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世家再吃啞巴虧
“李敬玄！”
所有世家頓時如同餓狼一般盯著李敬玄。
如果是李敬玄之前提議廢除娃娃親和指腹為婚，如今又提議五代旁系血緣不得通婚，更是正中世家要害。
要知道世家早就已經聯姻千年，其中的關係早就錯綜複雜，血脈相連。
如果真的旁系五代血緣不能通婚，那也就是說，現在世家所有的聯姻恐怕都將作廢，如此一來，原本堅如磐石的世家聯盟，瞬間將會出現裂痕。
李敬玄無奈的閉上眼睛，他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麼恐怕都已經無濟於事了。
“一派胡言，天下哪有如此說法！”崔玄暐反駁道。
李弘鄭重道：“當然有，孤當年大婚的時候，太保孫思邈親自告戒於孤，讓孤不得迎娶旁系五代血親的嫡女，所以孤這才將一些血緣較近的秀女淘汰！”
一眾官員這才恍然，頓時想起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
“而且爾等可還記得此次太平的婚事，為何會淘汰薛紹和武攸暨！並非因為二人不優秀，或者是外部傳言說孤收了薛家厚禮，而是因為，其兩家都和皇家的血脈很近，都屬於旁系五代血脈以內，極有可能其生不蕃，或者生出先天不足的後代。”李弘傲然道。
薛克構嘴角一抽，太子有沒有收禮他能不知道，然而這一次他卻清楚薛家可是吃了一個啞巴虧，就算其不送禮，薛紹也不會被選為駙馬。
一眾世家不由臉色一變，甚至就連皇家也開始嚴格執行旁系血緣不得通婚，這一次他們連皇家打壓世家的藉口都沒有了。
“啟稟太子，此事之前聞所未聞，是否有些荒謬！”一個世家官員質疑道。
李弘冷笑道：“怎麼，爾等是質疑孤欺騙爾等，還是不相信孫神醫！”
“臣等不敢！”
一眾官員連忙請罪道，他們雖然相信孫神醫，然而讓他們放棄聯姻卻有些困難。
“此乃孤在禮部專門讓人調查的資料，但凡二代旁系血緣發病率最高，其中先天不足，殘疾，痴呆者不計其數，甚至哪怕是五代旁系血緣僅僅是減少發病的風險。”
“爾等要是不信，相信醫院還有更多詳細的資料！而且大唐盛行親上加親，孤不相信爾等周圍沒有這類親上加親生下先天不足孩子之事。”李弘冷笑道。
一時之間，所有世家官員保持沉默，何止是他們身邊，甚至就連他們自己恐怕都是親上加親的案例，自然知道太子所說的並非虛妄。
“李尚書，此事當真？”
武媚娘眼神一閃，逼視禮部尚書李敬玄。
李敬玄心中一苦，他自然知道皇后的意思，畢竟皇后都已經為了太平公主退婚了薛紹和武攸暨，自然是支援五代旁系不得結婚的說法。
更別說剛才他已經被太子逼到了絕境，只能順著太子的意思來說。
“啟稟皇后娘娘，此事的確為真！”李敬玄低頭道。
他如果否定，將會得罪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甚至還有孫神醫，更會失去青史留名的機會。
“李敬玄，你………！”
崔玄暐難以置信的看著李敬玄，他沒有想到李敬玄竟然背叛了世家。
李敬玄如今已經破罐子破摔，當下面無表情道：“諸位大人，此事關乎天下家庭的安危，李某自然要遵循本心。”
李弘擊掌叫好道：“李大人此言大善，而且孤和李大人商議，雖然醫家已經找到了親上加親其生不蕃的證據，想必民間定然會不信，依舊會有不少人頑固守舊，兒臣懇請母后准許將五代旁系血親不得通婚編進禮法和大唐律。”
“一旦有人違背，非但婚約無效，更會被律法嚴懲！”
“編進大唐律！”
李敬玄不由一陣踉蹌，這一次他要被太子坑慘了。
一眾世家一片譁然，誰也沒有想到太子竟然要求將此事編進大唐律，要知道大唐律關於同姓而婚的處罰則是，同姓為婚者徒二年，同姓又同宗者以奸罪論！這可是重罪呀！
