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對峙
作為曾經雲霞宗的首席大師兄，秦烽曾經也是在這一片區域對弟子們傳道受業解惑。
但那時候，他沒有攜身份而自傲，沒有恩威並濟而只有恩。
當時的他，雖不是那種驚才絕豔的絕世天驕，卻也是名不虛傳的天眷天驕，也很善待每一位師弟師妹。
而如今，趙青凌傳道則更是隻有危而無點滴恩情，玄屹更是當場屠殺枯榮峰的內門弟子……
一行人如此作為，卻反而得到了大部分雲霞宗弟子們的尊重。
秦烽六識敏銳，他甚至能清晰的感應到不少弟子看待他的目光，猶如看待一個笑話，如看一隻上下蹦躂的小丑。
他並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畢竟他揹負著“叛出宗門”、“欺師滅祖”的汙名，可那些被殺死的枯榮峰內門弟子們，本身又犯下了什麼錯呢？
秦烽深吸一口氣，目光冷冽的盯著玄屹，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就憑你，也配讓我跪下說話？！你不過是仙庭面前搖尾乞憐的走狗罷了！”
秦烽語氣凌厲，目光桀驁。
那種不可一世的、宛如真正的上位者般的意志，狠狠刺痛了玄屹！
特別是秦烽那句“不過是仙庭面前搖尾乞憐的走狗”，更像是戳破了玄屹表面榮光之下那不堪入目、藏汙納垢的卑劣姿態，讓其纖毫畢現於旭日陽光之下。
“你——罪該萬死！”
玄屹一言發出，聲音凌厲，煞氣無雙。
“轟——”
說話之間，他猛然出手！
一隻籠罩在無窮金色烈焰中的巨掌在他頭頂凝聚成形！
掌印中無數扭曲哀嚎的火焰符文盤旋，散發出焚盡天地萬物的恐怖氣息！整個道場的空間溫度飆升到極致，靈氣扭曲，嘶吼如邪龍咆哮！
“轟隆隆——”
那巨掌攜滅世之威，鎖死秦烽所在，悍然拍落！
死亡的氣息帶著灼燙的刺痛感，瞬間侵蝕秦烽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縷魂魄！
“住手！”
一道冰冷、清悅而又凌厲的聲音，陡然響徹虛空！
聲音之中，蘊含著涅槃的道韻，猶如道音禪唱，清晰地迴響在每一個人耳邊。
雲晚霜！
絕美的身影只一步便出現在那足以熔鍊虛空的巨掌之前，她看似渺小的身影籠罩於那滅世般的火焰巨靈身下。
“嗡——”
雲晚霜沒有絲毫動作，只是周身繚繞的涅槃仙火驟然間沸騰、爆發！
“唳——”
一聲高亢威嚴、撕裂寰宇般的鳳凰清鳴沖天而起！
無窮無盡的熾白道韻與蘊含仙意的白色火焰微光猛地從她體內噴薄而出，氤氳卻凌厲！
仙韻毫光匯聚之間，化作了億萬根凝練到極致、足以刺穿星河的純白炎翎！
炎翎爆射，交織成一面流轉著太古仙凰圖騰的火焰天壁，正正擋在那落下的焚滅巨掌之前！
轟！
喀嚓！
無法形容的撞擊爆發了！
金與白的火焰對轟！
火焰巨掌的狂暴毀滅殺機與涅槃仙凰的那神秘的仙靈道韻瘋狂碰撞！
恐怖的衝擊波呈環形橫掃而出，道場堅硬無比的地面寸寸龜裂，離得稍近些的弟子像是被巨錘轟中，慘叫著吐血橫飛。
若非有其他長老及時佈下護罩，此刻已是死傷無數！
純白火焰構成的天壁劇烈顫抖、凹陷，爆發出無數刺眼的光流和崩碎的白炎，顯然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
但那帶著湮滅之力的血色巨掌也硬生生被阻住、凝滯在離秦烽頭頂僅數丈的虛空中！
火屑紛飛如雨，映照出雲晚霜那雙冰封萬載、絕情至極的冷漠雙眸。
她擋住這一擊的剎那，渾身氣息又猛然一震。
“轟”的一聲，恐怖的仙光道韻，沖天而上，狠狠將玄屹震得倒飛而出，“蹬蹬蹬”的後退了足足將近百米才站定！
玄屹的嘴角，不可控的淌出了縷縷猩紅的血痕。
而云晚霜做出這一切，看起來也沒有任何實力上的損耗，整體表現十分輕鬆！
