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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丁老闆

還不等陳躍華回味過勁兒,就有人上下其手,開始搜身。

“兄……弟,大……大哥!褲襠就不要摸了吧……”

誰知話還沒說完,陳躍華就被人狠狠地按在了桌子上。

“說!來這兒做什麼?”

聽說話之人粗狂的聲音,像是個殺人都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都到了這個時候,陳躍華哪裡還敢胡言亂語。

“大哥!是不是搞錯了!我……我可能是……走……走錯地方了!”

“走錯地方?你真把我當山炮了!”持刀的大漢動了一下,那冰冷的刀刃就在陳躍華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印。

“說!孫紅兵讓你來幹什麼!那小子又要耍什麼壞心思!”

“大哥,你可能真的是誤會了,我就是來出手表的!”

“糊弄鬼呢?孫紅兵那王八蛋欠了老闆三十塊錢,還能讓你主動送上門來?”

一聽這話,陳躍華心裡咯噔一下,敢情孫紅兵這孫子不僅耍他,還在這兒欠了一屁股債!

“大哥大哥!我真的和那個孫紅兵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個癟犢子還坑了我一百多塊錢,此話有假,天打五雷轟!”

陳躍華尷尬地笑笑,指著自己的挎包,“我就是聽說丁老闆神通廣大,也想著來碰碰運氣!手錶,手錶!”

話剛說完,陳躍華就感覺自己身上的挎包被人扯了下去。

緊接著沒過多久,按在他腦袋上的大手就鬆開了。

下一秒,煤油燈亮起,等陳躍華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張斑駁的老式八仙桌橫在屋子中央,桌面上除了他那被翻得底朝天的挎包外,還擺著一個做工考究的紅木匣子。

那匣子嚴絲合縫地扣著,卻隱隱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腥味,讓人不寒而慄。

更令人心驚的是,桌子兩側涇渭分明地站著兩撥人馬。

左手邊正對著他的,是個留著齊耳蘑菇頭的年輕人,一襲筆挺的黑色中山裝襯得皮膚格外白皙。而且那張臉生得實在太過精緻——眉如遠山、目似點漆、唇若塗朱,竟一時辨不出男女。

要知道在這年頭,可沒有女扮男裝的中性打扮。

年輕人身後肅立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壯漢,粗糲的手指關節上佈滿老繭,一看就是專業的打手。

右手邊則站著五個面色陰沉的男子。

為首的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從左臉頰一直延伸到人中的一道猙獰傷疤,在煤油燈下顯得格外駭人。他粗壯的手指正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發出“篤篤”的悶響。

這時候,陳躍華就有一種誤闖入黑幫交易的錯覺。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說話,對面的刀疤男人倒是先開口了:“丁老闆,今天這事兒怎麼個說法?”

那穿著中山裝的小白臉兒沒有立即搭話,只見他優雅地掀開紅木匣蓋,用尾指挑起一撮黑紅色的膏狀物,湊到鼻尖輕輕一嗅。

“老規矩,東西我收了,還按照之前的價兒。”

丁老闆的聲音很是柔和,陳躍華一聽就知道他並不是剛剛透過滑窗詢問自己的那一個。

“那這小子怎麼處置?”

說話之間,刀疤男人用指甲裡滿是黑泥的手指,戳了一下陳躍華的腦袋。

“各位大哥,你們忙你們的,就當我不存在,或是當我是個屁,就把我放了的了。”

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陳躍華剛想趁此機會逃跑,卻又被人拽了回來。

“剛才你也聽到了,我和他之間還有一筆賬要算。疤臉兒,你動他,那就是動我嘍。”

丁老闆說這話時聲音不大,但是氣勢十足,舉手投足之間還有一種大佬的處事不驚。

“丁貓兒!我聽你的意思,是想要保他嘍?你可要想好了,老子身後可是有著幾百張嘴等著吃飯,要是真出現什麼差錯……呵呵!”

被對方叫做“丁貓兒”的丁老闆,緩緩伸出戴著白玉扳指的右手,再度給對方比畫了個數:“這樣,再加一成,取個整數,兩塊錢一克,這箱子東西我就算是收了。”

外號疤臉兒的中年男子裝模作樣地思索了一番,最後堆出個滿是褶子的笑臉兒出來:“既然丁掌櫃都這麼說了,那就這麼定了。不過小兔崽子,你可得把嘴管住了,出了這門要是敢胡說八道,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你!”

陳躍華縮著脖子,像只受驚的鵪鶉般連連點頭。

他眼角餘光瞥見疤臉身後那幾個東北漢子——個個身高一米八幾,鼓脹的棉襖都遮不住那一身腱子肉。更駭人的是他們腰間明晃晃彆著的獵刀,小臂長短的刀身在煤油燈下泛著冷光。

這年頭敢這麼明目張膽帶刀上街的,不是瘋子就是亡命徒!

丁貓兒身後兩個壯漢已經取出杆老式銅秤,動作嫻熟地稱量著木盒裡的貨物。

當最後一顆秤砣落下時,陳躍華驚得瞪圓了眼睛——丁貓兒竟從桌下取出整整兩捆大團結!

嶄新的鈔票用牛皮紙捆得方方正正,每捆都足有磚頭厚。

七十年代最大面額不過十元,這一捆就是一千塊啊!

陳躍華重生以來頭回見這麼多現金,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兩下。

要知道在這萬元戶堪比大熊貓的年代,隨手甩出兩千塊是什麼概念?

擱在後世,那妥妥是百萬富翁的手筆!

看著成摞的鈔票被疤臉塞進破舊的軍綠色挎包,陳躍華心裡跟貓抓似的,這得倒騰多少手錶才能賺出來這麼多錢!

“青山常在,綠水長流,那我們就明年這個時候再見了。”

就這樣,疤臉兒笑盈盈地揣著錢,帶著自己的四個小弟離開了。

“丁……丁老闆,這裡面的泥巴是啥東西啊,咋這麼賺錢呢!”

嗅到商機味道的陳躍華,下意識地問道,

“啥叫泥巴!這叫麝香,懂不懂啊,你個山炮!”

疤臉兒那群人走後,陳躍華厚著臉皮,想要跟這個丁老闆套套近乎。

可後者根本就不怎麼愛搭理他,只有其中的一名夥計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罵著陳躍華有眼無珠。

“麝香?原來如此,難怪會有一種腥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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