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麥城置地,糧倉預備備!
幾千個香囊的藥量,也夠做成幾百個稻草人了。
至少放在官田夠用了。
裴縣令點點頭,又問:“神醫研發出此物時,可有告訴過你,那紅水香囊能否在穀物田地裡使用?”
趙予書果斷答:“不可!大人,此物能殺蟲卵,便屬於毒物,哪怕是用來打掃房屋,在清掃過後,也最好在用後把屋子空置通風片刻再繼續居住,如果用在田地裡,必然會損害穀物的正常生長。”
裴縣令微微皺眉,既然這樣,紅水就不能直接撒在田地裡,一勞永逸了,可惜。
趙予書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又加上一句:
“家師在研發此物時只做到了為人考慮,如果他知道大人心中所求,日後再改進藥效,也許未來有一日便能達到大人此刻所想。”
裴縣令聽她畫了個餅,哈哈笑了一聲:“小孩兒,你,很好。”
趙予書拱手:“草民多謝大人誇讚。”
裴縣令揮手叫來下屬,命他們送來紙筆:
“剩下那些香囊現在何處?你且列出個單子,本官要把它們全買了!”
他買這些走官賬,花的是太守的銀庫,因此也不需要和趙予書講價
趙予書剛想提筆,裴縣令又道:“不過,本官也有個條件……”
他愛不釋手地把玩著那三個香囊,一個都捨不得放下:
“一千份香囊太少,這藥效最多持續兩月,所以本官要你每隔兩個月,就給本官補一次貨,再賣過來一批香囊!”
太守的錢,怎麼花都是花,與其貪官汙吏中飽私囊,不如他趁機為百姓謀求福祉,做做善事。
等送來的香囊多了,他就讓百姓人手一個,免費發放!
趙予書心中感慨,這裴縣令不愧為官多年,果然是個有謀算的。
“既然如此,也請大人答應草民一個請求。”
裴縣令不怕她求他,他就怕她別無所求。
畢竟有來有往,才是能長久合作的好兆頭。
“好,你說。”
趙予書道:“草民可以答應大人,在您的任期之內,每隔兩個月就給大人送一千個香囊,而且我分文不取!大人還可以照常記賬。”
到時候,“買香囊”的銀子,就全會留在裴縣令的口袋。
裴縣令一驚,眼神變得狐疑,世上還有這樣的好事?
趙予書漫不經心一笑:
“但是相應的,我希望大人能以自己的名義,替草民在當地買下一千畝田地。錢,草民自己出,但田,要記在大人或者大人親信的名下。”
“大膽!”裴縣令暴怒,朝趙予書砸去一個茶杯:“黃毛小兒,你竟敢教唆本官,官商勾結!”
士農工商,商人在最底層,置辦了田產,按照商人階級,也必須交最多的稅收。
而士在最上層,就像裴縣令如今的身份,若是以他的名義置辦田產,則只需交最少的官稅即可。
趙予書看似白送幾年香囊虧了,實際上在稅收上節省下來的差價,夠她用那些廉價的草藥布料,做一輩子的香囊。
趙予書不躲不閃,任由茶杯砸在自己肩膀,浸溼了一大片布料。
再次恭恭敬敬跪在裴縣令身前:
“麥城每一任太守都是無能之輩,明明是這富庶之地的父母官,卻從未想過如何帶領百姓過上好日子,還每年都在收關稅時中飽私囊,以至於這田產富饒之地,百姓餓死之事卻年年發生。”
“裴大人為官多年,兢兢業業,公正無私,愛民如子,在百姓中有口皆碑,飽受讚譽,難道就真的甘心,一輩子屈居於那等小人之下,有用的事全是您做的,報上去的功勞卻全被其他人給頂替……”
“住口!”裴大人大怒,咣咣把桌子拍個不停:“你,你竟然還敢挑唆本官和太守大人的關係,大膽!大膽!大膽!”
他口中怒罵個不停,但行動上除了先前那個杯子,卻是沒再對趙予書有任何懲處。
趙予書趁熱打鐵道:“為官者,為國為民,大人的確做到了問心無愧,可您的家人也是民啊,大人如此清廉,公正無私,可有為你的家人想過?您願意縮衣減食,但您的家人也一起跟著吃苦,也是他們心中所願嗎?”
她的目光似有穿透性地看向了裴縣令官袍下的雙腳,裴縣令在她的注視中,無措地縮回了那雙打著補丁的官靴。
“可是……可是那也不能,不能……”
他支支吾吾,心中還有糾結。
趙予書又道:“既然您不願意,那今日就算了,當草民沒來過,至於說好的藥草,草民還是願意全部奉上,至於錢財就免了,三十文一個香囊雖貴,貴不過大人的一片愛民如子之心。”
“這些東西就當是草民仰慕您的品行高潔獻給您的,至於後續其他的,還是算了吧,師父常年遊走各地,蹤跡縹緲不定,找他老人家辦事還是很麻煩的……”
她說罷起身欲走,竟似當真不再留戀。
轉過身後,趙予書就在心中默數。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等一等!”裴縣令急急出聲。
趙予書嘴角緩緩勾起,低下頭,恭順轉身:“大人還有何事?”
