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死亡抉擇
上來的男子幾乎可以說是一個野人了。
身上的衣服已經破舊得看不出來本來的模樣，小男孩的腰間乾脆就圍著一塊獸皮遮羞，等著烏黑圓溜溜的眼睛看著直升飛機的一切，充滿了好奇。
“同志，謝謝！謝謝！”
男子異常的激動，趙燚在開飛機，他乾脆得握住了夏丹的手，用力的搖晃著。
陳東隨後上來了，看到這一幕，也不管這個男子的手有多長時間沒洗過了，同樣握住他，咱們先找個地方降落，然後再敘話。
趙燚重新到了那處平臺將直升飛機停穩，才算有了一個安靜的空間，聽這位“野人”介紹自己。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自治州市局的刑警隊長陳若風……”
男子說出了一個趙燚曾經在卷宗上看到的名字。
在卷宗中記載，他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連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陳若風寶貝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證件，那證件磨損得極為厲害，照片上是一個濃眉大眼的中年男人。
可惜，眼前這個男人頭髮亂糟糟的，鬍子拉碴，皮膚看不出來本身的膚色，髒兮兮的，比乞丐還不如，怎麼看也不像。
倒是沒有人馬上質疑他的身份。
“你好。”
趙燚很平靜得同他握了握手，然後鬆開。
“真想不到，我還能活著見到你們。你們是部隊上的人吧？能不能把我送回州政府的市局？要是太麻煩的話，送到最近的公路上也行。”
陳若風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說道。
“先不急，我們也要去州政府。請問，這個孩子是誰？”
“他啊，是我兒子。準確得說，也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是我在一個山洞裡撿回來的小孩，對了，就是那個山洞。”
阿娟的神情瞬間激動了起來，她用異常熱切的目光看著這個小男孩，小男孩一點也不怕生，滴溜溜的大眼睛同樣看著她。
“四年前？”
趙燚問了一句。
“是四年前，咦，你怎麼知道？”
陳若風下意識的點點頭，馬上又警惕得看著趙燚，忽然伸手將小男孩拉到了身後。
“你們又是什麼人？”
趙燚看了看阿娟，阿娟用懇求得目光看著她。
“這是我的證件，能不能同你單獨聊聊？”
趙燚將自己的工作證遞給了趙燚，這位刑警隊長仔細得看了看，才算放下心。
“小虎，你在這裡等著爸爸，和姐姐聊聊天，不許調皮搗蛋，聽到了嗎？爸爸和這位叔叔說說話。”
陳若風叮囑了小男孩一聲，才同趙燚下了直升飛機。
趙燚沒有隱瞞他的意思，將大概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位刑警隊長的反應仍然不慢，馬上就清楚了，他頗為感慨的說道：“真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麼說來，直升飛機中，那個蒙面的女子就是小虎的母親。”
“是這樣的，應該沒錯。倒是你，怎麼會突然消失呢？”
趙燚心中有些好奇。
在卷宗中記載著，在第二次抓人失敗，死了三位同事之後，他就消失了。
陳若風的臉上微微有些尷尬：“這說起來也是湊巧。上面不讓我繼續查下去了。可是，我終究是不甘心的，罪犯已經很明確了，將罪犯繩之以法，是我的天職，我要對得起我身上穿得那身衣服！”
他的臉上頗為神聖。
趙燚點點頭，或許有一小撮人不作為，但是大部分都講究問心無愧。
眼前的這一位，同樣如此。
“既然上面不讓硬來，我當初想著，她總得出來吧，不會一直窩在寨子裡，所以，我乾脆孤身一人就進了這個大山。”
趙燚搖搖頭，這個刑警隊長的膽子真的不小，大山的恐怖白天還好一些，晚上就算是經驗很豐富的人，輕易也不敢在外面過夜。
他能活下來，不得不說，也是一個幸運。
“可惜，我低估了大山中的複雜程度，根本就找不到村寨，繞來繞去，就繞到了這裡。那時候，我偶然看到了一幫人，本來我是很高興的，但是我認出來，領頭的人，是當初參與拒捕的人。這幫人真是愚昧，居然將一個嬰兒放到了山洞裡，不管不問的就離開了……”
說到這裡，陳若風還搖搖頭，似乎完全不能理解的樣子。
“第一次因為有孩子的原因，所以我沒跟上他們的腳步。我以為，既然他們能來第一次，也能來第二次，所以，就一直沒敢離開太遠。沒想到，一晃的時間，就過去了幾年。”
趙燚遞給了他一根菸，這個刑警隊長受寵若驚的點燃了，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大口，馬上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真沒想到，我這個老煙槍這幾年下來都把煙戒了，算了，不吸了。”
說罷，他將剩下的半截扔在地上，戀戀不捨的捻滅。
“這幾年沒少吃苦吧？”
趙燚頗為同情得說道。
“可不是。山裡的毒蟲猛獸就不說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冒出來，我這些年幾乎沒睡過一個安穩覺，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睛。這也就罷了，關鍵是那麼一個小孩子，怎麼帶？我又沒有奶……”