“準！”
武媚娘大手一揮道。
“皇后三思呀！民間親上加親者眾多，若是此令傳出會讓天下譁然。”
一眾官員連忙上奏道。
武媚娘不為所動道：“那又如何？本宮此舉也是為了天下百姓，畢竟五代血緣危害甚重，本宮不得不慎重，況且此事太平更是以身作則，天下有何不滿！”
“報復，這一定是皇后的報復！”
一眾世家官員眼前一黑，他們就知道皇后頗為小心眼，定然是報復他們之前嫌棄尚公主，如今用旁系五代血緣來反擊，讓世家有苦難言。
更糟糕的是世家之所以能夠存在千年，屹立不倒，除了家族自身的底蘊之外，聯姻乃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如果旁系五代血緣不得結婚，那原本盤根錯節的世家聯姻，將會直接被一刀切，至少要五代不能聯姻，屆時世家必定分崩離析，再無之前的輝煌。
隨著朝會結束。
李敬玄心神恍惚的跟著李弘回到了禮部。
“太子可害慘了李某！”
禮部內，李敬玄看著李弘苦澀道。
太子將他繫結上奏旁系五代不得結婚，定然會讓他被世家忌憚，他以後的日子恐怕就難過了。
李弘正色的看著李敬玄道：“孤雖然是擅作主張，然而我們所做的事情卻是正確，足以挽救千千萬萬的家庭，這本身就是禮部的職責。”
李敬玄心中一震，原本對李弘的一點怨念頓時煙消雲散。
是呀！他們所做的事情乃是正確的，更何況禮部本就管轄天下禮儀，婚禮的禮儀同樣也歸禮部管轄。
“更何況，孤就連尚公主就能做出讓步，世家憑什麼不能！”
李弘冷哼一聲道。
看著李弘的身影離開，李敬玄陷入了沉默。
他雖然和太子政見不合，然而卻明白太子行事光明磊落。
而且太子還有一件事情沒有點明，那就是改革尚公主制度乃是他有意坑太子殿下，如今他被太子坑了一次，也算是一報還一報。
李弘沒有在意李敬玄的心境轉變，就算是李敬玄不滿，他也不會放在心上，當下直接來到了太平殿中。
“小妹，你就吃一點吧！”
太平殿中，傳來李旦寵溺的聲音。
“四哥，太平不餓！”太平公主柔弱道。
“怎麼不餓，你已經一天都沒有吃飯了！”李旦心疼道。
“怎麼了？”
李弘踏步進來，故意道。
“大哥，太平已經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李旦連忙道。
“大哥！”
太平看到李弘進來，頓時一把撲到了李弘的懷裡，痛哭起來。
很顯然，她已經得到了訊息，世家子弟都不願意和她定親，她現在雖然年紀還小，卻早已經懂事。
李弘心疼的拍了拍太平的後背道：“放心，大哥已經解決了，日後天下人人以尚公主為榮！”
“當真？”李旦聞言頓時半信半疑道。
“那是自然！”
李弘傲然道，當下，將朝堂之上的改革尚公主制度一一道來。
“公主和駙馬平起平坐，舉案齊眉，一生一世一雙人！日後太平定然人人追捧。”李旦聞言頓時眼睛一亮道。
就連太平公主也是破涕而笑。
“大哥放心，太平日後定然恪守禮儀，改變天下對公主的偏見！”太平握緊拳頭，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李弘搖了搖頭道：“太平誤會了，大哥並不希望你被禮教束縛一生，而是希望你一生婚姻幸福，選一個自己的愛的度過一生，如果夫妻不和，孤也會支援你和離！”
事實上，少女時期的太平公主的確是做到了這一點，她前期和薛紹舉案齊眉，並無任何不妥之處，簡直是大唐模範公主。
只是後來被一系列事情刺激，太平公主性格大變，這才惹出了一大堆禍事，最終香消玉殞。
太平乃是李弘唯一的親妹妹，他自然希望太平不要再捲入皇家的這麼多齷齪事情了，能夠幸福的度過一生。
這才是他改革尚公主制度的真正目的。
“大哥！”
太平聞言含淚鄭重點頭。
…………………………
與此同時太子改革尚公主制度，和旁系五代不能結婚的訊息風一般傳遍長安城。
