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再見心夏
滾滾熱浪夾雜著乾燥的沙塵撲面而來,這裡是亡靈的國度,也是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古老大地。
時宇拉著簡單的行李箱走出機場,隨手攔下了一輛看起來略顯破舊的黃色計程車。
“去哪兒,我的朋友?”
司機是一個皮膚黝黑、留著兩撇小鬍子的埃及大叔,操著一口帶著濃重口音的國際通用語,熱情地問道。
“普西尼。”
時宇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平靜地報出了一個地名。
聽到這個名字,原本滿臉堆笑的司機大叔臉色頓時一變,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抖了一下,連忙回過頭來,一臉驚恐地看著時宇。
“普西尼?哦!不不不,我的朋友,你一定是開玩笑吧?”
司機大叔連連擺手,語速極快地勸說道:“那裡現在可不太平!簡直就是地獄!聽我一句勸,千萬別去那裡找死。”
見時宇不說話,司機以為他是個來旅遊的愣頭青,便熱情地推銷起來:“來埃及為什麼要往那種鬼地方跑?不如我帶你去市中心轉轉?我們可以去吉薩看獅身人面像,或者去嚐嚐最正宗的‘庫沙利’,那可是我們埃及的國菜,米飯通心粉配上特製的番茄醬,味道簡直絕了!再或者去尼羅河畔抽一口水煙……”
時宇靠在椅背上,靜靜地聽著司機的喋喋不休,直到他停下來喘氣,才輕輕搖了搖頭,語氣依舊平淡卻不容置疑:
“謝謝你的推薦,但我還是要去普西尼。”
“嘿!你這年輕人怎麼聽不進勸呢!”
司機大叔有些急了,瞪大了眼睛,指著擋風玻璃外遠處的沙漠方向,誇張地比劃著:“你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嗎?海市蜃樓!巨大的、虛幻的金字塔倒影出現在了普西尼的上空!那是亡靈法老的詛咒!現在那邊到處都是軍隊和逃難的人,亡靈壓境,我可不能帶你去送死,我的車也去不了那裡!”
司機說得斬釘截鐵,一副給多少錢都不幹的架勢,顯然對那個所謂的“海市蜃樓金字塔”充滿了恐懼。
時宇看著司機堅決的態度,沒有多費口舌解釋什麼。
他只是默默地從口袋裡掏出一疊厚厚的美金,在司機面前晃了晃。
“加錢。”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秒。
司機大叔看著那疊綠油油的鈔票,原本寫滿“恐懼”和“堅決”的臉龐,瞬間如同川劇變臉一般,綻放出了一朵比沙漠太陽還要燦爛的笑容。
他一把抓過那疊美金,熟練地揣進兜裡,之前的恐懼彷彿從未存在過。
“好勒!您坐穩了!”
伴隨著一聲興奮的吆喝,司機猛地一腳油門踩到底。
“轟——!!!”
破舊的計程車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排氣管噴出一股黑煙,在周圍路人驚愕的目光中,像離弦之箭一般,朝著那個正巧碰上海市蜃樓的普西尼方向疾馳而去。
“只要錢到位,亡靈法老我也敢去撞一撞!”司機大叔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心情愉悅地握著方向盤。
…………
金錢的加持下,計程車司機彷彿化身為了賽車手,油門幾乎踩進了油箱裡,引擎轟鳴著以最快的速度將時宇送到了普西尼的城邊。
車剛一停穩,還沒等時宇完全轉身,司機便像是身後有厲鬼索命一般,猛地掉頭,輪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嘯,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裡,生怕慢上一秒就會被困在這座被陰霾籠罩的城市中。
時宇沒有理會落荒而逃的司機,轉身踏入了普西尼。
整座城市瀰漫著一股濃郁的埃及古韻,粗獷的石籬笆依舊保留在城外,視線所及之處,無論是街道還是房屋,大多都是由巨石砌成,透著一股蒼涼與厚重感。
然而,這份古樸此刻卻被緊張與血腥的氣息所打破。
大街上,幾道青色的流風呼嘯而過。
時宇看到幾名風系法師正施展著“風軌”,抬著一副白色的擔架,神色焦急地朝著街道的中心位置狂奔而去。
擔架上躺著一個人,被白色的寬大布匹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但那慘白的布料早已被鮮紅浸透。
隨著風軌帶來的顛簸,殷紅的血液不斷地從布匹中滲出,“啪嗒、啪嗒”地滴落下來,砸在街道那些不平整的石頭縫隙裡,留下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路。
時宇微微皺眉,他並不知道莫凡他們現在的確切位置。
略一思索,他便邁開腳步,跟上了那幾名送擔架的風系法師。傷員匯聚的地方,往往也是核心區域,那裡最有可能找到人。
順著人流前行,時宇看到陸陸續續有傷者被往街道坡上送去。在那裡,矗立著一頂巨大的、鑲著金邊的白色帳篷,在周圍灰撲撲的石頭建築中顯得格外顯眼。
時宇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帳篷頂端的標記。
那是一個巨大的花輪。
整個花輪的設計精妙絕倫,彷彿經過了無數次的推演與雕琢。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能看到相似而又相反的花瓣與花枝圖案。這些相反又相連的線條相互交織,最終組成了一個完整的、散發著乳白色與金藍色光暈的神聖花輪。
在混亂與血腥的背景下,這個標記顯得格外聖潔、高貴,彷彿不染塵埃。
“帕特農神廟……”
時宇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這個標誌代表著世界最頂尖的治癒勢力,既然帕特農的帳篷在這裡,說明這裡就是臨時的救治中心了。
沒有猶豫,時宇邁開長腿,大步朝著那頂白色的帳篷走了過去。
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和淡淡的血腥味,但這股令人不安的氣息卻被帳篷中央散發出的柔和光芒所沖淡。
時宇剛一掀開門簾走進去,映入眼簾的便是排成長龍的傷患隊伍。他們大多神情痛苦,有的低聲呻吟,有的焦急等待,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帳篷的最中央,那裡彷彿是這片苦難中的唯一淨土。
在大帳的中央,一個有著如瀑布般柔順黑髮的女孩正安靜地坐在輪椅上。
她穿著素淨的衣裳,面容清麗脫俗,透著一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溫柔。
此刻,她正全神貫注地為面前的一位重傷員進行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