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小河事變3
屋內光線昏暗，僅有最前方牆上的小窗透出些許亮光，勾勒出屋內物品模糊的輪廓。
血腥味混雜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惡臭，鑽入鼻腔，令人作嘔。
喀嚓——
黑暗中響起鐵鏈碰撞，老鼠跑動的細微聲響。
蘇明澈腳步一頓，眉心緊皺。
藍魔化作一個手電筒，握住手中，按下開關，室內瞬間亮起一道光線。
“嗯，這樣舒服多了。”
抬眸看去，房樑上懸掛幾個鐵鉤，血跡斑斑。
牆角放幾個木盆，內臟和手腳分門別類。
隨意扔棄的頭顱、零部件堆積成一座小山，散發出陣陣腐臭。
蘇明澈輕嘆一聲，無法想象這間陰暗的屋子殺害過多少人。
偏頭看向左側，鐵籠中關著兩個衣衫襤褸的女人。
亂糟糟的頭髮遮掩面容，滿眼警惕的看著蘇明澈。
“不用害怕，肉店老闆把鋪子賣給了我。”蘇明澈走到二人身前，隨手開啟籠子，“若是想走，直接離開即可。”
二人視線掃過門口方向，轉頭看向蘇明澈，滿腹狐疑。
“真的？”左邊年紀稍大的女人，忐忑不安的問道，“我們真的能走了嗎？”
“嗯，想走就走吧。”蘇明澈點頭，側身閃到一旁。
二人對視一眼，猶豫幾秒，試探性的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門口。
見蘇明澈雙手抱胸，站在原地，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急忙大步跑向門外。
蘇明澈目送她們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無奈扶額。
他忘記問了，這兩人家在何方。
能到黑市當菜人，定是受災嚴重的地區。
“算了，等下和雲煙打聽一下好了。”
眼角餘光一掃，瞥見籠子角落蜷縮著一道嬌小的身影。
體格瘦弱，一頭白髮，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孩童。
那孩子雙手抱膝，小臉埋在腿間，一動不動的坐在籠子角落。
“小朋友，你不走嗎？”
蘇明澈走到籠子前，眼神在孩子的滿頭白髮上停留幾秒。
“我無處可去。”孩子抬起頭，平靜道：“是父親把我送到這裡的，他們不希望我回去。”
蘇明澈啞然，直視他淡粉色的雙眸，頓時恍然大悟。
這孩子是白化病人！
在封建時代，相貌奇異的人會被當成怪物。
嚴重點的剛出生直接溺死，僥倖活到成年也會遭遇其他人的排斥冷眼。
“你叫什麼名字？”蘇明澈輕聲問道。
“銀枝。”銀枝垂眸看向地面，“母親說，我出生時窗外的大雪恰好停下，雪壓在大樹的枝幹，像是一節銀色的樹枝。”
“很好聽的名字。”蘇明澈說。
看銀枝的語氣，他母親應該是不在世了。
沉吟幾秒，蘇明緩緩開口道：“你既然無處可去，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走？”
銀枝年紀小，樣貌奇特，若是丟下不管，這個孩子恐怕活不到年底。
“大哥哥，”銀枝抬頭看向蘇明澈，語氣平淡“你的家人會同意我和他們一起生活嗎？”
蘇明澈笑了笑，“我的家人在很遙遠的地方。你放心好了，就算見面他們也會喜歡你的。”
銀枝只是白化病而已，在現代這種病不足為奇。
再說，他的父母又不在這個時代。
“這樣啊...”銀枝垂眸，思考片刻後，扶著欄杆站起身，“我願意和你一起走。”
蘇明澈點頭，向銀枝伸出手，“看你身體不是很舒服，我抱你走可以嗎？”
銀枝慢慢挪動到籠子外，小手搭在蘇明澈掌中，“謝謝大哥哥，請問你有斗笠嗎？我接觸到日光，皮膚會起疹子。”
蘇明澈環顧四周，牆角倒是有幾件破破爛爛的衣服，上面佈滿汙漬，一股異味。
“算了，”隨手脫下外套，罩在銀枝頭上，“勉強應付下，等到了集市，我再買個斗笠給你。”
“嗯。”銀枝點頭，乖巧的伸出雙臂。
蘇明澈彎腰抱起銀枝，朝黑市門口走去。
剛到路口，便見雲煙和一位身著灰色衣衫的女子站在樹下。
“雲煙，事情辦完了嗎？”
蘇明澈走到雲煙身前，將懷中的銀枝放在地上。
“老闆，你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了。”雲煙伸出手，將剩餘的金豆遞到蘇明澈面前，“這是剩下的錢。”
“你先留著吧。”蘇明澈淡淡說道。
轉頭看向身旁滿臉緊張，手足無措的女子，詢問道，“這位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的人？”
“我、我叫燕子，家在小河村。”
燕子右手緊緊握住衣角，抬眸看了蘇明澈一眼，心中惶恐不安。
“小河村......”蘇明澈沉思半晌，問道，“你那裡饑荒很嚴重吧？”
“是...是的。”
回想起家中兄弟姐妹活生生餓死的慘狀，燕子忍不住眼眶泛紅。
吃完草根樹皮，就去挖觀音土吃。
而觀音土根本不能消化，吃多了會導致腹、噁心等。
死的時候，一個個骨瘦如柴，肚子卻像十月懷胎的孕婦般。
蘇明澈掏出一枚金豆，塞到燕子手中，“這樣，你先拿這枚金豆買些吃食帶回家中。過幾天后，我會去小河村。”
凌霄道人還在寺廟中，再加上雲煙的事，他暫時抽不開身。
等一切安排妥當，再立即動身趕往小河村。
“謝、謝謝老爺！”
燕子死死攥著手中的金豆，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隨性直接跪下，朝蘇明澈磕了三個響頭。
“謝謝老爺的救命之恩！燕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老爺！”
蘇明澈嚇了一大跳，急忙伸手扶住燕子，“快起來，只是給你點錢，不值得行這麼大禮吧？”
“老爺不光是救下我，還施捨銀錢，救了我全家人的性命。”燕子眼含熱淚，一臉誠懇的說道，“如此大的恩情，怎會值不得？”
說著說著，燕子掙脫蘇明澈的手臂，結結實實的磕了個響頭。
蘇明澈連忙躲到一邊，轉頭看向雲煙，“雲煙，幫我把人扶起來。”
雲煙點頭，快步走到燕子身前，攙扶著她站起。
“我家老闆心慈人善，今日的恩情姐姐記在心中便好，若有機會再報答也不遲。”
什麼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來世做牛做馬，她才不信那一套！
老闆不在乎，她得說！
“那是自然！”燕子連連點頭，“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老爺的恩情。”
“你的親人還在家中等待，還是快去買些吃食，趕緊回去吧！”蘇明澈說。
“謝謝老爺！”
燕子深深鞠了一躬，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