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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陛下,許大人出的都是要人命的毒計啊

紫宸殿。

女帝蕭綽端坐龍椅,蛾眉蹙起。

一旁上官婉兒也是美眸含怒。

在他們對面垂首站著的,是禮部尚書張居中。

自廉親王蕭榮被除已經過去五天,朝局也在蕭綽的鐵血手腕下快速穩定下來。

但伴隨蕭榮一黨被除,朝中空出了諸多樞機要職。

最為關鍵的便是尚書閣首輔一職。

蕭綽斟酌再三,想拔擢張居中為尚書閣首輔。

沒想到卻被拒絕!

且他拒絕的理由更是讓女帝無語——家中髮妻不同意。

蕭綽皺眉道:“張愛卿,朕知道你的才幹,堪任一閣首輔。

你的抱負也需要首輔才能施展。

當真不願為朕分憂?”

張居中滿臉慚愧,拱手道:“陛下,非臣不願,實在是髮妻孫氏不同意。

臣每日忙於公務,已經令其不滿,再忙只怕要和離。”

上官婉兒沉聲道,“張大人,你難道要抗旨不成?”

張居中再次拱手,“陛下,上官大人,髮妻與臣乃是青梅竹馬,早年又與臣共歷風雨,臣委實難以割捨。”

蕭綽點頭,“張愛卿伉儷情深,值得誇讚。

朕也不是那不通人情的女羅剎,張愛卿何以要用夫妻情深來搪塞朕呢?”

張居中慌忙跪下,“臣哪裡敢搪塞陛下,實在是臣有不得已的苦衷!”

蕭綽愣了一下,“苦衷,起來說?”

張居中喟然長嘆,“陛下,臣之髮妻孫氏曾隨臣赴任地方縣令,當地疫病流行,髮妻孫氏受了感染,生下一個女兒,到現在已經十七歲,渾噩懵懂,人事不知……”

“髮妻孫氏也因那場瘟病再無法生育……”

“因子嗣艱難,家中父母催促,臣曾跟髮妻商議,娶個妾室繁衍子嗣,養在她名下。

只是髮妻脾氣……大了些,無論如何不許臣納妾。

自那以後,臣每日何時回家,何時……房事,都是她說了算……”

“不管是臣之父母,還是岳父母,都曾勸過她,可她以死相逼!”

“此事先帝也曾知曉,曾降旨申斥,甚至給她一攤子醋,說是毒藥,她也是毫不猶豫,抱起罈子就喝……”

張居中說完,再次拱手,“非臣不願為陛下分憂,也不是臣不願施展胸中抱負,實在是……唉!”

上官婉兒都聽懵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張居中的髮妻孫氏居然如此善妒!

蕭綽沉默。

若只是尋常妒婦,她大可降旨申斥。

可孫氏跟張居中是青梅竹馬,又共歷風雨,還是在張居中當縣令的任上出的事,於公於私她都不能再為難張居中。

無奈之下她只得嘆道,“張愛卿,既是如此,朕也不好勉強,你且退下吧。”

“臣謝陛下隆恩!”

待張居中離開,君臣相對無言。

好半晌蕭綽才緩緩開口:“婉兒,你覺得除了張居中,還有誰可勝任尚書閣首輔?”

上官婉兒認真思索,搖頭道:“陛下,顏夫子……”

然而不等他說完就被蕭綽打斷,“先生已經為大乾操勞大半生,如今年事已高,再入朝局難保善終。”

“霍缺霍大人?”

“他太過激進,傷人也傷己,朕要的尚書閣首輔是平事的,不能朕還要替他平事。”

“錢不韋錢先生?”

“不行,他是暗手,若放在明處,先帝在列國的佈局就毀於一旦了。”

“若如此,既不結黨,也不貪腐,還有能力的,唯有張居中張大人了,可是……”

上官婉兒嘆道,“若是能說服孫氏就好了。”

蕭綽一手托腮,一手敲擊桌案,重複著上官婉兒的話,“說服孫氏,說服孫氏……”

“有了,許良!”

她拍案而起,鳳眸中重新泛起精芒,“婉兒,召許良進宮!”

“他都兩次沒上早朝了,也該在家歇夠了!”

上官婉兒滿臉不解,“陛下,您召許大人做什麼,他才多大?莫說六部堂官之首,只怕一部主官也難以服眾啊!”

蕭綽搖頭笑道:“你想哪兒去了,朕是要他出主意,看能否有法子讓張大人同意當這首輔。”

上官婉兒吃了一驚,“陛下,不可啊!”

“不可?為何?”

“那許良……許大人所出計策不是奪人性命的毒計,就是流毒千里的絕戶計,您讓他來,難道不是想……”

她沒有再說下去,意思卻很明顯了。

蕭綽啞然失笑,“你想哪兒去了,朕是要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讓孫氏不妒。”

“這……”

“行了,召許良進宮面聖!”

“遵旨!”

