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塵滿面，鬢如霜
“大師兄，你……你這又是何必呢？你付出了這麼多，真的值得嗎？”
雲晚霜聲音有些哽咽，形容憔悴。
秦烽看向虞雅最終消失的身影，沒有如之前那般回答雲晚霜。
有些事情，歷經得多了，也就淡了。
“回去修行吧，我這邊沒什麼大礙。”
秦烽轉過身，也沒有怎麼去理會雲晚霜，徑自回到了劍鋒庭院的修煉室中。
雲晚霜拿著沒有能送出的元神丹，看著秦烽的背影，久久失神。
……
日子平平淡淡。
時間緩緩流逝。
在明確的知道雲霞宗地下十八層乃是地獄之後，秦烽就規規矩矩的修行，沒有融合機緣、沒有蛻變實力，更沒有入定——只要不入定，他就不會回到現實，就會一直在這一方世界修行、累積實力。
時間的規則在這種來回穿梭之中不斷的變化著。
秦烽於劍峰庭院之中，結合天脈仙隱的天賦神通，開始一次次的淬鍊昊天鏡。
徹底吸收完昊天紫氣之後，秦烽對於昊天鏡的掌控達到了一種很誇張的地步，一身實力突飛猛進，一舉蛻變至煉神返虛第二境——神虛九變第九重之境！
這期間，秦烽也僅僅只是正常的指導了王宸和蘇夏，同時也和雲晚霜的關係逐漸親密了起來。
秦烽在這一方世界徹底的放棄了虞雅，甚至將虞雅的記憶從大腦之中徹底的封存。
達到神虛九變第九重之後，秦烽自身的實力表現出傷勢完全恢復的樣子，所以他很快又即將渡劫。
按照正常的修行速度，這也是必然的。
不僅他需要渡劫，雲晚霜也需要渡劫。
而這時候，離著秦烽拒絕虞雅，時間已經流逝了半年！
秦烽的心態調整得很好，這些天，他幾乎完全沒有修行，而是陪著雲晚霜看雲山雲海，在整個雲蒼城區域到處遊玩。
兩人形影不離，關係已經完全到了如膠似漆的程度。
甚至，如果不是需要渡劫，最後一步都已經快要突破了。
這一天，秦烽正與雲晚霜一起練劍，天劫的氣息忽然降臨，十分突兀。
秦烽察覺到了天地間的異常。
“大師兄，天劫怎麼忽然提前了七天……原本不是在七天之後麼？大師兄你準備好了嗎？”
雲晚霜美眸之中滿是擔憂之色。
“無礙，提前就提前吧，小霜別擔心，我重新修行，基礎很牢固，應該問題不大。”
秦烽說著，縱身飛入劫雲區域，同時避開和雲晚霜一起渡劫。
“時間推遲了半年，噬魂仙墓卻一直沒有動靜，那十萬天驕已經再次準備好了？還是？”
秦烽心中思量的同時，依然沒有顯露分毫的真正實力，而是以這般狀態，進行渡劫。
天脈仙隱隱藏的境界，竟是連這一方天地的天道都可欺騙，從這方面來說，源自於奇點的功法，的確是凌駕於天道之上。
“嗡——”
漆黑色的天幕如墨染般迅速的渲染開來。
隨後，黑雲直接壓頂，恐怖的氣息如肆虐的風暴，立刻席捲整個雲霞宗。
“這……這是什麼劫？怎會如此強大？”
雲霞宗中，連一直沉寂的雲始初都被驚醒，衝出了雲霧崖，目光驚疑不定的看向了即將渡劫的秦烽。
“轟咔——”
便在此時，雷霆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尊渾身染著五行帝火氣息的火焰鎧甲男子。
這男子渾身的鎧甲像是鑲嵌著一輪又一輪的烈陽，看起來十分灼目！
“逆伐仙墓的異端覺醒了？原來在這裡——罪域之源，罪該萬死！”
男子眉心“火”字元文流轉，接著雙眸陡然迸出兩道神華。
神華於虛空之中纏繞旋轉，化作火焰血龍，狠狠朝著秦烽撕咬而下。
那一口鯨吞，宛如鯨吞天地，削斷命格！
秦烽正準備渡劫，忽然遭逢這般摧枯拉朽般的殺機，整個人也是有些猝不及防！
但他已經將昊天鏡淬鍊到了元神之中，融入到了記憶禁區第九層後的區域。
所以，秦烽在自身即將被一口鯨吞的剎那，直接啟用了昊天鏡！