震退玄屹之後，雲晚霜也沒有去看下方的秦烽，而是依然靜靜的立在虛空靜立了片刻。
隨後，她的目光淺淡的掃過秦烽後，落在了秦烽身邊的風夕顏身上。
“晚霜神女？”
此時，玄屹緩過神來，他臉上的暴虐猙獰被極度的驚愕取代，眼底深處第一次閃過一絲難以置信，“你為這孽障擋我、甚至傷我？！”
說話之間，一股更加狂暴、凶煞的可怕仙庭秘傳氣息，化作恐怖的威壓，狠狠向著雲晚霜壓迫了過去！
雲晚霜周身道韻霞光沸騰，抵抗著玄屹忽然爆發的仙庭道法威壓，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你作為觀禮者，卻肆意屠殺雲霞宗內門弟子，已是過於囂狂！
如今，更是如此羞辱區區一內門弟子，便是將整個雲霞宗的尊嚴踐踏於腳下！”
玄屹怒極反笑，道：“那又如何？！強者，何須在意螻蟻的姿態？！”
雲晚霜聞言，秀眉深深蹙起。
下一刻，一股極為可怕的仙凰威凜，彷彿直接自遠古復甦，化作一道恐怖的意志，直接自雲晚霜的冰冷雙眸之中迸出。
這一道意志，直接在雲晚霜猛然轉頭看向玄屹之時，一舉刺入了玄屹的元神之中！
帶著仙凰涅槃的恐怖帝道意志一出，玄屹狂躁、嫉妒、近乎癲狂的心態猛然一震，內心危機感直接爆炸，致命的瀕死感立刻像是深淵一樣即將將他鎮壓！
一種不甘、憤怒以及難以言喻的貪慾、蠶食仙凰血的慾望在他的胸腔之中沸騰，隨即又狠狠的被他壓下。
最終，玄屹恢復了冷靜，狠狠的撥出一口濁氣，一字一句道：“好！好一個姿態！”
說話之間，玄屹先前釋放出的仙庭傳承殺戮威壓，開始快速的消散。
與此同時，他冷哼一聲，原本蔓延而出的諸多恐怖殺戮氣息，也盡數的崩滅，在虛空之中炸開如漫天流火，很快便直接崩碎，消散。
天地間，大量的灼燒痕跡、破滅痕跡和殘存的粉碎道韻氣息，此起彼伏。
道場上，更是如遭遇浩劫一般，千瘡百孔，形如廢墟。
玄屹再次冷哼一聲，身影一動，便出現在了他最初出現之地，一身原本狂躁、澎湃的氣血，也完全的恢復了正常。
只是，他那憤恨陰冷的目光，依然死死的盯著先前那無比囂張挑釁他的秦烽。
顯然，他是想著將秦烽記住，只待抓住機會，便讓秦烽付出無比慘痛的代價！
這時候，天地間忽然湧出一股股柔和的道韻霞光，霞光漫天，籠罩著現場每一位弟子。
先前被衝擊波震傷、驚魂未定的弟子們只覺得一股暖流沁入心脾，傷勢迅速癒合，心神立刻安寧。
隨後，一名青袍長衫、揹負古劍，面容俊逸而超凡出塵的青年男子，踏著道韻霞光而來，併入神祗一般降臨於虛空道臺之上。
先前那股能量，正是這青年釋放而出，像是為大家洗筋伐髓，滌盪靈魂一般。
“玄屹下死手，趙青凌來拯救，真是一套一套的。”
秦烽一眼就看出了趙青凌的手段——換而言之，今天哪怕是他不出面，也必定會有內門弟子“衝撞了”玄屹，而被玄屹重創，狠狠教訓。
而後，趙青凌就會出場，幫大家適當療療傷。
沒有付出任何東西，還透過氣勢威壓判定了現場的弟子那些弟子的元神強大，能對仙庭道統的氣勢威壓擁有強大的抵抗能力，從而暗中篩選出特殊的天驕，以方便吸魂。
可謂是一箭數雕，端的是好算計。
“肅靜。”
趙青凌輕聲開口，聲音裡帶著非常強大的蠱惑人心、迷惑元神的力量。
剎那之間，現場立刻安靜了下來。
玄屹這時候，也收斂了仇恨秦烽的目光，整個人再次變得超凡而儒雅了起來。
玄屹身邊不遠處的召鑠，則是全程冷靜的觀看著——他並沒有插手，但正是沒有插手，秦烽覺得，此人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必定石破天驚！
“諸位師弟師妹們。”
趙青凌聲音有些唏噓。
說話之間，他目光復雜而帶著幾分“悲慟”之意的看了枯榮峰那片染血的區域，眼神多了幾分滄桑與苦澀之意。
似乎，對於這些弟子的遭遇，他無比痛心。
