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觀念
“只有以小事做起，才能積累小勢以成大浪。”
“那麼什麼叫做從小事做起？”
鄭禮舉一例子:“當我在路過時，遇見一位老人摔倒在地，我將其扶起來，算不算我正在做好事？”
“算，當然算，這就是行善！”
“你們之中有很多人有一個誤區，往往在說行大善時就自動與挫敗顛覆一整個區域的巨大陰謀相關聯，即使在說行小善時，也會認為是從阻止劫掠，偷盜，殺戮等行為做起。”
“但這是不對的，當然，也有一些是原因，是因為你們和我之間一個觀念上的不同。”
於我而言只要是行善的舉動，就不一定要區分善事的大小，只分是否心中是否這般去想，並立即去做，去行動起來便足矣。”
這是鄭禮與自己弟子之間的一個觀念盲區。
是他最近才想明白的一個問題所在。
鄭禮其實一直知道自己與大多數人的觀念有異。
可直到最近半個月，他才明白這差距竟然這麼大。
當然，這有一半是鄭禮的原因，還有一般是因為他身上自帶的神異，所引起的“美好濾鏡”。
這幾天他仔細思考了番，為什麼自己總是能遇見“民風淳樸”這一回事兒。
按理說，只有衣食足才能知廉恥。
窮的都快餓死了，可沒有幾個人能忍得住飢餓的折磨，不去為了延續生存的本能去搶劫，不去偷竊。
而這方世界的普通階層人類，在鄭禮看來可不像是物質水平充盈的樣子，反倒更類似於封建制度，甚至據他了解還處於封建初期的水平。
怎麼自己遇見的個個都“民風淳樸”，“樂於助人”呢？
這沒道理呀。
後來他詢問過杰特和自己的弟子，再從一些潘利爾的戰士口中綜合得知，當他們第一次見到自己時，不知為何心中就生起一波好感，也因此，完全起不了壞心思。
瞭解到這一點後，鄭禮再次行動起來再次詢問潘利爾的戰士們，問他們在自己還未到達這裡之前，潘利爾又是個什麼光景模樣。
這一調查下來，讓鄭禮都有點發愣。
才讓他明白受難之神為什麼說自己的體內，擁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孕育而出，而同樣崇善的陽極真靈又怎會千方百計讓自己前往倭瞰省發展。
按理說關於思想一類的問題，陽極真靈手底下力量更強，並且活的時間更長，怎麼說智慧深度也比鄭禮高，由他自己去實施不是更好嗎？
現在，他才明白了原因所在。
在自己未到達潘利爾時，這裡就是一個正常的荒野開拓村莊。
不說殺人劫道吧，也時常發生鬥毆，失竊等狀況。
可當自己紮根此地後，一切就變了個模樣。
所有人都變得“民風淳樸”，和諧友愛，以前頻發的失竊情況直接消失匿跡，在整體上潘利爾完全變了副模樣。
產生這翻天覆地現象的原因，主要因素肯定不會是隨著自己的到來，關於自身思想上的擴張所產生，這只是次要原因。
因為書院才剛發展，第一批弟子都還沒出師形成影響，鄭禮再高看自己也不會這般自大。
那這就只能有一個原因，便是隨自己而來的天賦神異！
神異的存在，讓鄭禮所在的區域不可逆的，向著“他書中編寫的三代”偏轉。
但也因為神異的緣故，讓鄭禮常常錯誤的用已經“善化”的潘利爾，去代入到其餘村鎮普通人類的狀況。
由此，也讓鄭禮思考方式出現不小的偏差。
以錯誤的過程去推導，答案又怎麼可能為真！
這也就是鄭禮說自己與實際情況的隔閡更重的原因。
如果不是因為神異的緣故，恐怕鄭禮這一路上就得體驗體驗來自費倫的“刁民的震撼”。
在“善化”後的潘利爾，或許能說助人為樂是件很尋常的事情，但放在外面，那可就不一定了。
因而，鄭禮就得先將行善事的根本和弟子們講個清楚，要不然，這裡之前可從未有過最基礎的“品德教育”，太過於空泛的內容只會形成空中樓閣。
這也就是鄭禮與此地最大的隔閡，他前生所生活的地區和這裡完全不同，甚至有些這方面恰恰相反！
“善事不區分大小，只在乎自己有沒有一顆行善事的心，並且我不會要求你們去做自己根本完成不了的善事。”
“譬如，如果我要你們現在就讓三豬鎮的普通民眾，過上一日三餐富足的生活，你們覺得能做到嗎？”
