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這是命令，不是建議
芝加哥午後的陽光白得刺眼，帶著一種黏膩的燥熱。
兩輛沒有任何額外標識、卻明顯經過加固改裝的黑色雪佛蘭薩博班，碾過21分局停車場略顯粗糙的瀝青路面，穩穩停在了主樓那扇沉重的玻璃大門前。
車門幾乎同時彈開。
最先踏出副駕的是哈里斯，灰白的頭髮一絲不苟地梳向腦後。
他隨手整理了一下深色制服外套的衣領，動作沉穩地走上臺階。
緊隨其後下車的人影，卻讓這邊的空氣瞬間凝滯了幾分。
這人穿著副局長的警服，正是芝加哥警界大名鼎鼎的悍警羅傑。
後面兩輛車上下來的人迅速匯聚到他們身後。
盧克、尼克勞斯、洛伊，他們三人穿著嶄新的、熨燙筆挺的芝加哥警察制服，胸口佩戴著第九分局的警徽。
他們跟在後面五米左右的位置，眼神掃視著四周的每一個角落。
隨同過來的還有第九警局的本森與祁宇輝。
21分局的人已經接到伊文斯局長的通知，兩名警員早就在門口等著。
他們從電視上見過羅傑，沒想到竟然能見到真人，顯得有些激動。
“哈里斯局長。”
“羅傑副局長。”
一名警員忙走下臺階迎了上來，另一名警員則跑進去通知。
哈里斯朝警員點點頭算是打招呼，沒有停留，帶著羅傑一行人徑直走了進去。
前臺警衛只瞥了一眼哈里斯那張辨識度極高的臉，和他身後那群氣勢迫人、制服齊整的警員，根本沒有例行登記的想法。
沉重的玻璃門在身後合攏，屬於警察局內部的獨特氣息撲面而來。
嘈雜的電話鈴聲、模糊的交談聲、影印機工作的嗡鳴，彙整合一種熟悉的背景噪音。
羅傑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略顯擁擠和嘈雜的大廳。
原本步履匆匆的警員們腳步放緩，目光從檔案或電腦螢幕上移開，帶著驚疑、審視和不易察覺的緊張，聚焦在這群不速之客身上。
竊竊私語如同投入平靜水面的石子，迅速蔓延開來。
“那是誰？”
“第九分局的哈里斯，他後面那個年輕人……”
“老天，是羅傑，第九警局的那個羅傑！”
“他們來幹什麼，還帶了這麼多人？”
那些目光，有震驚、忌憚、猜疑，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敵意。
21分局的日常節奏，因為他們的到來，被暫時打亂。
哈里斯目不斜視，顯然對這一切早有預料。
他目標明確，帶著眾人直接走向分局高層所在的區域。
剛走到裡面，兩個人便迎了上來，見到哈里斯，同時伸出手。
“哈里斯局長，好久不見。”
哈里斯笑道：“佩裡局長，哈蒙德副局長。”
局長佩裡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親熱且溫和笑容。
副局長哈蒙德年紀稍輕，眼神銳利，嘴角習慣性地抿著，顯得有些溫不經心。
分別握手之後，哈里斯剛要介紹羅傑，就聽佩裡笑著伸出手。
“羅傑副局長，怎麼會不認識？”
“佩裡局長，很高興見到你。”羅傑帶著親切的笑容，身子低了低。
哈蒙德臉上的那點職業性微笑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些，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快的警惕。
相互認識之後，哈里斯讓其它人去會議室，自己與羅傑則去了走廊盡頭的局長辦公室。
請二人坐下之後，哈蒙德的目光在羅傑臉上停留了半秒，隨即迅速轉向哈里斯，笑容顯得非常客套。
“哈里斯警長，什麼風把你吹到我們分局來了？就因為21區發生的案子。”
他扶在沙發扶手上，目光在哈里斯與羅傑臉上游離。
“而且，竟然動用了芝加哥人形核武。”
羅傑笑道：“既然來了，肯定會在這邊開幾槍。”
哈蒙德臉色微變。
他聽得出羅傑話裡的意思。
原第九警局副局長米勒，就是死在來歷不明的槍下。
哈里斯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直接從隨身攜帶的硬質公文包裡取出一份檔案，輕輕放在佩裡局長寬大的桌面上。
“佩裡局長，哈蒙德副局長。”哈里斯用的是官方口吻，“這是伊文斯局長親自簽發的跨區協作調查令。”
“第九分局奉命介入協助情報組博伊特警監，調查的近期涉及綁架案、針對在職警探的惡性懸賞刺殺案，以及相關聯的‘影子組織’非法活動。”
檔案上，芝加哥警察總局的鋼印，和伊文斯局長龍飛鳳舞的簽名清晰可見。
佩裡的目光落在檔案上，眉頭微不可查地擰了起來。
哈蒙德站起身，目光銳利地盯著哈里斯，“跨區協作？協助博伊特？”
“哈里斯局長，情報組的案子由我們21分局內部全力配合跟進，目前進展良好，伊文斯局長這是……多此一舉。”
“進展良好？哈蒙德副局長。”羅傑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哈蒙德隱含質問的尾音。
羅傑的目光平靜地落在哈蒙德臉上。
“一個懸賞令的目標警探被迫躲藏，一個無辜的酒保在酒吧裡被認錯目標一槍爆頭……”
“這叫進展良好？”
“這個時候，情報組主官卻被內務處困住動彈不得，這叫進展良好？”
“哈蒙德副局長，我們是同一類人，不要說什麼規矩，至少我認為，博伊特這種時候被查，就不合規矩。”
羅傑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像是在陳述再平常不過的事實，直接刺破官場偽裝出來的平靜。
哈蒙德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腮幫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眼神變得有些陰沉，緊緊盯著羅傑。
“羅傑副局長，請注意你的言辭！案件細節屬於調查機密，而且這是我們21分局的內部事務，你現在是在質疑我們的管理能力，還是21分局的辦案能力？”
“哈蒙德副局長，請你收斂自己的情緒。”佩裡敲敲桌子，“伊文斯局長的命令，你還有意見？”
“質疑？”羅傑微微歪了下頭，嘴角似乎勾起一個極淡、卻毫無溫度的弧度，“不，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至於能力……”
他的目光從哈蒙德臉上移開，掃過臉色同樣不太好看的佩裡局長，最後落回那份調查令上。
“現在，這起案子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內部事務’，它涉及公然挑戰警隊底線、威脅警員生命的惡性事件，總局有權力也有責任確保調查不受干擾。”
“請注意，這是伊文斯局長的命令，不是建議。”
羅傑的聲音依舊平穩，表情也沒有半點激怒之色。
“請立即通知博伊特警監及其情報組核心成員，我們需要立刻召開聯合案情分析會，另外……”
“請內務處相關人員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