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造勢
秦淮河,一隻只花船照得湖面燈火通明,雅曲悠揚,客人酒灑水中月,佳人燭前輕醉舞。
在一直最繁華的花船,花魁烏雅兒如痴如醉,早被那一首詩詞迷了心。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折花枝當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須花下眠。”
烏雅兒指尖拈起繡花針,一朵桃花栩栩如生刺在手帕上,看得痴迷。
“花前花後日復日,酒醉酒醒年復年。
不願鞠躬車馬前,但願老死花酒間。”
一位年輕公子輕聲吟誦,回味無窮,就連身邊拋媚眼的佳人,都失去了顏色。
“好詩,好詞,渾然天成。”
一首自閣樓傳出的詩詞,眾人反覆品味,直呼妙哉。
“烏姑娘詩詞無上,竟能做出這一首詩詞,那叫一個清雅,一語道盡繁華煙花地。”
有烏雅兒的愛慕者,心生神往,這才是他們愛而不得的人,好似天上仙子。
“不知道別胡說,這詩詞本來就不是烏雅兒做的,而是烏雅兒接待的一位貴客,贈予她的,誇讚她美貌如桃花。”
知道內情的老鴇,打斷這些恩客的話,一臉盡是得意之色。
烏雅兒真太有魅力了,不枉費她們重金打造,烏雅兒的絕色美貌,勾了多少公子的魂。
如今,就連詩詞大家,都對烏雅兒心生愛意,特此贈詩一首,有意討好她們的頭牌。
“你這個老鴇,豬鼻子插蔥裝什麼大象,這詩詞表面是誇讚烏雅兒不假,但實是表達憤世嫉俗之意。”
一位滿臉春風的公子,摺扇一合,細品後半段。
“車塵馬足貴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
“世人笑我太風顛,我笑世人看不穿。
記得五陵豪傑墓,無酒無花鋤作田。”
“對,對,尤其是最後兩句,簡直人間清醒,入俗而不俗。”這些公子讚歎不絕於口,心生敬佩。
“諸位,我們家烏雅兒也是天生絕色,不然怎得那位文壇大家,親自為她作詩一首。”
先前開口的公子,不忘誇上一句烏雅兒。
“哎呦,李公子,原來這詩詞寓意如此深啊,是奴家眼界太淺了,我該打,我該打!”
看到這位身穿錦衣,手持摺扇清揚的公子,老鴇嚇得一個激靈,當場給自己張嘴。
那是曹國公家世子,這隻花船的主子,她這不開眼的,怎麼還把正主得罪了。
“他人呢?”
這位公子摺扇一合,不跟這個老鴇一般見識,他只想見一下,做出這首詩的人。
能做出這樣詩詞,實乃才情雙絕,驚為天人。
這樣的人,值得他李景隆結交為友。
“早走了,烏雅兒說那個人沒有留下銀子,只留下這麼一首詩詞,奴家不明其意,這才讓諸位公子一辯真假。”老鴇一臉為難。
那人是走了,倒是在閣樓閨房的烏雅兒,還心心念念呢,這不,都無心接見客人了。
想來都只有烏雅兒吊著那些客人,這次好了,報應來了……
對於李景隆詢問,烏雅兒並沒有隱瞞太多事,將她與那位公子的相遇,徐徐道來。
“那是一位姓劉的公子,他是派人送來一首詩詞。”烏雅兒明亮的眼神,閃過一絲暗淡之色。
為何劉公子,不親自出現贈予,要借他人之手。
“下次他來滿花樓,全場消費入本公子的賬,但必須提前告訴我。”李景隆吩咐道。
如此才情驚豔的人,面對這等佳人美色從容淡定,沒有沉淪溫柔鄉,有趣!
“什麼,烏雅兒可以不接待其他客人?”
聽到李景隆的安排,老鴇下巴張大都快掉在地上了,她們是開門做生意的,烏雅兒又是滿花樓的活招牌。
如此一來,這一晚上,她們得少賺多少銀子啊。
老鴇的心頭,此時在滴血。
“哦,你有意見?”
李景隆一臉陰鬱,不過少賺一點錢,想來家大業大的他,根本就在不乎。
見到老鴇不敢造次,李景隆接著說道:“你真不會做生意,我們用這首《贈烏雅兒》,給滿花樓造勢,等這首詩傳遍京城時,我們滿花樓名氣水漲船高,把點烏雅兒見客的價錢,翻上數倍,百倍都是一句話的事!”
“李公子高見,高見啊!”老鴇笑得合不攏嘴,那群文人墨客,出手往往豪擲千金。
“你這個傻鴇,還不去準備。”李景隆冷笑一聲。
他怎麼會因小失大,烏雅兒難得勾來這麼一個金疙瘩,他們得好好把握住了。
如果見到那個姓劉的,讓他多寫詩詞幾首,再花錢把那些詩詞的署名權包圓下來。
這樣一來,他豈不是名震大明文壇,躋身詩詞一流的文學大家,父親再也不會說他不務正業了。
……
劉府,一陣吵雜聲響起。
“天天稀飯紅薯苗,你們擱這餵豬呢!”
劉家,張邋遢一通罵罵咧咧,這劉家,不待也罷!
劉玄當值的時候,他是一天三頓都是稀飯,紅薯苗,一點油星都沒有見到,別提多慘了。
“師傅,你別走啊!”
劉玄再三挽留,張邋遢幾個身影閃爍,就從屋簷上消失不見了,走得沒有一點留戀。
“徒兒,等你被皇帝罷職,我再回來!”
“勤練功,不然回來我還揍你!”
張邋遢的聲音,從遠到近傳到劉玄的耳邊。
“師傅走好。”
劉玄無奈,師傅吃了幾頓稀粥就不幹了,父親大哥可是十年如一日,稀粥鹹菜。
這才緩緩追出來的劉伯溫,後知後覺道:“你師傅,是不是嫌棄我們傢伙食不好。”
“爹,我們家的伙食,有好過嗎?”劉玄哭笑不得。
父親自詡身為朝廷命官,要活得體面,從不外經商撈錢,僅靠朝堂低微的俸祿過活,別說僱人照料了,就是有一口吃食就不錯了。
劉玄要拿出馬皇后給的賞賜,改善劉家的伙食,這些都被劉伯溫給拒絕了。
一碗清粥小菜,就是劉伯溫的日常吃食。
“父親,你隨我來。”
送走了張邋遢後,劉玄關上了房門,左右張望。
“什麼東西,搞這麼神秘?”
在劉伯溫不明所以的時候,劉玄取出一個方盒,開啟盒子丹香撲鼻,聞之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