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臨死之人的話猶如聖旨
姜沐雪這突兀的一句反問，倒是讓林墨川滯住。
他做過負心人嗎？
他當然做過，他這輩子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沈青禾。
縱然他可以欺騙別人，說沈青禾善妒，說沈青禾心思狠毒，可那到底是欺騙別人的說辭。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沈青禾臨死前看向他的眼神。
就如前天晚上沈青禾的鬼魂發出的質問一樣，當初是他求娶，併發誓不會辜負她，可三年後歸來，他帶給她的並不是誥命夫人的榮譽，而是一個要與她同期同坐的平妻。
縱然娶姜沐雪事出有因，但這怎麼不算辜負呢？
姜沐雪見林墨川不說話，而且拿著信的手緊握成拳，那雙原本滿是憤怒的眼神裡也藏了一抹心虛，怒火瞬間衝了上來。
“林墨川，你現在不承認也沒有用，那女人跳河自盡，又留了這麼一封信，現在鬧得沸沸揚揚，滿京城都知道你的風流韻事，林府已經爛到底了。”
姜沐雪說著就笑了，可眼裡卻藏著淚。
自從那女子從胭脂鋪離開後，短短兩天時間，鋪面就遭受了重大的打擊，前來找事的顧客很多，而且店面還被老百姓用臭雞蛋，菜葉子砸的幾乎開不了門。
兩家店都是一樣的情況，今天掌櫃藉著來送信的理由，委婉的問她怎麼辦？要不要退錢？
姜沐雪倒是想退呢，可是她的錢都花出去了，庫房裡的銀子根本不多，只是勉強維持府裡的開銷而已。一旦這銀子拿出去賠了，府裡就得捉襟見肘。
而且這銀子賠了，店面後續也不一定能繼續賺錢，萬一持續虧空，那不是賠大了？
姜沐雪本就是邊境上的小門小戶出身，她雖然讀了一些書，自以為聰明，但其實她沒什麼做生意的經驗。尤其是胭脂女紅這些更無研究，靠著沈青禾之前開鋪子留下的東西撐了幾個月，現在稍稍遭受了一些打擊，她便沒了主張。
而且舍不下蠅頭小利，更看不長遠。
這些，沈青禾一一都算到了。
當初她之所以會被圍困，並非是姜沐雪當真將她算計的不能反駁，而是林墨川仗著自己一家之主，而且身負軍功，故意壓榨她。
當一個人的心完全偏向另一個人的時候，自己無論做什麼都不會被承認，他不是眼瞎心盲，只是想讓另一個人無條件的屈服罷了。
這場鬧劇，以林墨川再度出府而結束。
當姜沐雪再度質問他出去幹什麼的時候，林墨川只一句‘婦人之見’便打發了她。
姜沐雪理解的很透徹，林墨川是嫌棄她婦人之見，頭髮長見識短，所以不願意告知。
可偏偏姜沐雪不服氣，暗自派人跟隨。
沈青禾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大黑和大紅再度上場，一個幫姜沐雪追蹤到阿昌的蹤跡，一個扮成女子從那個宅院的門口走出來，讓姜沐雪的人看到。
原本就對林墨川生疑的姜沐雪得知這個訊息後，瞬間暴怒，在得知林墨川一直沒有從那間小院出來後，她直接帶著人就去了。
阿昌看到她來，十分震驚。
他來的時候明明把人都甩開了，少夫人怎麼來了？
阿昌扭臉看向宅院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通報，然而他這幅樣子落在姜沐雪的眼裡就是十足十的心虛。
說什麼找大師抓沈青禾的鬼魂，其實就是背地裡私會外頭的小情人來了。
之前她就奇怪，四皇子在宮外建府，想要找他大可直接去府邸，為何要神神秘秘的，拐了十幾道彎來這種地方？
現在想想，她真是蠢得可以，這分明是林墨川的藉口。
四皇子可是天潢貴胄，那麼尊貴的人，會住這種狹隘的地方嗎？
“少夫人，您怎麼來了？”
阿昌見她逼近，立刻上前攔住詢問，其實就是想變相的拖延時間。
姜沐雪豈會看不出他的用意，神色當即冷了下來，“我不來，由著你主子在外頭風流，在弄出流言蜚語嗎？”
阿昌連忙解釋，“少夫人，您誤會了，將軍來這真的是有要事。”
“你可真是你主子的一條好狗，我都親眼看見了，那你還在這為他狡辯。”
姜沐雪臉色陰沉的道，“阿昌，你只是一個下人，少插手主子的事，不然我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阿昌聽到這話，生生的打了一個激靈。
姜沐雪直接越過他去門口，阿昌想攔，但被姜沐雪帶來的人給按在了地上。
“少夫人……”
“塞住他的嘴！”
姜沐雪猛地回頭，眼神陰戾的說完，隨後命人直接踹門。
她擔心時間拉得太長，裡面的人會被林墨川給藏起來，所以不打算虛與委蛇，直接開打。
沒想到剛踹了兩下，房門忽然從裡面開啟了。
下人微微一頓，就被裡面的人給踹飛了。
下一刻，姜沐雪看到了臉色陰沉如水的林墨川，她上前一步，正要開口，林墨川忽然抬手，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
姜沐雪沒防備，當場就被打倒在地。她原本滿肚子怨氣，可透過門縫，她看到院子裡滿是黃符和鈴鐺，還有奇怪的鏡子，看著稀奇古怪的。
這一幕讓姜沐雪心中警鈴大作，這看著的確不像是幽會的地方。
可萬一，這只是掩飾呢？
姜沐雪在心中這樣想著，但她沒法無視林墨川陰沉的臉色，又和從前一樣，捂著臉，委屈巴巴的叫了一聲，“夫君…”
林墨川睥睨了她一眼，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回去！”
說罷，他走在前面去坐馬車，而姜沐雪不敢耽誤，捂著臉跟在後頭。
阿昌也被其他人放開，牽著馬車往路口走去，
馬車上，姜沐雪一口大氣都不敢喘，絞盡腦汁的為自己找藉口。
很快，到了將軍府。
林墨川先行下去，姜沐雪老老實實的跟在身後。
剛走到後院，林清柚來請他。
“哥，孃親想見你。”她紅著眼，顯然是哭了很久。
林墨川點了點頭，抬腿改道。
姜沐雪本來也想跟去的，但林清柚攔住了她，“嫂子，娘沒說要見你。”
姜沐雪咬著唇，目光看向林墨川。
然而林墨川看都沒看她一眼。
林清柚見她識趣，沒跟上，也沒再多說，轉身跟著林墨川去了。
姜沐雪站在原地，牙齒緊緊的咬著唇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林墨川的娘要死了，這會叫他們去顯然是交代後事，可她身為兒媳，卻沒有上前的資格，誰知道那個尖酸刻薄的林夫人會對林墨川說什麼？
臨死之人的遺言猶如聖旨，林墨川又是個孝子，萬一真的應了林夫人的無理要求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