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過往記憶
想想這場比賽在最後會在你們學校的官網放出，假若想要以丟臉的模樣出現在自己所喜所惡的人面前，那你儘管藏著掖著！”
說這話的時候，伊貝斯的目光落在了風清宴的身上，奈何風清宴此刻並沒有看她，而是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情。
一拳打在棉花上，目的沒達成的伊貝斯干脆進一步點醒某個人。
“在這裡我尤其要點一下某一位新生，不要覺得考核官看不出你的行為，請你認真對待這場考核，尊重他人！”
然而忙著和自己的人偶聊天的風清宴並沒有露出伊貝斯所預想的心虛，而是繼續鎮定自若地沒有理會她。
師無卿發過來的圖片裡清晰展現出一條在空中游曳的藍魚，虛虛合攏的四翅末梢不斷散發著絪縕星光。
看著這條熟悉而陌生的藍魚，風清宴陷入了沉思。
但在伊貝斯的視野裡，卻是風清宴在她說完這句話後，手中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看來風清宴還沒有達到那麼目中無人的程度。
心裡舒服了點的伊貝斯繼續自己的講話，而風清宴則終於從記憶深處找出了與之相關的記憶。
那是她渡劫期遇上的一條小魚，困於小小的泥坑裡奄奄一息，卻表現出比周邊路過的獵食者還要兇的姿態。
那時風清宴跟隨著羅盤的指引，發現那麼一條小魚就是她的情劫時，表情有一瞬間變得非常複雜。
這怕不是她師父隨便扯得幌子，否則就這麼一條連化形都化不了的將死之魚，怎麼可能成為她的情劫。
風清宴本來想著無視它路過，誰想到下一秒，這條魚就一尾巴甩了她一身泥點子。
雖然當時她的衣服很快就能去掉這些泥點子，但風清宴還是被它桀驁不馴的態度給挑釁到了。
拿了個容器把那條髒兮兮的小魚裝好，回到山門的風清宴很好奇就這麼條小東西，到底能給她帶來多大的影響。
剛搬到風清宴住處的小魚非常安靜，要不是偶爾看到缸面有一道藍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風清宴還以為它堅持不住死了。
當時忙於修煉的風清宴並沒有什麼時間花費在小魚身上，只是喚人定時給它換個水，喂個食。
後面風清宴出關，那條不到她手指大的小魚已經長到一米長，再大點缸就放不下了。
於是風清宴便拿著缸，把魚倒進了前院的池子裡，省了換水的功夫。
再後來，就是風清宴在庭院修煉的時候，一道人影從池子裡爬出來，溼漉漉的頭髮貼在身上，像極了索命的水鬼。
然而對於在鬼族裡兇名赫赫的風清宴來說，這點驚嚇度還不夠塞牙縫的。
坐在原地看著對方爬出水池，風清宴是半點也不慌。
終於爬出來一半的人影猛地向後一甩貼在自己身上的頭髮，飛出去的水珠即便是風清宴的位置都能誤傷到。
視線終於不受遮擋，趴在地上的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對上了風清宴平靜無波的眼睛。
微微翹起的嘴角僵住了，忘記下一步動作的他手中的動作一鬆，瞬間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
“嘩啦！”
巨大的水花隨著該人的落水而四濺，打溼了一大片地方。
然而這並不是這人現在需要思考的，因為現在有比這更重要的事得他來應對。
那就是為什麼他會在這深更半夜撞見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風清宴！
想不明白其中緣由，便想著放任自己在水裡躲著，誰想下一秒身體就不受控制飛出水中，來到了風清宴的面前。
雖然下身是魚尾狀態，但上身什麼也沒穿的空蕩感始終讓他有一種被全部看光的羞恥感，尤其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還是一名女子。
