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蛻凡〔1〕

蛻凡之後的成就與蛻凡時體內引入天地靈氣的多少密切相關，而引入的天地靈氣數量又與蛻凡時衝開的竅數強烈相關。

一般而言，衝竅達到六竅者算是修道入門水準，七竅者算是普通水準，八竅者為世人所公認的天才。九竅者千中無一，如無意外必定能成為一派開山祖師光照千秋般的玄門巨搫。十竅者萬中無一，萬難成就，即便偶有成就者，也多因天妒而亡。十竅而能善終成大器者，蓋千古而未嘗聞也。

由於青天火蟒的牽絆，在景安結束戰鬥可以全神貫注的進行衝竅的時候，前三竅已經衝竅完成，經過短暫時間的休整以及體內的經脈的修復後，景安開始了衝擊第四竅的征程。

第四竅——伏矢，伏矢竅已經艱難了許多，龐大的內息在粗壯的經脈中瘋狂運轉，一次又一次的蓄力向著伏矢竅的竅關呼嘯而去，咔嚓嚓，龐大的內息猶如怒潮之水忽然衝擊在攔頭截斷的石壩子上，激起滔天的浪花，只是和潮水不同是現在衝擊的是景安體內的竅關，每一次衝擊都會造成體內經脈和竅關的震盪，每一次呼嘯而過的龐大內息都會對經脈造成莫大的損傷，那些損傷，彷彿乾涸的大地上斑駁的裂痕，如不修復必將不斷擴大，最終導致內息的散佚。

好在景安現在已經不再需要為這個問題而擔憂，青天火蟒血液中蘊含的那股奇特能量對修復經脈損傷有一種奇特的效果。那火辣爆烈的炙烤使經脈的內壁變得鬆軟、自由展開，彷彿斷裂的鐵片一樣燒自通紅，軟化，軟化的鐵片彼此黏合。火辣爆烈過去之後是溫潤清涼，軟化的經脈彷彿鐵片一樣再慢慢凝合、恢復成堅韌的常態，然後再去迎接新一輪呼嘯而過的怒潮，等待下一個修復輪迴的到來。

每一次衝擊景安的身體都會忍不住的想要顫慄，但都被他強行忍耐了下來，隨著衝擊次數的增多，伏矢竅的竅光彷彿堅不可摧的城牆一樣，被衝擊得裂痕遍佈，景安一次又一次的調運起龐大的內息毫不停歇的發起了再一次的攻擊。只聽咔嚓嚓一聲巨響，充滿裂痕的城牆終於未能抵抗這洶湧的潮水衝擊，整個的垮塌在浪頭之前，那傾頹崩塌的亂石很快便淹沒在潮水之中。

景安擦了擦嘴角溢位的血液，眼神中有光亮起。蒼白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血色，第四竅衝竅完成，下來下來積蓄天地靈氣的過程便會溫和許多，他也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去修復體內的損傷。按照前三竅的經驗，第四竅所需要的天地能量應該是第三竅的兩倍、第二竅的四倍、第一竅的八倍。按照這個比例他應該又一個時辰的休整時間。

想到這裡，景安心中不由感嘆，絕境之中總是蘊藏著希望。雖說衝竅的過程必須要一氣呵成、不可中斷，但是在衝竅的每一個階段都會留有餘地。在衝竅完之後會有一個相對緩和的天地靈氣積蓄煉化的過程，如果沒有這個過程，就算是在強健的體質，在強大的意志力，恐怕也不可能衝開很高的竅數，畢竟越往後去，衝竅的時間越來越長，所消耗的內息也越來越多，可能還沒能衝開幾竅，內息就已經耗盡而不得不終止衝竅從而以失敗告終。即便是積累身後，內息總量多到無以復加或者是內息回覆速度驚人，可是又有多少人的經脈能夠承受這種連綿不絕的高強度衝擊？只怕過不多久就會出現經脈損傷無法繼續，甚至經脈破裂、斷絕都有所可能。

在景安休整的時候，靈泉谷封鎖大陣的上方漸漸有風雲匯聚，所謂風起於青萍之末、浪起於微瀾之間，雖然風勢未顯，但那些大神通者都已經透過蛛絲馬跡看到了此次風勢不尋常的跡象。

思過峰。

臨崖的巨石之上，立著一位清瘦灑脫羽衣飄飄的中年道人，崖口風大，吹得他大袖飄飄仿若乘風而舞。他一手捋須，看著靈泉谷上方逐漸匯聚的風雲之勢，面上微笑不已，頗有指點天下江山的氣勢。

鄭青陽在其側後方三尺左右的位置侍立，看著師尊眼神中充滿了一種敬仰。師尊在他的眼中是最神秘的並不是他的掌門的身份，而是他的修為。青年時的周見淳資質平平，在一種師兄弟中修為最低，遠遜於當時的掌門弟子魏見深，可謂最不可能繼承掌門之位的人。然而魏見深勾結魔道妖人欺師滅祖、暗害前掌門，被其道侶宋茜師伯發覺揭發，不料魏見深暴起傷人，最終被門中長老圍剿而亡。之後門中各大世家都想要大權獨攬、但是遭到非世家出身的門中長老頻頻抵制，最後各方權衡，為了保持門中穩定選擇了非世家出身又親近於世家的前掌門幼徒周見淳繼位。

周見淳繼位時的修為並沒有被記錄在任何文獻之中，也沒有人見過他出手。繼位後的七十幾年來，更是深居簡出，看上去像是一個平庸、無所事事的掛名掌門。然而鄭青陽卻是十分清楚，眼前的這位師尊並非像常人眼中那樣平庸無能，而是一位有謀略能隱忍的人。繼位之後即不動聲色的將門中的暴力組織夜行堂牢牢的掌握在了手中，向世家門表示讓步，在悄無聲息之間逐漸的瓦解四大世家的聯盟。至於他的修為就更加深不可測遠非外界傳聞的入道境巔峰可比，那盤山河棋局就是佐證。鄭青陽清晰的記得第一次看到山河棋局時的情景，忽而山河傾頹、天地失色，忽而輪迴逆轉、枯木逢春。

鄭青陽止住思緒，躬身行了一禮道：“不知師尊所樂何事？”

那羽衣道人回首看向鄭青陽道：“青陽啊，你也跟了我十幾年了，可是看出了什麼？”

鄭青陽抬頭向著靈泉谷的方向，沉默片刻道：“靈泉谷外，忽有風雲湧動，勢聚而行不顯，是為衝竅之象，想必是景安師弟已經開始衝竅了，至於其他的更多資訊，是弟子魯鈍，暫未有所得。”

周見淳欣慰的道：“你能以入道境看出這些已屬難得，但還需有所提高，正所謂風起於青萍之末，真正的高人能在勢起之前便有察覺，是為入微。你看那風雲勢之中暗藏絲絲毀滅氣息，這是第四竅破竅的徵兆，接下來就是第五竅了。凡人修道本是逆天而行，破竅蛻凡更是如此，從第五竅開始便會有雷劫降下。”

周見淳剛說完，一絲毀滅的氣息便自雲層之中傳來，細看之下，風雲捲動之中，漸有青色電芒生出，而後轟然一聲巨響便青色雷霆便向著靈泉谷的方向一鬨而下。

思過崖上的師徒二人、聞道峰上端坐在功德殿裡的龔長老，迷罪峰上的銀髮老者、陳老鬼和藍衫道人、琅嬛閣一層的守閣老人等等都不約而同的向著靈泉谷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