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宇宙奇觀，如蜉蝣見青天
武魂殿，教皇殿。
比比東手中的教皇權杖“哐當”一聲掉落在地，她渾然不覺。
這位一向威嚴冷酷、智珠在握的教皇陛下，此刻臉色蒼白如紙，嬌軀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顯示出她內心是何等的驚濤駭浪！
“生命樹的本體，竟是法則本源，宇宙奇觀……難怪那位大人如此強大！”
她失神地喃喃重複著這幾個詞。
之前她還曾幻想，或許能透過拉近與列車組的差距，在未來某一天竊取對方實力之強的秘密……
但現在，她終於絕望地認清了一個事實。
她們這些所謂的巔峰鬥羅，所謂的頂級勢力，在這等存在面前，與地上爬行的螞蟻沒有任何區別！
螞蟻再強壯、再團結，能夠得著、能夠理解一顆亙古長存的參天巨樹嗎？
能夠想象自己成為這巨樹的一部分，與之共生嗎？
“呵……呵呵……”
比比東忽然低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自嘲和釋然，“原來如此，這才是真正的‘豐饒’，我們爭奪的那些仙草，或許只是這生命樹無意間散落的一點花粉、一點碎屑吧？”
她緩緩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權杖，動作有些僵硬。
“鬼魅，月關。”
比比東的聲音恢復了平靜，但那是一種心死之後、放棄了所有不切實際幻想的平靜，“傳令下去，武魂殿所屬，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靠近、探查星斗大森林核心區生命之湖，違令者……即刻誅殺，不必回報。”
“另外，準備好最恭敬的拜帖和禮物……不，準備我武魂殿傳承萬年的那幾件與生命、治癒相關的古籍和聖物。”
她抬起頭，望向天斗城的方向，眼中再無絲毫爭雄之意，只剩下最純粹的敬畏與一絲卑微的期盼。
“等仙草榜結束後，本座……我要親自前往天斗城，求見那位林夏先生。”
“不求賞賜，不求恩典，只求……能遠遠瞻仰一番生命樹的神蹟，若能得隻言片語的指點……便是武魂殿萬世之幸。”
堂堂武魂殿教皇，天下權勢最盛的女人之一，此刻竟說出了“求見”“瞻仰”這般卑微的話語。
但殿內所有人，包括心高氣傲的鬼鬥羅與菊鬥羅，都深深低下頭，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妥。
在那種存在面前，能“求見”，本身就是一種天大的榮幸！
……
供奉殿。
千道流早已從神像前站起身，他望著天幕上的生命樹，望著那葉片上流轉的文明生滅圖景，久久無言。
他身後的幾位供奉，更是如同石化了一般，臉上的表情凝固在極致的震撼與茫然之中。
“大哥……這……”金鱷鬥羅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乾澀得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千道流緩緩閉上眼，又緩緩睜開，那雙歷經滄桑的金色眼眸中，竟泛起了一絲水光。
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感動，與深深的自慚形穢。
“我一生侍奉天使神，自詡觸控到了神之領域，見識過神之偉力……”
千道流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無盡的感慨，“今日方知，何為井底之蛙，何為螢火之於皓月。”
“天使神是偉大的，是光明的，是秩序的……但天使神的力量，似乎仍侷限於‘賜予’與‘守護’。”
“而這生命樹……它本身就是‘生命’這條浩瀚無垠的法則之路的顯化！它代表著無限的‘可能性’，代表著創造與進化的終極！”
他轉過身，看向身後同樣深受震撼的眾位供奉，以及眼含複雜光芒的千仞雪，一字一句地道：
“傳我最高供奉令：天使一族，從今日起，將以最謙卑、最虔誠之心，視星穹列車組，尤其是林夏先生。”
“雪兒。”
他看向千仞雪，目光柔和而堅定，“你的天使神考很重要，但若有緣，不妨試著去請教林夏先生關於生命與進化之道。或許……那會為你開啟一扇從未想象過的大門。”
“爺爺……”千仞雪聲音微顫，她看著爺爺眼中那從未有過的、近乎朝聖般的光芒，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連爺爺，連天使神的大供奉，都如此……
這一刻，所有驕傲，所有算計，都在那株承載著文明的巨樹面前，煙消雲散。
……
七寶琉璃宗。
寧風致直接癱坐在了宗主之位上，彷彿全身力氣都被抽乾。
他臉上沒有了看到綺羅鬱金香時的狂喜，沒有了爭奪仙草時的算計，只剩下一片空白和深深的無力。
“生命樹……一片葉，一滴液，便能生死人肉白骨，便能延壽千年……”
他喃喃著，忽然苦笑起來，“劍叔，骨叔，我們……我們之前還在為綺羅鬱金香瘋狂，還在想著如何爭奪、如何交易……現在想想，真是……可笑，可悲，可憐。”
劍鬥羅塵心周身那沖霄的劍氣早已收斂得無影無蹤，他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苦笑道：
“風致，不必如此。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非我等愚鈍，而是……層次差距太大，大到了連想象都是一種奢侈。”
骨鬥羅古榕也難得地沒有插科打諢，他撓了撓光禿禿的腦袋，嘆了口氣：
“他奶奶的……這還爭個屁啊！人家指頭縫裡漏點東西，都比咱們拼了老命搶來的好一萬倍！老子算是徹底服了，心服口服外加佩服！”
寧風致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中重新燃起光芒，但那不再是爭奪的光芒，而是決意與智慧的光芒：
“劍叔，骨叔，你們說得對。既然差距如此之大，那便不必再以‘競爭者’自居。”
“傳令下去，停止一切關於仙草的激進爭奪行動。將我們宗門寶庫中，所有與生命、草木、治癒、古老植物相關的典籍、寶物、甚至是傳說故事，全部整理出來，謄抄備份。”
“然後……準備一份最誠摯的拜帖，附上這些典籍寶物的目錄。我要親自去天斗城，將這些……獻給林夏先生。”
“不求和金榜獎勵等值的回報，只求能換來一個對話的機會，一個……讓我七寶琉璃宗，能在這變局之中，安穩存續下去的機會。”
他將姿態放到了最低，將目標從“強大”變成了“存續”。
這無疑是目前最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