裴縣令掩面而泣:“本大人一世清廉,就毀在你個奸商手裡了!”
他朝著趙予書砸來寫好的清單:“拿去,拿去!說好了本官任期內,每隔兩個月送一批香囊,你可得作數!”
趙予書含笑走回裴縣令身邊,安撫地拿手輕輕拍了拍這破碎的小老頭的肩膀:
“那地契的事……”
“明日你帶著貨物來,本官自會把地契給你。”
“有勞大人了,草民感激不盡。”
裴縣令拿袖子擋著臉抹眼淚:“滾滾滾,趕緊滾,本官今日不想再看見你!”
趙予書是笑著離開的。
等在外面的張猛看她這表情,就猜到事情成了:
“主人,這次咱們又賺了多少?”
趙予書心情很好,對他擺了擺手:
“沒賺,明日再來,我們還要給裴縣令再送上幾千兩銀子。”
“什麼?”張猛怒目圓睜,滿臉不可置信:“當地百姓不都說他愛民如子嗎,怎麼比貪官還貪?扣了我們的貨還不算,他還想要銀子!”
趙予書故意說一半留一半:“他也不白拿,作為交換,會給我們一千畝麥城的水田。”
“那也是虧了!”張猛滿臉憤慨道:“咱們是商人,一千畝的水田,就得交九百畝的稅!算上種子和種植的時間,就算在這有了田產,咱們一年到頭也根本不賺錢。”
趙予書:“如果是以商人的名義置辦,那是這樣的,不過這要是縣令的田產呢?”
張猛:“真是他的那就好了,當官的買田不僅沒有過戶稅,而且每年除了官稅以外,還沒有其他稅收,一千畝的田,只需要二十畝地的糧食交稅,剩下的全是我們自己的……”
他忽然停下,瞪大了雙眼看著趙予書:“主人,這這這,這一千畝田,該不會真的是……”
趙予書豎起一根手指,抵在雙唇前,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張猛,今日這個任務你辦的不錯,眼下,我要再交代給你一件事。”
“張猛領命!”
“你且去,尋覓一些擅長種田和看守田地的農戶來,還有……”
一連串的吩咐,從趙予書的口中,飛入了張猛的耳中。
兩人從縣令衙門一路往外走,一路都在不停地交談。
一個吩咐,一個點頭。
趙予書雙目微閃,眼底含著抹勢在必得。
這一千畝田,從此以後,就是她的糧倉!
有了先前的交談,第二天跟裴縣令交易的過程格外順利。
裴縣令是個實誠人,不僅給趙予書置辦的一千畝水田十分肥沃,還附帶著推薦了她幾戶擅長種田的佃農。
趙予書投桃報李,給裴縣令送去的銀子除了買下水田的外,還額外多加了三百兩雪花銀。
裴縣令看到裝錢的箱子,又是倒吸一口冷氣,追在趙予書身後低聲罵:
“大膽!你大膽!”
但最後也還是半推半就地把這箱銀子都給收了。
作為回報,又悄悄往趙予書手裡塞了封信。
“本官看得出來,你這支隊伍是要往北去,北面的路不太平,不少惡民佔山為王,成了土匪,你這奸小子,遇到他們恐怕難以得到好處。”
“不過好在本官前不久得知,有一支押送犯人的官差隊伍也恰好途經麥城,他們是昨日走的,算算時間,你從官道快馬加鞭,不出一日就能追上。”
“為首的人叫王大,本官與他也算是說得上話,等你見了他,把這封信交給他,之後與他結伴而行,他自然會對你照應。”
趙予書聽得連連點頭,這裴縣令為人還真是不錯,雖然給王大的信是派不上用場了,但從他嘴裡透露出的前路山匪很多,對她來講是個很有用的訊息。
臨別時,趙予書對著裴縣令深深一鞠:“裴大人,再會。”
裴縣令也對她揮揮手:“別忘了你答應的事,兩個月後,本官等著你!”
趙予書目的地是邊北,自然不可能再掉頭回來。
不過她在抵達新的城池後,又買了新的僕人,讓他們把加工好的東西送給裴縣令。
而兩個月後裴縣令看著那滿身藥香,扎得栩栩如生的稻草人,激動的又哭又笑,這又是後話了。
彼時,趙予書的隊伍緊跟著鄭威,又開始再次上路。
這一次在麥城,她跟裴縣令交易的同時,又收購了不少糧食,買了更多的僕人。
此時趙予書的商隊,已經達到了糧草馬車七十整,隨行僕人一百四十個。
往前追了半日,緊趕慢趕的趙予書,和故意慢騰騰趕路的王大隊伍,再次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