“對了,再多準備些銀票!朕也該……論功行賞了。”

……

國公府,許良正在農園內跟顧春來學拳。

蕭榮被除後,老爺子跟顧春來幫他覆盤了一番。

結論是:下毒之計很好,但太過冒險。

若非蕭榮有心拉攏國公府,中途發難,許良生死難測。

對於這個結論,許良自然認可。

一切的陰謀、陽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虛的。

所以他主動提出跟顧春來練武,增加保命手段。

本以為許良又是一時興起,沒想到這次竟認認真真跟著他練了幾天。

毅力之堅,讓顧春來都為之側目。

老爺子許定山仍在澆水……

宮中的大太監道時,許良剛好坐在地頭休息。

得知女帝召見,許定山提醒道:“良兒,這次召見,該進宮了吧?”

許良起身拍了拍土,咧嘴笑道,“當然,陛下肯定是要論功行賞了。”

“我也去!”

“您也去?”

“這等長臉面的事老夫當然要去!”

於是爺孫倆各自換了朝服進宮面聖。

……

御書房內。

老爺子在前,許良在後。

“老臣許定山,參見陛下!”

“微臣許良,參見陛下!”

女帝蕭綽又是一身黼黻紋長袍,雖將身材完全攏住,卻掩不住其高挑身姿。

眼見許定山來到,蕭綽忙起身相應,“老國公!”

“來人吶,快賜座!”

“臣謝陛下!”

許定山端坐,與在家中截然不同。

許良看得暗自腹誹。

蕭綽又示意太監也給許良搬一把椅子,這才坐下,微笑道:“老國公乃三朝元老,輔國有功!”

她沒料到許定山也會來,也不好直接提張居中的事。

“許氏更是滿門忠孝,先後為我大乾戶部、兵部、吏部貢獻能臣干將,如今又有許愛卿為國獻計,涉險鋤奸,朕心甚慰!”

許定山於椅子上欠身,“為陛下分憂,乃是老臣的本分。”

“臣亦常教導家中子孫,為人臣子,當忠孝節義,效忠陛下。”

蕭綽聽得連連點頭,“老國公教子有方!若朝中文武皆似老國公教育子孫,我大乾何來內耗?”

“陛下巾幗不讓鬚眉,胸襟氣度,才略相較先帝更是青出於藍,老臣相信大乾在陛下治下將會走向更高!”

許良聽著老爺子言語,心底暗自嘀咕。

這老頭是在家中挑水漚糞的許定山嗎?

瞧這拍馬屁的小詞,一套一套的!

他很想告訴老爺子,這種話只有他這種長得帥的才招人信,你這種糟老頭子說了只會讓人覺得是拍馬屁。

果然,蕭綽似聽不下去了,“老國公,朕知道許家一門忠孝,所以這次召許大人進宮也不為別的,就是論功行賞!”

頓了頓,她的目光在爺孫之間來回徘徊,詢問之意十分明顯。

許良隨即起身拱手,“微臣不敢居功,為陛下分憂,乃是臣子本分。”

蕭綽目光一亮。

許良表態,即意味著許家沒有趁機邀功的意思。

若是許定山開口,那她就要慎重了。

這也印證了許定山先前那封密信裡所說,許家以後重心都在許良身上。

蕭綽面上笑意更盛。

既是把功勞算到許良頭上,那便不用動兵權。

“許愛卿既為朕分憂,為國獻計,朕又豈能虧待有功之臣?”

蕭綽正色道,“老國公,許愛卿,朕對許愛卿的嘉獎有兩個方向,選哪個,由你們自行選擇,如何?”

“嗯?”

許良詫異,當什麼官還能自己選?

許定山欠身,“願聽陛下安排!”

蕭綽擺手,“一,以功論賞,入主一部堂官,成為我大乾最年輕的樞機大員,將來也大機率成為我大乾最年輕的宰輔。”

“二,從朝奉郎拔擢為諫議大夫或翰林院侍讀、侍講等有品無權的虛職,待其加冠成年之後,再入主樞機要旨。”

說到這裡,蕭綽不再多說,看向二人。

爺孫倆神情凝重。

二人都沒想到女帝如此坦誠以待,直接把選擇權交給他們了。

顯然,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女帝肯定都會重用許良。

但區別在於是“朝三暮四”還是“朝四暮三”。

選一,升得太快,自然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許良也會麻煩、危險不斷。

選二,則意味著除掉廉親王的大功與他無緣。

當然,好處是會減少旁人將此事與他的聯絡,他也會安全不少。

看似兩個選項,實則只要許良不傻,都知道該怎麼選。

但女帝的做法還是讓爺孫倆感受到了誠意。

許良也只是短暫思考就做了決定,“陛下,臣年方十九,心性不足,尚需歷練,願從虛職做起。”

蕭綽欣然點頭,面露讚賞。

不料許良話鋒一轉,“臣不想做大官,只想陛下能不能多賞臣些銀錢……”

蕭綽聞言,鳳眸中都是笑意。

早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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