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小娘控訴,蘇茯苓吃癟
蘇茯苓毫無準備,被她這一駁斥給驚慌了神。
怎麼回事,柳小娘那個軟包子,為什麼忽然厲害起來了?
她什麼時候有的膽量,敢這樣同她講話?
柳小娘性格巨大的變化,引起了蘇茯苓的深思。
看向柳小娘的眼神也警覺了起來,難不成,這個賤人和她一樣,也有什麼奇遇?
柳小娘不知道她的想法,只知道她直勾勾盯著自己看。
她便也毫不畏懼地挺起胸膛,和她對視了回去:
“看什麼看,別以為我會怕你!”
蘇茯苓叫女兒去討好李二的時候做得太明顯了。
在場的妾室們,哪個不是人精?誰都看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流放路上和官差產生首尾,的確能讓自己輕鬆不少。
可是這樣汙濁卑劣的事,柳小娘卻是不屑去做的!
更不會允許蘇茯苓帶壞了她的女兒!
死死地護住趙予書,說什麼都不讓她走。
“書兒,你就給娘坐著,在這老實待著,哪都不許你去!”
趙予書巴不得這樣,當下順水推舟,露出無奈的神色:
“母親,你昏迷的這些日子,女兒被牢獄嚇壞了,六神無主,一直是柳小娘在照顧著我,現在她要求女兒留下,女兒也不敢不從。”
她說得百般無奈,又楚楚可憐,彷彿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蘇茯苓後槽牙都咬得疼了,臉上卻只能露出一個和藹的笑來:
“既然如此,那便也只能這樣了,唉,母親也沒什麼其他意思,就是怕你身上留下什麼傷痕,女孩子家,尤其是沒出閣的姑娘,還是要體面一些的。”
她這話落下,其他妾室卻紛紛抬起頭來,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蘇茯苓臉上橫穿了整張臉的那道鞭痕。
本就算不得什麼美人的大夫人,從今往後,恐怕是隻能用醜字來形容了。
流放路上沒有鏡子,蘇茯苓又渾身都是傷,醒來後渾身都在疼,臉上的痛也就自然而然被她給忽略了。
此時被人看著,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當是自己的賢惠善良引發的她們同情。
便又低下頭,輕輕一嘆:
“柳小娘是你親孃,雖然是母親一手把你養大,照顧了你這些年,但養恩到底抵不過生恩,現在母親又落魄了,給不了你什麼好處,你跟她親近也是應該的。”
她這話聽著柔弱,實際上卻刻薄得很,若是趙府還在,一個狼心狗肺的不孝名聲,就能讓趙予書從此身敗名裂。
可她們現在都是囚犯啊,罪人之身,本就是聲名狼藉了,誰還在乎那點虛名?
來換值的徐孝之聽到這話,不禁贊同地點點頭:
“大夫人說得有理,這養恩自然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了生恩的,想不到你身為趙百歲的妻子,竟然如此的通情達理!”
蘇茯苓想要的根本不是這個效果,這男人是傻的嗎?怎麼聽不懂好賴話?
趙予書用手掐了把大腿,才忍住了沒當場笑出聲來:
“想不到母親竟然是這樣想的,既然如此,女兒一定謹遵教誨。”
蘇茯苓僵著表情,不明白她是真傻還是在裝傻。
趙予書表情滴水不漏,她怎麼都看不出問題。
一頓陰陽怪氣,不僅沒人理會,反而自己給氣出了個好歹。
蘇茯苓不說話了,垮著一張臉,伸手抱身邊的趙玉堂。
“既然三丫頭不來,那這藥就給你吧,堂兒,你趴好,母親給你身上上藥。”
說著,她開啟金瘡藥,卻又低呼了一聲。
趙玉堂下意識問:“母親,您怎麼了?”
蘇茯苓捂著滿是鞭痕的手臂,楚楚含淚:“母親沒事。”
說罷,故意撩起袖子,露出底下的斑斑鞭傷。
趙玉堂卻像沒看到一樣,利落地翻了個身:
“既然沒事,那就有勞母親為我上藥了。母親若是實在不方便,把藥交給張小娘也行,我受傷的這些日子,都是張小娘照顧我的,兒子與她也已經熟識了。”
張小娘又是個什麼東西?平日在趙府上,名字都排不上號的女人,現在一個個的也敢在她面前冒頭!
