明嘛。”
呂不韋看著他坐回去,心裡暗暗得意,只是臉上卻還在叫苦不迭。
“老相國有所不知,只因我還欠那趙括許多錢兩,故不敢與其相見。”
范雎一愣道:“欠賬還錢天經地義嘛,如今你貴為大秦左相,一點閒錢給他就是了,何必躲躲藏藏?”
呂不韋連連擺手:“那可不是一點閒錢,足足五萬金呢!”
“什麼?你怎麼欠他這麼多?”范雎驚訝地看向呂不韋。
呂不韋急切道:“哎吆,我說的五萬金都是少的,當初我是答應他,賣到咸陽的紙利要分他一半呢,可是迫於朝中關係,價格一壓再壓,哪裡還能達到趙括的要求,如此一算,但是差價又豈止五萬金?”
聽完呂不韋的解釋,范雎沉默地看著呂不韋。
因為當初要求壓低價格販賣的,是他范雎以鐵血手段強制他這樣做的,可是現在呂不韋再次提起,這是打算讓他認下自己曾經犯過的錯,承擔起這筆損失的賠償金。
口口聲聲說是呂不韋錢安國君的錢,不如說是秦國欠趙括的錢。
至於他和趙括之間的君子協議,鬼知道是真是假。
范雎瞬間就明白了呂不韋的意思,只要他點頭答應下來替他償還五萬金,呂不韋還是可以替他去迎接趙括的。
范雎不想當這個冤大頭,可是擺在他面前的,還有別的可以選擇嗎?
安撫城中軍戶,使蒙驁等將軍們心平氣和地接受秦趙交好這件事實,除了范雎,換任何一個人都是做不好的。
猶豫了片刻,范雎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既如此,五萬金我會如數稟告太后,還請呂相儘管前去便是。”
呂不韋大仇得報,欣然起身拱手笑道:“既如此,在下這便前去犬丘,請老相國放心便是。”
“那就有勞呂相,老夫還有要事,便就此告辭!”
“老相國請便……”
望著范雎顫巍巍地蹬上軺車,呂不韋揮手送別,邁入府門便不由地仰頭大笑起來。
那范雎如何知道,這五萬金完全是呂不韋憑空捏造出來的,在趙括那裡根本就沒有這回事!
華陽太后、范雎、趙括……
他們這些人,通通都要被他呂不韋玩弄於鼓掌之間,很明顯,如今的呂不韋的確有些飄飄然了。
志得意滿的呂不韋關上門,又和小妾雲雨一番之後,這才悠哉悠哉地喚人來服侍他沐浴更衣,率領府上私兵家臣,親自前去迎接趙括進入咸陽。
……
趙括此刻卻已是急的滿頭大汗。
他急的不是一直沒人來接見,而是因為嬴華和嬴子鳶還有葉兒三人同時腹痛,根據隨行來的產婆稟報,趙括就要喜當爹了。
三輛軺車中,此起彼伏地傳來陣陣女人的嘶喊聲,使得整個隨行隊伍徹底沸騰起來,圍著三輛軺車,前前後後地忙碌起來。
而趙括卻站在自己的軺車上,伸長了脖子,要看看三人誰第一個出生。
眼下的醫療條件十分有限,沒有剖腹產也沒有產前準備措施,若是遇到大出血或者臍帶繞頸等事情,十個能有九個會來個大小不能兩全。
就算是專業產婆,最多趴在那裡幫你喊兩句:“用力,快用力!”不到萬不得已,她們是不敢輕易上手的。
不過幸好,這三位女眷體魄還是很好的,雖然養尊處優,但也喜愛運動,希望老天保佑三人都能順利產子。
隨著時間不斷流逝,侍衛婢女們也忙地頭昏腦脹,猛然從最後面的軺車上傳來一陣嬰兒響亮的啼哭。
趙括眼前一亮,慌忙扶欄而望。
那是葉兒的軺車。
“葉兒生了!”
還沒等趙括反應過來,緊接著第一輛和第二輛也分別傳出啼哭聲。
三個人果真一起生了!
聽到這三道啼哭聲迴盪在耳邊,趙括心情瞬間就放鬆下來,心滿意足地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軺車中,安然坐了下去。
不一會,三位產婆用小褥子裹著三個胎兒,跪在了趙括的面前。
“奴婢恭喜安國君,喜得三位小公子。”
“快,讓我抱抱。”
趙括一下子抱住了三個此刻已經安靜下來的臭小子,心裡早已樂開了花。
穿越三年了,今天可謂是趙括最開心的一天。
看到這麼可愛的三個娃被自己抱在懷中,天真無邪的咿咿呀呀,趙括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在這個世界上,趙括終於有了一些感動,這是他趙括的兒子,將來是要學習一身本領,繼承宏圖霸業的接班人,這讓趙括心中更加豪情萬丈。
趙括抱著三個小子,抬腳走出車廂。
一抬眼,所有侍衛隨從皆是仰頭望著自己。
“請安國君為小公子賜名!”