昊天鏡精光陡然爆出光爆，狠狠崩開了火焰鎧甲男子的殘殺！
但，這一番殘殺，也僅僅只是被擊退了剎那——這火焰戰甲男子的實力，遠超想象！
這時候，這股熟悉的殘殺氣息，終於讓秦烽認出，這火焰戰甲男子的真實身份！
“原來是火帝脈的仙王‘炫’！這狗東西又來了！”
秦烽認出此人的剎那，便意識到對方出現在這裡，絕對是要進行絕殺。
“斬魂！”
秦烽藉助於昊天鏡擊退“炫”的短暫間隔，在“炫”感應到昊天鏡這恐怖的紫薇帝兵、眼神無比狂熱的剎那，秦烽自斬化道，以大命運術釋放天命皆燼，直接以大輪迴術提前終結！
“總有一天，我會將這些手段用在你的身上，送你入輪迴！”
最後那一刻，秦烽說出了一句非常莫名其妙的話！
“轟——”
仙王“炫”釋放的五行帝火攻擊，直接坍塌了這一方虛空。
但坍塌的虛空中，秦烽的氣息早已經湮滅，徹底消失無形。
“該死——該死的罪域孽種，竟然逃了！”
仙王“炫”咆哮連連，最後的嘶吼聲，卻也在秦烽的意識深處逐漸遠去，猶如夢幻泡影，徹底崩碎。
……
【天命系統（靈）：本次“天命輪迴”結束。】
【天命系統（靈）：本次“天命輪迴”評價：A+。本次你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度過了半年，過了些風花雪月的日子，享受到了愛情的滋味，但也僅僅只是享受了一份甜美的愛情——這或許將是你這一輩子最美好的回憶了。】
【天命系統（靈）：本次累積修為：煉神返虛（法則初窺·神虛九變·九重）。】
【天命系統（靈）：本次輪迴獎勵：血色楓葉。霜葉紅於二月花——在甜美的愛情之中，青色的楓葉最終也會染紅，因為秋天來了。
另：本次收穫一次對“斬魂道”的深入運用心得，於此基礎上，斬魂道略有精進。】
……
“自此，你我相忘於江湖！恩斷情絕！”
剛剛說出口的話，讓秦烽微微怔然。
隨即，他意識到，他再次回到了這個錨點。
錨點無法推進，意味著命運的偏離。
虞雅悽然落淚，孤獨遠去的背影蕭索而又讓秦烽無法遺忘——在上一場輪迴裡，他徹底遺忘了虞雅。
可如今忽然看到虞雅遠去的孤獨背影，他內心的痛卻彷彿讓他窒息。
秦烽凝視著虞雅遠去的背影，最終沒有喊出那句“回來”的話。
確定的方向上，他一旦與虞雅在山海世界契合一體，將會被一網打盡。
兩人的組合，對眼前的殺局無比契合，直接成為對方的天胡牌！
“大師兄，你……你這又是何必呢？你付出了這麼多，真的值得嗎？”
雲晚霜的那句話，也再次的說了出來，一如既往的憔悴得惹人心疼。
她是很茶，但當受益者是秦烽的時候，這種情緒價值其實是給得十分充足——上一次輪迴裡，與雲晚霜的點點滴滴，無疑是最幸福最輕鬆的，甚至，秦烽因此一度放棄了對奇點的推進。
“再試試看。”
秦烽轉過身，輕輕握住了雲晚霜的手，然後溫柔的將雲晚霜摟入懷中。
……
半年之後。
秦烽徹底煉化了血色楓葉，併成功將境界蛻變至神虛九變的九重圓滿，也就是煉神返虛第二境大圓滿！
到這個境界之後，天劫在秦烽的計算中，和上一次輪迴差不多，將會在十四天之後降臨。
提前七天，那麼就是在七天之後！
所以，在這七天裡，秦烽開始找方法帶著雲晚霜離開——他嘗試離開這片區域。
之前，帶著雲晚霜在雲蒼城遊山玩水的時候，整個雲蒼城也並沒有異常，也沒有什麼劫難發生。
這一次，秦烽依然帶著雲晚霜在雲蒼城中閒逛，並在接近城門的時候，秦烽帶著雲晚霜出了城。
剛出城，不到百里，前方一片黑雲直接形成了一片巨大的詭域，籠罩著遠方的一座像是斷龍脊般的蒼茫山脈。
黑雲之上，一名白衣紗裙女子手持長弓，靜靜的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看著秦烽二人。