想要捂胸，但身體卻完全不受他控制，只能呈“十”字形被風清宴打量，慘白的膚色浮現了淡淡粉色。
深吸一口氣，感受著臉上和耳朵不正常的熱意，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看夠沒有，看夠了就把我放下來，我又沒犯什麼事，你不能一直讓我維持這麼個姿勢。”
然而說出來的聲音在風清宴聽來，還沒有深山裡擾人的蚊子響，但卻委屈得不得了。
風清宴：“你叫什麼名字？”
是他平日裡聽的最多的平靜語氣，但心底卻隨著風清宴的問話而蔓延出欣喜。
“赫蒙特·卡維！”
沒有任何猶豫報出自己的姓名，赫蒙特群青色的豎瞳裡好似飄出了星星。
風清宴：“奇怪的名字。”
然而和赫蒙特的興奮不同，風清宴的反應非常冷淡，並做出了評價。
“很奇怪嗎？”赫蒙特瞬間整個人都萎靡了。
風清宴點頭，然後上前幾步，靠近赫蒙特仔細觀察起來。
和人類不同的瑰麗髮色，以及身下那昭示他真實身份的魚尾，無不在說明她當時撿回來的小魚化形了。
只是對方為什麼會取一個奇怪的名字？還如此的認可？
從把魚撿回來的那一刻起，風清宴就有想過對方化形後會給自己取一個什麼風格的名字，但這種未曾聽聞的奇怪名字卻是想都沒想過。
抬手在赫蒙特的頸間撩出一縷頭髮，沁涼溼潤的髮絲在她手中滑過，留下一道溼漉漉的水痕。
沒有魚腥味，看來化形還是挺成功的。
不過……
風清宴掃了眼赫蒙特的下身。
在這養了兩百多年，又不是帶回來時沒開靈智，居然化形都化不完整，天賦不是一般的差。
不知道風清宴的內心戲，因為名字而陷入了低沉的赫蒙特敏銳察覺到風清宴掃過他下半身的目光，頓時消退下去的不自在又浮了起來。
她會覺得自己的這個外形好看嗎？還是會覺得他是個不正經的人？
以前常常被人明裡暗裡誇讚過自己的長相的赫蒙特在風清宴的面前沒有一點兒自信，生怕風清宴會嫌棄他長得不夠好看。
然而風清宴接下來開口的內容卻和他所想的沒有半分聯絡。
“半夜時分你出來，是打算離開嗎？”
此話一出，瞬間驚呆了赫蒙特。
“沒有！我只是、只是想要仔細看看這裡的環境，畢竟住了這麼久，總得了解清楚些才行。”
赫蒙特不可否認自己剛見到風清宴時，是對風清宴有敵意。
畢竟當時男裝打扮的風清宴實在是太具有威脅性了，接近死亡邊緣的赫蒙特自然不會放過會威脅到自己的物體。
但被風清宴帶回來後，得知她並不是男性，赫蒙特的想法就瞬間發生了改變。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還變成魚的樣子，但不可否認沒有了識海暴動的折磨，赫蒙特難得體驗回以前平穩的精神狀態。
至於把自己撿回來的風清宴，雖平日裡相處不多，甚至有時候十幾年見不上一面，但許是一開始的觸動赫蒙特心底逐漸滋生愛意，
因為外形是一條魚，所以到庭院的服侍的弟子並不會礙於他在場，就對話題遮遮掩掩。
故而哪怕言語不通，但赫蒙特待在這裡的時間一長，也大致學會了一些這裡的語言。
這是一個和他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這裡，像他這種有一定智慧的動物不被稱為異獸，而是靈獸，甚至乃至神獸，人們對其十分推崇，並親密地稱呼自己所擁有的異獸為夥伴。
可能會置人於死地的異植更是廣為應用，甚至還有人專門去種植。
但這還不是讓赫蒙特最為傻眼驚愣的。
明明是同一種能量，但在他的世界人們避之如惡鬼，但在這個世界，卻是每一個人都渴望不已的。
甚至還會有多方勢力，因為一個靈力濃郁的地方而大打出手。
且這裡的人們所擁有的能力也不是他所理解的異能，而是靠著吸收空氣中的能量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據他所知，把他帶回來的風清宴便是這個世界的強者之一，之所以帶他回來是因為他是她的情劫。
若能邁過他這個情劫，風清宴的實力便能更上一步。