蘇茯苓心中又急又恨,但她同樣也怕趙玉堂會像趙予書一樣,真就放棄她去投奔一個妾室。
趙予書現在不和她親近不打緊,反正她也不準備讓她活著到邊北,可是趙玉堂不行。
本朝女子不能立戶,她們若想脫離奴籍,再有個家,就必須得靠趙百歲或者趙玉堂。
趙百歲註定要不中用了,在她夢裡他就死得早,現在看他這個情況,他也遲早夠嗆。
趙玉堂就是她未來唯一的希望,說什麼也得把他先給穩下來。
當下,蘇茯苓不敢再耍心思,老老實實給趙玉堂上起藥來。
怕他因疼不滿,還努力忍著手臂上的疼,把每一個動作都放到最輕。
有了藥,傷口的痛就減輕許多,趙玉堂眯著眼睛,露出了放鬆的神色。
果然還得是母親,有她在,他才能得到照顧。
上完藥,對蘇茯苓的態度就也好了不少:
“母親,我看你身上也有傷,不如你也用藥治一治吧。”
他說話的時候,看著蘇茯苓臉上的疤。
原本就不算太好看的女人,多了這條疤,現在看起來都有些嚇人了。
蘇茯苓聞言心中一喜,可顧忌慈母名聲,她還是假意推辭了一下:
“這樣好嗎?這藥本來就不多,現在你和你爹又兩個人都需要照料,要不母親就省一省吧,受點疼也算不上什麼。”
趙玉堂聽完藥不多,心中就後悔剛才勸她那句了。
聽到她自己推辭,緊張的表情才緩和下來:
“既然娘這樣說,兒子也不好勉強你,那就辛苦娘,以後忍一忍了。”
蘇茯苓:“……”
她的臉色已經有些扭曲了。
遠處,豎著耳朵聽見兩人對話的趙予書肩膀輕顫了一下,正極力忍著笑,忽然,耳邊卻聽見了笑聲。
卻是那白小娘,雖然脖子上戴著沉重的枷鎖,可她卻哈哈大笑,笑得滿地打滾。
別人看向她,她還不覺得有問題:
“你們都看我什麼?哎呦,真的笑死我了,笑得我肚子都疼了!都別管我,我有病,我就是愛笑!”
趙予書見狀,也像被她傳染了一樣,抿了抿嘴唇。
柳小娘一臉提防,又加重了些摟著她的力道:
“書兒快別看了,這白小娘只怕是受了太多打擊,人瘋了。”
趙予書憐愛地看著自家的美貌娘,不是白小娘瘋,是其他沒明白情況的人蠢。
蘇茯苓仗著自己的地位,講話從來不肯直說,總是話裡有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從前她是大夫人,人人敬她怕她,自然給她幾分顏面,順著她的心意說話做事。
眼下她沒了御史夫人的地位,就成了拔牙的老虎,再也沒人願意理會了。
就算是被她護在身邊的兒子,也懶得陪她玩母慈子孝那一套。
她如果日後還想接著玩在趙府點到即止那一套,恐怕是有的苦頭吃了!
白小娘難得這麼開心,足足笑夠了才收場。
蘇茯苓臉色陰沉,再也裝不下去白蓮花那一套,冷冷盯著她道:
“白氏,你如此言行無狀,是覺得老爺醒不過來,以後就沒人約束著你了嗎?”
白小娘大大咧咧點頭:“是啊是啊,老爺現在還不醒,恐怕就是要死了,大夫人,你這樣問我,是你也有同樣的想法嗎?”
蘇茯苓被她氣得滿臉鐵青,她裝賢淑裝久了,還真無法應付潑婦。
指著她你了個半天,半晌沒有個下文。
白小娘挑眉道:“算了吧,蘇茯苓,別玩你在府上那一套,別人不知道我的底細,你還不知道嗎?當初我只跟府上籤了三年的身契,家裡也是給定了親的,要不是趙百歲這個噁心東西喝酒誤事,毀了我的清白,我又怎麼會放著好人家的正頭娘子不做,給你家這半死不活的老頭子做妾?”
她說著,眼神忽然狠厲下來:“你們可千萬別讓我找到機會,我早就巴不得他死了,他要是落到我手上,我遲早給他一個痛快!”
趙府一眾妾室,還真就未必個個都心甘情願,聽到白小娘這番話,不少人都由人及己,低著頭臉色黯然起來。
蘇茯苓見勢不妙,趕緊放棄和白小娘爭執,對其他人說:
“妹妹們,快別聽她的,想想府上這麼多年,老爺對你們難道不好嗎?想想你們進了府上以後,家裡的那些親眷,有個三長兩短,頭疼腦熱的,哪次不是老爺給你們掏錢拿銀子?”
“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眼下老爺是遇了難,可難道就因為他現在不做官了,之前對你們的那些好就不存在了嗎?做人可要有良心啊,那些狼心狗肺,翻臉不認人的,遲早要遭天譴!”
妾室們大多沒主見,被她這樣一講,又心思動搖起來。
趙百歲雖然脾氣暴躁,但給錢的時候的確大方,她們的確得到過不少好處。
只有白小娘,狠狠呸了一聲:“給錢就了不起嗎?那點錢對他來說,就等同於一個抱著金山的人給我一杯土,不過是用些你們都看不上眼的東西打發我們罷了,區區幾個銀子,就想買斷我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