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夢幻泡影
隨著熒皇子的嘶吼，噬魂仙墓的古老村莊祭壇上，張樺所衍化的特殊屏障上，紫霧升騰，灰霧沖天。
一簇簇的魂氣在其中沸騰著。
原本如同遮蔽天機般的特殊小空間，此時卻成為了最為可怕的牢籠。
秦烽抬眼看向外面的時候，外面的場景已經像是凹鏡一樣扭曲了起來——對應的，自身所在的小空間，此時已經化作了蘊含灰霧的特殊“氣泡”。
秦烽心中一動，隱約明悟到了《金剛經》中的那句話的部分真意——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此時此刻，秦烽一行十餘人所在的空間，便屬於張樺所掌控的“夢幻泡影”。
外界的虛空中，秦烽見到了紫蝶殞落的那一幕——臨死之前的她，雙眼死死盯著噬魂仙墓之時，秦烽在她的雙眼的倒影之中，看到了自身的情況。
一如他所判斷的那樣，他們一群人被捲入了祭壇之中的灰霧魂池裡，被熔鍊得近乎於沸騰了起來，化作蘊含灰霧的氣泡在魂池裡升騰起伏。
氣泡的凸面光影裡，秦烽甚至看到了他自己凝視紫蝶的那一幕場景。
他看到了他自己的眼睛——深邃，平靜，冷漠，卻又似乎無比沉寂。
“啊——”
身邊，蘇夏、王宸的身體開始崩碎，七竅噴血，元神開始枯竭。
雲晚霜臉色蒼白，銀牙緊咬，在嘗試著壓縮穿越者記憶，釋放天賦神通，啟用生命潛能。
虞雅有些驚慌失措，有些恐懼，緊緊倚靠秦烽的時候，身體在微微發抖——到這時候，虞雅還依然是以穿越者的記憶為核心主宰，所以各方面的能力，和山海世界那個虞雅差了太多太多。
葉小蝶目光之中露出恍然神色，看向張樺之時，心有不甘，卻又似乎想明白了內心的困惑。
“難得你們都能攜帶著紫微帝星的記憶，這證明了你們身上都擁有著紫微帝星的真正命格，是真正的‘天眷者’——對不起，我也不想如此，但是我已經沒有選擇。”
張樺輕聲呢喃，隨即雙眼陡然變得黝黑邪異。
隨著他的這種變化開啟，張樺的身邊，風挽晴的身體也開始如同幽影一樣渙散。
風輓歌卻忽然開口詢問道：“挽晴，你從何而來？若是還能記得此次發生的事情，稍後記得前往通天碑下與我匯合，哥一直在找你。”
風挽晴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樣，渙散的幽影也徹底消失了。
下一刻，風輓歌忽然身軀一震，眉心直接炸開一道血洞，第一個當場殞落了。
隨著風輓歌的提前殞落，王宸、蘇夏、陸靜妙等人都毫無抵抗之力，紛紛炸成了灰霧，消失於現場區域。
很快，這種趨勢快速蔓延到了秦烽身邊的虞雅身上。
就在虞雅即將遭遇厄難之時，秦烽一眼看向了張樺，接著雙眼之中陡然迸出了兩道強大的元神之力。
元神之力並沒有蘊含殺機，反而僅僅蘊含著一道源自於現實世界的“聊天記錄”場景。
那是秦烽向張樺的妻子陳瑩轉賬百萬的賬單，以及他給陳瑩留下的一段話。
這一道資訊，秦烽是以“天命皆燼”的天賦神通施展出來的，僅僅只是呈現出了當時的現實場景。
但就是這一道現實場景，卻直接讓即將陷入毀滅狀態的虞雅不再遭受傷害。
連帶著還沒有死去的雲晚霜和葉小蝶，都同樣的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在你的妻子和孩子心中，你一直都是一個偉大的爸爸。”
“在我的心中，你也一直是一位非常義氣的發小。”
“現實中，我能力有限，但卻也會盡一份力，讓他們的生活沒多少後顧之憂。”
“仁至，則義盡。”
秦烽緩緩開口。
隨即，他轉頭看向了夢幻泡影之外紫蝶殞落的區域——那裡，熒皇子和冥族三強者戰到了狂，將整個雲霞宗打成了一片廢墟。
這個古老的村莊裡，此時則一片死寂。
殘缺的十萬天驕，幾乎死盡。
張樺怔然許久，隨即身上的灰霧和白光，不斷的反覆糾纏著，最終，他像是遭遇雷擊一樣，顯出了無比痛苦的表情。
好一會兒之後，他渾身的灰霧被那一層層的白光逐漸的驅散，他整個人彷彿都變得光明瞭起來。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秦烽，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再次找到了初心，找到了我的根源。”
張樺的聲音有些悠遠，像是即將消散的那種朦朧。
但他的笑容卻純粹和自然了很多。
很多遺憾，似乎也在此時徹底的放下。
“我所說的那些話，固然是被迫洩露真相而釣魚執法，大部分卻也是真的——無論你們現在瞭解到了多少真相，都一定要堅守本心！
不要學我，不要像我，一步錯，便是深淵，再難以回頭。
所幸……所幸我終究還殘存著一絲……不甘，這不甘，反而埋葬著我的純粹與初心。
現在，遺憾消失，那一縷光明的本源，終究會帶著我徹底的離去。
再見了，我的朋友。
再見了，我的……族人們。
所愛隔山海，願山海可平。”
張樺說著，忽然直接轉頭，目光陡然鎖定了熒皇子。
“你想攫取魂源？殊不知，這世間所有一切都是雙向的！”
張樺化作光明屬性的灰霧，瞬間湧進了熒皇子的眉心，並直接燃燒了起來。
下一刻，灰霧爆裂，熒皇子淒厲哀嚎，巨大的身體在虛空橫衝直撞，寸寸爆裂。
而這般過程之中，冥族的枯骨戰船開始瘋狂的攻擊熒皇子。
冥苦、冥悲和冥殤三人更是直接聯手，一次又一次的削掉了黑暗邪龍熒皇子身上的龍鱗，像是在將他剝皮抽筋！
那般過程，像極了熒皇子將人族天驕煉魂煉骨的場景。
只是眼下這般場景，卻發生在了熒皇子的身上！
這一幕，直接將一直在“記錄”的葉小蝶震驚得目瞪口呆。
好一會兒之後，虛空一震，灰霧屏障直接炸開。
秦烽等人只覺得眼前微微一黑，隨後，秦烽一行人便全部回到了天命輪迴大殿的廣場上。
“通關了。”
秦烽出來的剎那，心中就有了某種感覺。
隨後，秦烽腦海之中生出了一幕特殊的場景——現實世界裡，奇點之日那一天中午，他利用手機拍了“見龍”的影片，看到了天空中的黑龍龍影，看到了天空中的灰色雲霧被雷霆撕裂等場景。
然後，在半夢半醒的夢魘裡，見到了張樺。
那之後，內心又生出了諸多的遺憾。
所以，這一幕，恰恰是“夢幻泡影”狀態之中，來自於仙庭的滲透導致。
而基於這一切生出的所謂“夢魘副本”，起點在張樺，終點也在他。
換而言之，在見龍、融合奇點並接觸到了張樺的“遺憾”遊魂之時，其實已經存在了一絲洩露的危機。
只是這一縷危機，在如今以“張樺”的擔當而徹底消失了。
秦烽於剎那之間明悟到了這一點，隨後，他無比清晰的感應到，他的天賦神通“天命皆燼”，完成了新一輪的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