“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去想，要不然只會大大分散自我的精力與時間，先去專注於眼前，腳踏實地一步一步的做，等到基礎搭建後，便可以去實現之前所做不到的事情。”
鄭禮見弟子們若有所思，繼續說道:
“善事也是同理，要實事求是專注眼前而不是專注於虛幻的假大空目標，要學會以自身能力出發，只要能做到隨手而為，隨心而行善事，那你們在我心中，便足矣稱之為一名真正的君子。”
頓了頓，鄭禮再度舉一例子:“那麼我這裡有一個簡單的問題，想看看你們的意見。”
“如果一個人不僅在心中不是以行善事為目的，並在之後的行動中也也沒準備主動行善，可卻因為他的舉動緣故，讓一批貧窮的農夫脫離飢餓且沒有絲毫遺禍，那麼請問，他這一行為是在行善嗎？”
這一個問題，讓弟子們陷入一陣思考。
因為神異的緣故，讓鄭禮深刻明白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不能用他覺得習以為常的觀念，簡單代入到自己的弟子之中。
因為沒有良好的教育，也沒有人主動向鄉野傳遞自己的思想等等因素的緣故。
一些司空見慣，鄭禮認為“大家都應該知道”的東西，在這裡根本沒有，甚至不僅僅是沒有的問題，是同樣的土壤滋生完全相反的結果。
譬如助人為樂，這裡就不太講究。
甚至大部分人別去主動偷搶，暴力殺戮都足夠算的上“民風淳樸”了。
而這，就是兩方觀念的隔閡。
鄭禮從出生時就生活在整體崇善的社會，學習的是助人為樂，銘記的是尊老愛幼，團結友愛。
這些思想肯定都沒錯，但只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這裡是荒野，是堪比初級封建時代的偏僻農村。
並且在內外壓力的情況中，會比封建時代初期農村更加險惡的地方。
因此，在鄭禮眼中一道簡單的觀念問題，卻讓弟子們神情扭捏，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鄭禮抿上嘴唇，將身前弟子們的反應盡收眼底。
直到過了半分鐘，才有杰特抬起頭，堅定回答:“老師，我覺得這是行善！”
“農夫因他的舉動受益，脫離了飢餓，如果這都不算行善，那麼什麼算呢？”
作為大弟子的杰特回答一出，其餘弟子也紛紛醒悟，立馬出聲附和。
“是的，這就是行善！”
鄭禮先朝杰特微微點頭，旋即用雅言說道:“我曾聽聞一名賢人說過一句話，那就是“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
“我們不是神，我們的想法時時刻刻會受到來自外界的影響，心飄忽無定，無時無刻都在改變，這點我稱之為論心，我給你們舉的例子稱之為論跡。”
“也因此，看待事情不能片面的透過“論心”，而更要注重實際表現去論跡，去看他做了什麼，而不是著重的去看他在想什麼。”
頓了頓，鄭禮又道:“在我看來，論心不如論跡，而論跡又不如在論心後立即行動起來，讓兩者兼顧。”
“重點是去實施，而不是去想。”
說到這，鄭禮笑道:“光靠想是解決不了任何事情，如果能，我估計也不會出來建立書院，直接找一處山洞每天呆在那裡光靠幻想，豈不是更好？”
這時候，人群中的九思起鬨道:“老師，那如果有一個人因為做好事而導致十數人被他殺死，您怎麼看？”
“是個好問題！”
鄭禮嚴肅道:“於我而言，首先得從你所說這個人在主觀意圖上，是否構成主動殺人這一點出發考量。”
“如果是，就千萬不能將兩者視為一個平衡共存的情況，去按照所行善事簡單的抵消惡行上去，一定要將兩者區分開，視為不同的結果。”
“懲罰必須嚴格按照標準執行，該是怎麼懲處就應該怎麼做，因為他是在主動的實施殺戮。”
“這不是善行而是赤裸裸的暴行。”
鄭禮站起身，神色凝重，朗聲解釋道:“請你們謹記，這一條絕對不能姑息，要不然就會出現毀滅性的災難！”
“你們可以想想，如果這條能透過，那今後世界就得大亂，假設我是一個殺人狂魔，我是不是能在虐殺四五個人之後，再救十個人的生命，就能互相抵消，變成他在行善？”
“那世界的善也就淪為一個笑話，真如此做的話，地獄的魔鬼只需要改變自己的陰謀策略，按照這套標準算，個個都能變成大善人。”