“什麼親上加親會生痴呆兒！”
一時之間滿城譁然。
“這怎麼可能？”有人根本不通道，千年來都實行親上加親，這不也沒有事麼？
“這可是孫神醫診斷出來的！”
“孫神醫！”
洛陽百姓不由一頓，對這個說法不由信了幾分。
“何止是孫神醫，在下的鄰居可是親上加親，你們可不知道生了十個孩子夭折了九個，活下來的這一個還是傻子。”一個洛陽百姓心有餘悸道。
這個時代親上加親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與此同時，則是親上加親慘痛案例也隨之增多。
大唐百姓驚恐的發現，自己身邊竟然已經不知不覺中有了如此多的慘痛案例。
一時之間，不等朝廷律令下達，旁系五代血親不得通婚，已經人盡皆知，各種親上加親的婚事全部作廢。
畢竟誰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嫡長子成為一個痴呆的廢物，那樣對整個家族來說，都將是滅頂之災。
不同於旁系五代血親的哀鳴，世人更對變革尚公主制度大為振奮。
“公主和駙馬平起平坐，終於不是入贅了。”
無數世家子弟歡呼道。
他們不願意尚公主最大的原因就是低人一等，如同入贅一般，如今公主和駙馬平起平坐，自然讓他們心中過了一個坎。
“公主和駙馬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個說法，更是讓無數自命不凡的文人士子追捧至極。
“更別說駙馬能夠官居三品，天下有幾人能夠官居三品！”
一眾科舉士子也意動，畢竟宰執天下是無數人的夢想，但是位列宰相的又有幾人，官居三品已經是很多官員可望不可及的夢想了。
“當官算什麼？公主還能產於海外分封。太平公主乃是二聖最疼愛的公主，更是深受太子喜愛，其封地定然會頗為豐厚，到時候，駙馬的兒子獨自建國，那駙馬豈不是能成為太上皇了？”
一眾洛陽百姓睜大雙眼，喃喃道。
一時之間，天下譁然，原本對尚公主避如蛇蠍的世家紛紛對尚公主趨之若鶩。
任誰都知道一旦尚公主，他們家族必將飛黃騰達。
然而當他們百般打探之後，宮中卻傳來了訊息，太平公主目前還小，需要等十八歲才能定親！
“十八歲！”
一眾世家不由懊悔不已，若是他們之前不嫌棄尚公主，早早的和太平公主定下婚約，又豈能會錯過如此讓家族振興的好事。
不過即便如此，一眾世家也沒有任何氣餒，反而暗中培養的自己的嫡子，準備在太平公主十八歲的時候，一鳴驚人獲得太平公主的青睞。
“太子，你做的不錯！”
太初宮內，武媚娘複雜的看著李弘。
她沒有想到大唐公主聲名狼藉，竟然在李弘的手中出現了驚天反轉，如今已經不是皇家求著世家尚公主。
而是世家求著皇家迎娶公主！這一切全部都是太子的謀劃。
“好一個旁系五代血脈，這一次，什麼五姓七望，都灰頭土臉，無臉見人。”李治長聲大笑道。
對於李治來說，世家聯姻乃是他最為頭疼的問題，世家竟然利用聯姻的手段，將所有世家打造成鐵桶一塊，哪怕是帝王也束手無策。
旁系五代血脈如同一個緊箍咒一般，頓時讓原本鐵桶一塊的世家，頓時四分五裂。
“太平的婚事，太子可有意相？”武媚娘焦急問道。
“父皇母后，這僅僅是一個開始！兒臣懇請父皇母后莫要干涉太平的婚約？”李弘鄭重道。
“這是為何？”
武媚娘不解道。
“因為兒臣想讓太平自由戀愛！”李弘一字一頓道。
“自由戀愛？”李治和武媚娘皺眉道。
“就是讓太平來選其心儀的郎君，唯有如此，方可讓太平真正的幸福。”李弘傲然道。
“可是萬一對方，家世不行？”武媚娘擔憂道。
李弘傲然道：“我們乃是皇家，反正無論駙馬什麼家世也貴不過皇家，我們要的是太平幸福！”
“好！”
武媚娘和李治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