“看來是已經發現了，那便留你不得——棋子，不該跳出棋盤才對。”
“咻——”
一道箭矢陡然激射而來。
致命的危機，幾乎瞬間引爆了雲晚霜的涅槃血脈！
“呦——”
雲晚霜的元神深處，一道祖脈直接顯化圖騰，竟是抬手抓住了箭矢，使得箭矢停頓了剎那。
可這時候，那白衣紗裙女子手中的箭矢，卻如延綿不絕，崩穿虛空般射殺而來。
擋不住！
這種實力，直接是煉虛合道起步！
秦烽毫不猶豫，全力實力爆發，昊天鏡一震，陡然飛出，鏡面反震箭矢的殺機，同時他一舉擋在了雲晚霜的身前。
雲晚霜的涅槃血脈復甦，卻也需要時間。
但云晚霜的境界才堪堪煉氣化神圓滿之境而已，離著煉虛合道差一個大境界，那簡直是天壤之別！
所以，秦烽替雲晚霜擋住了這一擊，同時一道鏡光席捲雲晚霜，將雲晚霜直接送入了後方的雲蒼城中！
進了雲蒼城，自然就不會遭受危難——而秦烽自己，則是完全暴露在了白衣紗裙女子身前。
“紫薇帝兵？實力實時蛻變至強？這是在夢境修行在現實同步，那位先秦煉氣士所提及過的‘實時更新’天賦？”
女子美眸之中狂熱之色暴漲。
隨即，她渾身氣息如荒古兇魂，徹底爆發。
“咻——”
她沒有理會涅槃祖血被生死危機逼迫出來的雲晚霜，而是直接對秦烽全力出手。
“噗——”
可怕的箭矢以無比詭異的角度，瞬間洞穿了秦烽的眉心。
昊天鏡契合元神，擋住了絕殺的一擊——可即便如此，秦烽依然遭受重創。
“天命皆燼！”
秦烽毫不猶豫，再次以大命運術斬魂。
意識直接湮滅，秦烽陷入黑暗之中。
……
【天命系統（靈）：本次“天命輪迴”結束。】
【天命系統（靈）：本次“天命輪迴”評價：B。重複就會麻木，麻木就會喪失鬥志，重複的感情也不再新鮮有趣，重複的事情帶來的也只是敷衍。】
【天命系統（靈）：本次累積修為：煉神返虛（法則初窺·神虛九變·九重圓滿），血色楓葉終被參悟，但那只是染上了她的一滴涅盤血的楓葉罷了。
另：本次收穫一次對真實“死亡”的認知，魂力輕微損耗，心性大幅提升。】
……
“自此，你我相忘於江湖！恩斷情絕！”
耳邊，秦烽剛剛說出的話還在響徹。
那聲音，決絕、冷漠，無情至極。
虞雅痛苦的轉身離去，兩行淚水淌落於風中，晶瑩純粹。
“大師兄，你……你這又是何必呢？你付出了這麼多，真的值得嗎？”
雲晚霜於心不忍，美眸含淚。
秦烽轉過身來，看向了雲晚霜：“自此以後，我也不再是你的大師兄——你也別來找我了，從今往後，我們同樣相忘於江湖！”
秦烽盯著雲晚霜，一字一句的說出這句絕情的話！
雲晚霜嬌軀劇震，大大的美眸裡，瞬間盈滿了晶瑩的霧氣。
“大師兄，你——”
雲晚霜的聲音哽咽，痛苦，難以置信。
“其實你知道，我一直深愛之人是虞雅，如今，我斬了自己的愛情——那麼，只是聊以慰藉的你，在我心中，便如跳樑小醜一般。
其實，你也知道，我從未在乎過你，甚至在心中充滿了對你的厭惡，我只是利用你對我的好來獲取各種資源、獲取各種好處而已！
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秦烽說出了曾經的原身的心底深處的某些想法。
這熾烈而鮮血淋漓的心裡話，直接讓雲晚霜如遭雷擊，怔立當場。
“大……大師兄……”
雲晚霜本能的想要去挽秦烽的胳膊，卻是被秦烽直接甩開了！
“滾吧！沒有了虞雅，你又算什麼東西？！”
秦烽一甩衣袖，直接轉身，大步離開。
雲晚霜想要阻攔，剛剛伸手拉住秦烽的一角衣衫，卻被秦烽一道紫氣侵襲，狠狠轟飛了出去。
“噗——”
雲晚霜吐血連連，大大的、明亮的眸子快速的變得黯淡了下來。
“大師兄……不要我了……”
雲晚霜喃喃，聲音如泣如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