赫蒙特一開始並不能理解情劫是什麼東西，但卻分得清周邊弟子向他投來的眼神。
那是一種毫不遮掩的嫉妒和羨慕。
赫蒙特一開始還會因為這種眼神而覺得被冒犯，但後來隨著他對這個世界的進一步瞭解，再對上這種眼神只剩得意。
許是不同世界的影響，在這個世界待久了，赫蒙特竟然也會運用起靈力來，且不像原來那個世界那般痛苦不已。
再後來，就是赫蒙特化作人形被風清宴看光的內容。
在水裡面待久了，赫蒙特自然會想念岸上的生活，所以才打算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爬上來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誰想到平日裡不是閉關就是在屋裡修煉的風清宴跑到外面來，險些沒把赫蒙特嚇傻。
自己只是一條魚，而且經常不與風清宴見面，哪怕是見面了，也只是對方在岸上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就轉身離開。
所以赫蒙特當然不會自戀到認為風清宴會對他有什麼特殊的感情。
而面對他的這個理由，風清宴也不知道信了沒有。
被放回水裡的赫蒙特呆呆地看著風清宴，那幅風清宴做什麼他就看什麼的樣子成功愉悅到了風清宴。
看著赫蒙特在水中擺動的群青色魚尾，風清宴問道：“當前化形只能到這種程度嗎？”
雖說她撿回來的這條魚顏色是很漂亮，化作人形的模樣也很賞心悅目，但時間一長，總會有些不方便。
門內弟子對她的追捧有多高，風清宴是很清楚的，自然也知道他們對這條魚的妒忌有多高。
當初還是一條魚的時候還好，起碼他們不會把自己的種類拉到魚上作比較。
但小魚現在能化形了，還有一張招惹是非的臉，很難說到時候她閉關不會發生什麼身消魚隕的事情。
“努力過，但完全沒效果，只能達到這種程度。”赫蒙特如實把自己的情況說出。
風清宴：“既然這樣，我給你設一個陣法。”
風清宴並不是畫本里把人帶回來就放任不理的人，除非惹她生氣，否則對身邊人都會盡可能的去照顧。
雖說風清宴並不覺得這一條小魚能像畫本子那樣子變成什麼毀天滅地的反派，但既然是自己帶回來的，那她也理應為他負責。
只是是一個保證安全的陣法，花不了她多少靈力。
其實更想待在風清宴身邊，但赫蒙特也知道在風清宴看來，這個處理方式是最恰當的。
畢竟對於風清宴來說，他現在身上除了一個情劫的身份，就是她撿回來養的一條小魚，根本不會有過多的情感在。
能想著讓他不受他人欺負已是做好了她的本分，再多求就顯得他有些不合適了。
見風清宴準備離開，赫蒙特小聲道：“那你能偶爾來看一下我嗎？成天只有我一個在這裡，很無聊啊。”
要不是知道自己的住處還有門下弟子來打掃，風清宴說不定還真的信了赫蒙特的鬼話。
沒有許諾赫蒙特的請求，風清宴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就繼續離開。
之後的相處，就是風清宴修煉出關或修煉結束，偶爾會到水池邊坐一坐。
門下弟子雖對這化形了的情劫分外不愉，可卻礙於風清宴明顯的維護，也不敢耍些什麼手段，只能每天紅著眼給赫蒙特送來食物。
後面赫蒙特學會了更進一步的化形，沒了魚尾的拖累，終於能離開水池上岸去找風清宴。
對於這條執著於跟在自己身邊的小魚，風清宴並沒有縱容他。
一來是因為風清宴對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二來是因為以她現在的行為，外出參與的事情根本不是赫蒙特可以插手的。
不過赫蒙特也沒有氣餒，而是在得知風清宴辟穀後，還偶爾會品嚐一下美食。
便穿著風清宴拿給他的衣服，在風清宴的住處研究起食譜來。
沒有為誰下過廚，哪怕是隻有自己一人時，最多也就是把不同的營養液混合在一起服下。
像這樣原始的烹飪食物的方式，赫蒙特還真沒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