軺車前,眾人拜伏一片,趙括深吸一口氣,大聲喊出了三個名字。
“趙龍、趙真、趙雲!三子以長極幼,皆為我趙括之子,以告天下!”
“安國君威震八荒,三公子名震寰宇!”
眾人齊聲高呼,歡欣鼓舞,奔走相告。
犬丘縣令連忙親自送上絹帛玉佩等作為賀禮,希望沾一沾喜氣,被趙括如數接納。
縣令揚言:“安國君一踏入秦國的地盤,就喜得三位貴子,冥冥之中,似有天意,真是可喜可賀。”
但趙括聽一聽笑一笑也就罷了,並不會浮想聯翩。
於是吩咐犬丘縣丞,就在洛水岸邊舉行饗宴,以此告誡天下,與四方百姓同享安樂。
這點小事,對於縣丞來說自然不在話下,接連幾日組織村民前來岸邊,恭賀趙括喜得貴子,順便吃上幾頓義粥,說上幾句漂亮話。
鄉民們畢竟還是比較淳樸的,安國君勢大,不管曾經給秦國造成多麼大的傷害,但那些畢竟和自己關係不大,和趙括有深仇大恨的那些軍戶們,便早已被范雎派遣到了邊關,很少有在其中的。
不過百密總有一疏,總會有些漏網之魚,看到趙括如此風光,暗地裡卻恨地牙癢癢。
饗宴結束,趙括命趙高給縣丞送去了一百張趙國貨幣,充作此次宴請四方鄉民的開銷用度。
縣丞雖然極力推辭,但這事趙括下的命令,趙高也不敢有半點違背,縣丞只能勉為其難地收下貨幣,望著趙高離去,心中對安國君更增加了一絲欽佩。
但趙高前腳剛走,韓子儀便率領安國君的親衛軍闖入府中,宣佈安國君的君令。
“饗宴賀禮中,發現浸毒絹帛,責令所有參加饗宴之人等,全部到江岸邊集合,接受審查。”
“什麼?竟有此事?!”縣丞頓時大驚失色,不可思議地看著凶神惡煞的趙括親衛。
韓子儀並未多說什麼,收起令書一揮手,縣丞便被架了出去。
河岸邊的空地上,數百人被親衛們圍在中間,趙括站在架起的高臺上,用太阿劍挑著一件一丈見方的紅色絹帛,冷聲問道:“現在,你們只有一次機會,是誰幹的誰心裡清楚,我不想濫殺無辜,但此事已經觸犯到了我趙括的底線,請自行站出來領罪,如若不然,所有人都必須一同赴死!”
趙括的眼中泛著兇光,這一次是真的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原本是一件高興的事情,趙括興致勃勃地一一檢視熱情的鄉民們送來的賀禮。
不料卻發現了一卷比較溼潤的絹帛,趙括仔細嗅了一下,頓時心裡彷彿被針紮了一下。
這上面竟然侵染了鳩毒,如果再晚發現一天,等鳩毒幹了,這件事很可能就會無人知曉,而穿著用鳩毒製作的衣物或者給孩子扯個小褂尿布什麼的,後果不堪設想!
如此歹毒的計謀,這讓趙括如何不惱火。
人群之中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一人站出來敢承認這件事。
但一聽趙括說的如此堅決,他害怕真的如趙括所說,一個不留,於是擦掉額頭的冷汗,連忙爬向高臺。
“安國君請息怒,我們秦法嚴苛,只要安國君給在下一天時間,定然能幫您查個水落石出,將行兇之人繩之以法交到您手上,請……”
但是還沒等他說完,趙括邁開步子來到臺前,一腳將縣令踹了下去。
“我的事情,我自己就會處理,何須你來出手?!”
趙括的聲音越發陰冷,誰敢保證,這縣令就一定不是罪魁禍首?
讓他幫忙,還不如趙括自己來。
“說,這到底是誰幹的?”
趙括猛然一聲大喝,嚇得所有人一陣哆嗦。
很明顯,兇手不在其中。
但是這一切似乎對趙括已經不重要了。
雖然對方手段十分拙劣,略顯倉促,這個辦法也算不上多聰明。也被趙括輕易識破。
但趙括恨的是,竟有人如此歹毒,想殺自己也就罷了,竟連三個剛剛出生嬰兒都不肯放過。
若不能拿出一個狠厲的反擊,對仇人起不到警示作用,今後還怎麼行走在天地之間?
趙括重重嘆了一口氣,見還是無人願意上前,便轉身對等候在場下的韓子儀揮了揮手。
韓子儀眼神凌厲,此刻也猜出,這是安國君給自己下達的命令。
將在場所有鄉民全部殺光,包括縣令縣丞在內,一個不留。
子儀隨即從背上默默取下勁弩,手下所有親衛也隨之把弩箭瞄準了眾人。
“安國君,你這是何意?”
猛然間,所有人驚恐地看向趙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