“其實，玄屹道子並非擁有殺心，而僅僅只是動用了一份天眷意志的考驗罷了——可惜，他的這份原本的給予曾經的那位首席大師兄的考驗，卻被這位首席大師兄暗中施展手段引開了，以至於，他自己沒事，他身邊的諸多師兄弟卻遭了厄難。”
趙青凌如此“推心置腹”的話，直接想將秦烽釘在恥辱、責任方上。
秦烽直接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怎麼不知道，才‘煉精化氣’境界的我，還能有這等本事？”
趙青凌欲言又止，像是十分心痛的樣子，那裝模作樣的虛偽，的確是十分令人噁心。
關鍵是，他演技好也就罷了，就這稀爛的演技，連現實世界的流量明星都不如。
直接把秦烽給看反胃了。
“裝也裝得像一點兒！有什麼手段，不妨都用上好了，何必如此齷齪下作，汙穢惡臭？！”
秦烽絲毫不給趙青凌面子。
錨點推進，意味著接下來的行動更多是在探路，總歸是要試錯的。
趙青凌聞言，臉色頓時沉冷了幾分——被如此當眾呵斥，他顏面盡失，尊嚴掃地！
偏偏他得拿著端著，不好動怒，不然更加說不過去——自己作為首席大師兄、一個煉神返虛之境的天驕，與這樣一個修為被廢、重修才煉精化氣的人物斤斤計較？
“看來，秦烽前首席大師兄誤我太深，或者也是嫉恨我取而代之了？罷了，隨你怎麼想好了，本首席也不會因為你而耽誤了大家悟道的機緣。”
說話之間，趙青凌已經不再理會秦烽，而是直接開始傳道。
“夫上善若水，故近於道。水無形，卻納百川；無爭，而萬物莫與爭……”
“善水，而利萬物，知有靜。”
“物極必反，水之極為火。所以，當善水如火。火無形，卻焚萬物：無爭，卻萬物莫能與之爭……”
趙青凌所謂的傳道，更像是一種利用五行火帝脈的特殊灰霧在洗滌眾多弟子的元神！
雖然這些話的確像是大道箴言，聽起來也字字千鈞！
但，實質上，則是加強眾多弟子們內心的認可與震撼感，同時又在元神之中烙印下這樣的一些特殊道痕。
這些道痕，最終則會化作秩序鎖鏈，穿透他們的元神，將他們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一樣鎖在一座座的殘碑上，像是牲口一樣被屠宰收割！
不止如此，這種道韻之中，也蘊含著真正的道韻，那種青色的、如煙似霧的道韻，無孔不入，同時又氤氳繚繞於整個道場上空，給人一種無比虔誠、神聖的天地法相感。
換而言之，趙青凌傳的道，幾乎能算得上是九真一假，暗藏殺機。
但偏偏，幾乎所有的弟子們都沉溺於這種氤氳的道韻本源，貪婪的吸食，融合，凝練到自身的元神之中。
他們認為這是自身的頓悟，是吸收到了天地認可的道韻而有所精進——而這一切，則都是趙青凌這位首席天驕所帶來的！
秦烽非但沒有吸收這些青灰色的氤氳道韻，反而將其摒棄——哪怕這些道韻靠近過來的速度非常驚人，甚至數量和質量都遠遠比身邊的那些內門弟子們更加精純，更加濃郁。
不遠處，召鑠若有所思的看著秦烽的舉動，眼中閃過一絲猙獰的狠戾之色。
“此人，多半察覺到了我們的舉動……”
召鑠微微低頭之間，一道特殊的元神仙音出現在了趙青凌的元神之中。
“我已有所察覺，先前此人來到此地之後，其諸多表現，就已經頗為不對——不過無需擔憂，此人活不過今晚。”
趙青凌回應之時，也在繼續講道。
只是，他並不知道的是，兩人的元神傳音，在秦烽的眼中，幾乎沒有任何隱匿的效果！
無論是大命運術還是強大的天脈仙隱能力，都足以讓秦烽窺視到兩人的私下傳音。
兩人所謂的“隱匿”手段，在“天脈仙隱”這等來自於奇點的功法面前，簡直如同兒戲一般，錯漏百出！
“今晚解決我？那我到時拭目以待了！”
秦烽心中同樣冷笑——到時候，利用昊天鏡煉死兩個，反向煉魂一波，看看這幾隻走狗到底包藏著什麼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