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分歧
後來，方眉、孟靜去公安局做筆錄，方眉唯唯諾諾大事化小，生怕激怒了孟斌不願給女兒掏學費，孟斌也不過被刑拘了一個月而已。
方眉還有些積蓄，在田一諾的幫助下租了房子，想著找份工作，為孟靜攢學費。可不想，孟斌出獄之後，立即停了她的信用卡，而且找上門來。
這次他倒是沒有動手，只剩下威逼利誘，讓兩人乖乖回去跟他過日子，不然，孟靜的母親可以死，她們也別想好好活著。
方眉心知孟斌不肯就此罷休，會像一個擺脫不掉的噩夢一直糾纏著她們母女，她想要回去，繼續忍辱偷生，至少孟靜是安全的，可以去外地去上大學。
“您當真以為您這麼活著，我能安心的去上學嗎？我們再去報警，讓警察抓走他。”孟靜握著母親的手苦苦哀求。
“沒有用的，他是個惡棍，逼急了他真的什麼事都能做的！我只要你好好的。”
“不行，生我的母親死了，養我的母親，得好好活著。”
房子的隔音不是很好，母女抱頭痛哭，隔壁的田一諾聽得十分清楚，她們從未做過錯事，只是軟弱婦孺，又能拿什麼去和孟斌抵抗呢？不停的搬家嗎？他還是會找上門來；報警？抓起來頂多一年半載又會被放出來。
她們想要好好的過日子，可是要用全部心力毀掉她們的變態，就會像藤蔓一樣，牢牢綁住她們的手和腳，讓她們寸步難行。
母愛是無私的，就在田一諾還在想方設法幫助她們的時刻，一向猶豫的方眉有了主意，她假意答應孟斌回家，偷偷跑到停車場，想要剪斷剎車線，和孟斌一起同歸於盡。
幸好，孟靜早已發現了母親的不妥，向田一諾求救，田一諾載著她一路跟到了停車場。見到這一幕，孟靜緊緊從身後抱住了她。
“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如果你死了，還讓我怎麼活？”
“乖，只有他死了，你才能好好活著，血緣是不可切斷的，只要他活著一日，他是不會放過你的。”
田一諾不禁眼眶溼了，她捏緊了拳頭，暗暗下定決心，袁飛翔的計劃她決定加入了。
“你們都要好好活著。”
這所有的一切，都被停車場的監控所錄上了，透過無線網路傳到了袁飛翔的電腦裡。他看
著螢幕，嘴角泛起了得逞的微笑。
事成了！
袁飛翔早已佈置了一個十分周密的殺人計劃，殺人場所要選在一個封閉的無法與外界接觸的地點。在遍佈監控的中國社會，像偵探小說中的主角牽著警察走實施連環殺人案，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一年之前就選好了地點，許戈家的郵輪，應聘當上了工程部工程師，事先已經踩好點。
但要將許戈引上船，少不得要田一諾的配合，第一個需要說服的物件便是田一諾。
他不覺得是引她上不歸路，認為只有田一諾才配和他一起完成這項神聖的使命。
五個謀殺物件，必須將他們一一引上船。
嚴金華最為好辦，一個酒鬼加財迷，偽造成中獎即可。
有了孟靜母女的幫助，以修復感情為由一家三口的旅行，再好不過。
燕子也不成問題，袁飛翔知道她剛剛偷了根雕“小丑”，偽造成買家，讓她上郵輪交易。
至於許戈，他不是想要原諒嗎？田一諾告訴他，在天使號郵輪上，她會給他一個了結。
而蘇遠他想要費一些心思，卻意外發現他得了老年痴呆症，老天簡直在幫他。袁飛翔盜取了他的身份資訊，以他的名義報了旅行團，又打電話給蘇遠提醒，蘇遠自然以為得病會忘記曾經報過。
唯一的變數是，田一諾根本就不同意殺蘇遠。
“他是個正直清廉的法官，圈子裡沒人詬病他，絕對不行。”
“可就是他的判決，嚴金華才能出獄。”
“那不是他的錯，法律便是這樣。他從來都是秉公執法，從來都不會懷有私心，得罪了不少權貴，也從來沒有低過頭。”田一諾態度堅決，她見過壞法官，但絕不是蘇遠這樣。
“只有法官的死，才能警告他們法律的惡，只有殺了他，一切才是完美的！”
“完美，你到底在說什麼，”田一諾只覺得匪夷所思，什麼時候袁飛翔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我們做這一切難道是追求什麼完美嗎？啊！”
袁飛翔梗著脖子，這是他和田一諾的第一次爭吵，為了竟然是個法官。
“我告訴你，如果你要殺他，我現在退出。”
“你……”
袁飛翔被迫只能答應，但是在他的心裡，卻一直堅持著自己的原計劃，蘇遠依舊是他的終極目標。
此刻教堂裡的蘇遠，為了不刺激袁飛翔，穿上了那件法袍，任由他一時熱嘲熱諷控訴法律的不公，一時暴跳如雷數落惡人的行徑。
“法律給與你權力，你為什麼不好好用它，送惡人下地獄。”袁飛翔陷入了死迴圈，將過往所有的不幸，都撒在了蘇遠身上。
“法律是利器，我會合理運用它，但卻不可能用權力肆意剝奪他人的生命，就算是惡人。誰能保證，惡人不會改過自新向善，善人不會生出惡意，這點你最清楚不是嗎？”
蘇遠的話擲地有聲，但在袁飛翔的耳朵裡，卻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如果受傷害的是你的兒子，不是我這樣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你還會放走那個惡魔嗎？”
蘇遠停頓了一下，緩緩的點了點頭。
“我從來沒有放過惡魔，在我看來我已經給了他嚴懲，不管被害人是誰，就算是我的兒子，就算有人拿槍頂著我，我還是會做一樣的判決。”
“你這個滿口法律的偽君子！”
“我們是法官，不是上帝，無法預判他們出獄後會不會繼續犯罪；也不是劊子手，世間之罪本就有輕罪，不可能把判所有的罪犯槍斃。而且法律本意從來不是懲罰，而是震懾，它也非一杆完全公平的天秤，但人生，哪來所謂公平，你若要怨、要恨，我也無可奈何，但是因為這怨這恨，卻把你拉入了深淵。”
蘇遠當法官的這些年，最常聽見的一句話，便是判得不公平，被害人一方總是會說他判輕了；而被告人一方會說他判重。所謂輕重，不過是立場不同，看法會截然相反，而他則會根據心中的那桿秤，做出自我認為最公正、最不偏不倚的判決。
“好，好，好，”袁飛翔聽完他這番話，又一次鼓起了掌。
“多麼正直的法官，說到底不過是怕行差踏錯，被人詬病，對嗎？”
蘇遠搖了搖頭，該說的他都說了，但袁飛翔怕是一句都聽不進去。
“你不願判他們死刑，那就讓我來，反正一槍崩了他們，也太便宜他們了，你越是想讓他們活著，我就越是要讓他們在你面前死。”
“為什麼要寄撲克牌，就是為了所謂的儀式感”
“當然不是，現在殺了你，告訴你我10個小時之後要殺你，哪個比較有意思，比較有難度，比較讓你更良心不安呢，我可是給充足的提示，救不了他們，可是蘇法官水平不夠哦。”
“為什麼要寄給我兒子，這事跟他明明沒有任何關係。”
“本來撲克牌是寄給你的，但你那個自戀的兒子，總以為是給他的，我也真的是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