陳若風想了想，又把半截的煙從地上撿起來。
“可別！”
趙燚又遞給了他一根。
“也是這個孩子命不該絕，當天我的運氣很好，抓住了一隻剛剛生產的野山羊，靠著這隻野山羊的奶，孩子算活了下來。”
“這幾年你就沒想辦法出去嗎？”
“怎麼沒想，可是走著走著就迷路了，我現在住的地方，算是毒蟲猛獸少的了，其他的地方才是真恐怖，好幾次，我差一點就真死了。我們爺倆能活下來，真是命大。不說這個了，是不是讓小虎認她的母親？不管怎麼說，他是她的母親，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陳若風忽然這樣問道。
“阿娟不想讓他知道，她的母親犯了罪，這是她的選擇，我們尊重她的選擇吧。”
趙燚也無法做出決定，權衡下，還是尊重阿娟的意見。
“也行，反正我還沒有孩子，正好多了一個兒子也不錯。”
陳若風爽朗地笑道。
“既然事情都搞清楚了，我也不必通知其他人過來了。”
趙燚想起來，既然什麼都搞清楚了，也就沒必要通知張小木他們過來了。
馬上，趙燚撥通了張小木的電話。
他們這一架直升飛機，超載一個人，問題不大。
“我們回去吧。”
安排好這個事情，趙燚對陳若風說道，陳若風自然是百分百同意。
直升飛機中，兩個女人一個男人將小男孩逗得咯咯直笑，趙燚重新坐在了駕駛位上。
“他們不過來了，我剛剛通知了他們，我們也回去吧。”
說完這一句話，阿娟臉上的笑容一滯，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能不能稍等片刻，我要方便一下。”
這樣的理由，趙燚是不能拒絕的。
夏丹陪同，別人是不方便的。
哪知道，一下直升飛機，阿娟並沒有去什麼隱蔽的地方，而是直直的向著巫神洞中走去，看不出她有什麼動作，夏丹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阿娟姑娘，你要幹什麼！”
趙燚的反應很快，立刻下了直升飛機。
刑警隊長也下意識的想要跟隨下去，趙燚卻說了一句：“你照顧孩子，陳東，跟我下去看看。”
“夏姐，夏姐，你沒事吧？”
趙燚的話音未落，陳東已經跳下了飛機，二話不說的扶起了夏丹，夏丹睜著眼睛，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她沒事的，還是迷魂蠱，你們知道解法。不要跟進來。”
阿娟的聲音從巫神洞中隱隱得傳出來。
趙燚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你要做什麼？”
沒有任何的猶豫，趙燚走進了巫神洞。
阿娟沒有回答。
等到趙燚跑到最裡面，看到的是這樣一副畫面。
阿娟五體投地的跪伏在石臺前。
“不要過來！”
聽到趙燚的腳步聲，阿娟猛得回頭，衝著趙燚搖搖頭。
她的嘴角沁出了一絲血絲。
趙燚放緩了腳步站在那裡：“你不要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想想你的兒子。說不定，你未來還有機會見到你的兒子，難道你不想看到他娶妻生子嗎？”
“正是因為想到我的孩子，所以，我才下定了決心。我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我不能做我兒子的累贅，讓他揹負著母親是罪人的負擔。剛剛……我問過了，那個男人對我的孩子很好，我相信，他會撫養我的孩子長大的。”
她跌坐在石臺前，臉上露出了慘然的笑容。
“畢竟是因為我的原因，讓那個男人死了三位夥伴，所以，我要償還這樣的罪孽，免得因為這樣的原因，讓他不再喜歡我的孩子。”
她的臉上浮現了青黑色。
趙燚上前扶起她。
“不是這樣償還的，法律會給你一個公道，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趙燚想要扶她出去。
可是，沒想到，阿娟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了趙燚的手臂：“不！來不及了！我在我身上用了所有我知道的蠱術，想來，這樣的懲罰應該不比萬蠱噬身的懲罰輕多少了，希望仁慈的巫神能夠原諒我犯下的錯誤，保佑我的孩子平安的長大。求你們，不要告訴我的孩子，他曾經有這樣的一個母親。”
懇求的目光看著趙燚，趙燚艱難的點點頭。
阿娟的臉上露出了最後的笑容，然後整個人再無生息。
她死了。
趙燚將她的遺體放下。
她的身體中似乎有著很多蟲子在活動，忽然間破殼而出，將她整個人啃食得乾乾淨淨，連骨頭都沒有留下。
吃掉屍體，這些蟲子開始自相殘殺，最後，化成了一堆黑色的液體，遺留在這個古老的石臺前。
趙燚目睹了整個變化過程，一直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這才轉身。
“我們走吧！”
“走？”
夏丹已經恢復了正常，她和陳東有些驚訝得看著趙燚。
“她死了，那裡是她遺留下的痕跡。”
夏丹取出相機，拍下照片，作為證據留檔。
“那位大姐姐不同我們一起離開嗎？”
直升飛機飛上天空，小男孩天真得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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