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希望
楊思怡故意皺起眉頭，裝出一副嚴肅的模樣，眼神悄悄地打量著他的反應。
顧承允垂著頭，髮梢在額前投下細碎的陰影，將眼底的黯淡一併遮掩。
他自嘲的勾起唇角，那抹笑意卻像是被浸在苦酒裡，酸澀得近乎破碎。
喉結艱難地滾動兩下，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反覆打磨過，“還能怎麼辦呢？”
顧承允輕輕嘆了口氣，雙手無力地垂在是身側，無意識地攥緊又鬆開，彷彿要抓住那轉瞬即逝的希望，“我說那麼多都沒能打動你，只能認栽唄。”
尾音消散在吹進來的晚風中，帶著無盡的落寞與不甘，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站在原地都顯得搖搖欲墜。
楊思怡看到他這般，胸腔裡泛起細密的鈍痛，睫毛劇烈顫動兩下，鬼使神差地往前挪了一小步，鞋尖幾乎要觸到他的影子。
想要環住他的雙手在半空中凝滯，最終也只是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楊思怡的聲音溫柔，“我認識的顧總可不是輕易會被打倒的哦。”
她的指尖輕輕摩挲著袖口柔軟的紋路，風捲起她垂落的髮絲，在兩人之間纏成柔軟的結，輕聲安撫：“我都還沒考慮好給你答覆，總要抱著希望的嘛。”
顧承允抬起頭，眼底亮起一簇躍動的火苗，反手扣住她扯住衣袖的手，緊緊地抓在手心。
然後緩緩地將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擂鼓般的心跳聲震得她掌心發麻。
顧承允深情的說：“我的希望，是你給我的。”
觸及到他的眼神，楊思怡的心跳再次亂了好幾拍。
她感覺再和他僵持下去，要不了多久便會失守陣地。
楊思怡連忙躲開他的視線看向門口位置，轉移了話題，“我要去找蘇蘇姐了。”
說著，抽走了手開啟包廂門。
正巧，蘇琴和季恆也過來找他們。
蘇琴一眼便看到了楊思怡發紅的眼眶，臉上還掛著淚痕，臉上卻沒有傷心的神情。
她還沒開口詢問，楊思怡率先問：“對接的負責人呢？”
除了她以外的三人紛紛一怔。
沒想到這麼長時間過去，楊思怡竟然還惦記著工作。
原先的方案早就已經透過了，至於那一套說辭都是用來誆騙楊思怡故意說給她聽的。
至於今晚要見負責人這件事，也是一個幌子。
瞧著顧承允和楊思怡之間的氣氛還不是很融洽，要是把真相說出來恐怕兩人更是沒有可能。
顧承允站在楊思怡的身後，看不到他心虛的表情。
“怎麼了？”楊思怡還沒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清澈的瞳孔裡滿是疑惑，“方案還是不滿意嗎？”
“滿意！”
蘇琴立刻出來打圓場，親暱的拉著她的手解釋：“我出來的時候碰巧撞見負責人，沒想打攪你，就和他在旁邊包廂裡單獨聊了。”
楊思怡沒有懷疑蘇琴的話，略微鬆口氣說：“滿意就好。”
沉默幾秒。
蘇琴看了眼顧承允，對楊思怡說：“都已經不早了，你還沒吃晚飯，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吃點東西？”
季恆領會了蘇琴的意思，跟著附和道：“我聽說附近有家不錯的餐廳，我們一起去嚐嚐看。”
楊思怡心事重重，沒什麼心思。
她輕輕搖頭婉拒道：“我有點累，想回去休息了。”
他們沒有強求，蘇琴給了個眼神暗示：“不如辛苦一下顧總送思怡回去吧？”
“不辛苦……”
顧承允的話還沒說完，被楊思怡給打斷。
“不勞煩他了。”
從包廂到門口的過程中，楊思怡都沒有去看他一眼，也不知是生氣還是故意躲著。
蘇琴和季恆不清楚他們在包廂裡的情形。
只看現在縈繞在兩人之間的奇怪氣氛，隱約猜到聊天不是很順利。
顧承允的眼底閃過一瞬失望神色。
楊思怡看向季恆說：“季醫生，我可能要把蘇蘇姐借走一會兒，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可以。”季恆點頭。
蘇琴摟著楊思怡的胳膊更緊了，哼了一聲傲嬌的表示：“我想做什麼哪還需要經過他的同意啊！”
他們都看得出來，楊思怡的心很亂，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和有人開導。
季恆順勢回應：“是啊，你蘇蘇姐到現在還沒答應我的追求呢，她想做什麼是她的自由。”
這句話又像是對顧承允說的。
蘇琴挽著她的胳膊順手攔下一輛計程車，“走吧，我送你回去。”
計程車的後排。
楊思怡靠在柔軟的椅背上，城市的霓虹光影透過車窗玻璃如走馬燈般的在楊思怡的臉龐上輕輕掠過。
忽明忽暗的光暈中，她的睫毛微微顫動，眉宇的情緒被染上一層朦朧的色彩。
每一道疾馳而過的光影裡，都晃動著顧承允難過的模樣，他說那些話時發顫的尾音，像滕蔓般纏繞著她的神經，在胸腔裡攪起難以名狀的漣漪。
她的心事，也在這光影交錯間，愈發顯得混沌迷惘。
楊思怡是喜歡顧承允的。
在那晚情不自禁的主動要加顧承允聯絡方式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感覺。
只是那時候她一直以為是朋友之間的友情。
直到後面兩人聊天越來越頻繁，內容越來越深入，她發現每天都在期待著顧承允的訊息，期待著他分享日常或者趣事。
哪怕只是一句簡單的晚安，都能讓她甜蜜入夢。
逐漸地她感覺到了不可控的趨勢，所以才立刻停止。
但是今晚，顧承允的那些話已經撬動了她的防線。
她不確定她是否還能有一個試錯的機會。
“你是在思索要不要答應顧總的心意嗎？”
蘇琴溫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驚擾了她的思緒。
楊思怡一怔，那雙清澈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慌亂，像只受了驚的小鹿。
她微微張開嘴，唇瓣輕顫，想說什麼卻又一時語塞。
緩了幾秒，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詫異，結結巴巴的問：“蘇蘇姐，你，你怎麼知道？”
蘇琴的唇角噙著一抹洞察一切的淺笑，目光溫柔而篤定。
她抬起手捋了捋耳邊的碎髮，聲音似一縷輕柔地風緩緩飄進楊思怡的心裡，“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呀。”
楊思怡的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摸了摸臉頰什麼都沒有，眼中透著幾分羞澀與無措，輕聲嘟囔：“蘇蘇姐，你就別打趣我了。”
“我沒有啊。”
蘇琴的笑意更明顯，“要是你真想拒絕顧總，也不至於在包廂裡待那麼久，出來後也不是第一時間生氣離開，不就是在猶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